第八十一章
聶容崢回來時，已經後半夜。
清冷的夜忽而又下起了綿綿細雨，使得這本就淒冷的夜更添了一絲涼意。
頭發和灰色的襯衫已經被迷蒙的細雨潤濕，待他進門後，在暖色的燈光裏卻是沒找到沈黛身影。
這些日子來，不論他回來得多晚，沈黛都會在樓下等著。
雖然之前他都無奈的責怪她，念著要她早點休息，可今兒沒在落地窗窗邊的椅子上見到沈黛的身影，聶容崢不由的心頭一陣空。
霎時間，聶容崢迫切的想要看到她。
轉身，往樓上走去，聶容崢的腳步快了不少。
隻是
在臥室和書房尋了個遍，聶容崢都沒有找到沈黛的蹤影。
頓時，不安的感覺襲來，聶容崢臉色有些難看。
跟著，他便是急匆匆的往外走。
“黛黛，黛黛……”
聶容崢大喊著，腳步急促的就要往樓下走。
之前很多次，沈黛也是突然柔情蜜意，跟著就沒了蹤影。
對於沈黛慣常用的伎倆，聶容崢嗤之以鼻，可這一次，他生怕她再次走了。
這一次，如果她要是走了，也許便是再也尋不到她的人了吧！
聶容崢下樓的時候，因為太過驚慌，不小心腳一滑，差點沿著樓梯摔了下去。
好在，他及時的抓住了一旁的木扶手。
隻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樓上有動靜。
樓上？
幾乎都沒有思考過，聶容崢就又往樓上走。
平時裏，閣樓上都是沒人去的，這會兒上頭傳來動靜，顯然除了沈黛就沒了其他人。
待聶容崢緊張的推開閣樓的門，粗喘著呼吸打開燈後，沈黛則已然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背對著他盤坐在地上，沈黛的腿邊已經散落了幾個紅酒瓶。
且如今，她已經都有些坐不住，搖搖晃晃的撐著身子。
而在她的麵前，是那一襲當時他為她準備的婚紗。
之前，沈黛拒絕收下這套婚紗後，婚紗便一直放在這邊，閣樓也就此再沒人敢上來。
今晚，亦是不知道沈黛怎麽的，突然的上來了。
微微皺起了眉頭，聶容崢既是疑惑又是隱隱擔憂，他走到了沈黛身旁，跟著坐下後，小心的扶著沈黛的腰。”黛黛，怎麽突然喝酒了？“
語氣裏盡是關切和溫柔，聶容崢說著，一隻手抬起，輕輕的擦了擦沈黛嘴角邊殘留的紅酒。
臉頰緋紅，沈黛的眼神亦是迷離，渾身帶著紅酒的香氣的她，看起來已經是醉熏。
聽到聶容崢的問話，她分外自然的將自己的頭往他的肩頭靠了過去。
對她這般親昵又出於本能的反應，聶容崢自然是欣慰的。
打了個酒嗝，沈黛半眯著眼睛望著眼前的聶容崢，跟著有些不高興的嘟著嘴：”阿崢，你怎麽有兩個頭啊？哪個才是你啊！“
她說著，就要伸手來摸。
聶容崢聽罷，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還是把沈黛胡亂在空中亂抓的手握住，跟著慢慢的貼上了自己的臉：”你瞧瞧，我隻有一個頭，你喝醉了酒，看錯了。“”……我才沒有，明明是兩個頭。“沈黛說著，不甘心的又要去找。
可惜，後麵找了好半晌，她也沒找到聶容崢的另一頭。
啞然失笑，聶容崢便就這麽任由著她撒‘酒瘋’。
可是，過了好半晌後，他還是無聲的歎息後，小聲問道：”怎麽突然喝酒了？你一向不喜歡碰酒。“
這一次，沈黛倒是聽話不少。
聽了他的問話，沈黛明顯表情有些失落，然後跟著道：”以前不喝酒，是不知道酒的好。現在喜歡喝，是因為……喝了酒，我就不用清醒了。“
說著，不等已經擰緊眉頭的聶容崢再說話，她已經又說道：”阿崢，我之前有沒有告訴過你？這件婚紗真的很漂亮，我在看到的那刻，心裏其實是很高興的。隻是那個時候我知道，你的新娘不是我，這件婚紗不該不屬於我。“
“沒有其他人，從來都沒有其他人。”聽了她這話，聶容崢的心頭一揪，跟著無比認真的回答。
隻是，沈黛仿佛沒聽到一般，繼續又說：“我該怎麽辦呢？如今我又回到你的身邊了，沈緋一定會恨死我……她生前那麽害怕，憎恨我留在你身邊，可她走了，我又回來了……阿崢，我不是個好姐姐，也不是個好女人。怨不得別人看不上我，怨不得那些人侮辱咒罵我。活該啊，我真是活該。”
“閉嘴，別說這樣的話。”聶容崢說著，已經將沈黛牢牢的抱在了懷裏。
聽著，他亦是說道：“從始至終，我要的女人，隻是你。希望能相伴到老的，還是你。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我在強迫你留在我身邊，就算你想要遠離我，我也不給你任何機會。所以，哪怕是沈緋死不瞑目想要報複，那也是來找我，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外頭的事情，我也會處理好，那些使得旁人咒罵你，侮辱你的人，我也絕對不會放過。”
“……是嗎？是這樣嗎？”沈黛自嘲的笑笑，緩緩的抬眼看著他，跟著伸手摩挲著他的臉：“就算是知道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我不知廉恥，我也要留在你身邊。那些人說得沒錯啊，我就是這樣的人。我有想過要離開你，走得遠遠的，可是……我做不到，我已經沒了親人了，我不想再沒了你。就算是知道，我隻能無名無分的默默跟著你，我也不後悔。也許，你以後會有一個好女人做你的妻子，到那個時候，我會離開的，隻是現在，我做不到。“”說什麽傻話呢？你是我唯一的女人，不會再有旁人。“聶容崢說著，手已經抬起沈黛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黛黛，現在看著我……我聶容崢這一輩子隻會有一個妻子，那就是你。終有一天，我會讓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我。在那之前，也許會辛苦一些，但我會保護你。”
聽著，沈黛的眼裏已經含了淚。
“就算你是騙我的，也沒關係。”
說著，沈黛已經埋頭靠在了他的懷裏。
隻是，臉上的感動漸漸的就消失了，餘下的隻有漠然的雙眸。
見著這般的她，仿佛剛才的情意如幻夢一般，轉瞬便已經消散。
忽而，沈黛低眉，就看到了聶容崢已經紅腫的手背。
“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