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救人
雲漫一邊在徐慕安的手下倒吸著涼氣,一邊胡思亂想著,莫不是這個好脾氣的徐大夫不喜歡被人揪領子?可不是麽,男子漢大丈夫的,他受的又是私塾教育,不定還有點大男子主義,被自己個女人按著頭拉低了,自然是不可能高興的,估計這會兒也就是教養好,才能耐著性子給自己塗藥。
雖然對於這種教育和思維雲漫並不認同,但她包容度卻還算得上是不錯的,所以這會兒也就自我寬慰後,十分不記仇的去扯了一下徐慕安的袖子,一副真心實意的對他道歉:“抱歉,之前是我一時情緒太過,徐大夫別放在心上。”
徐慕安的唇抿的極緊,壓抑的已經失去了血色,聽見雲漫的道歉,很勉強的笑了笑:“沒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又溫軟了聲音開口道:“其實我最初知道這些事的時候,與雲漫姑娘的想法是一樣的。”
一起這個,雲漫便又忍不住的皺了眉:“當真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嗎?”她這句話的聲音不高,似乎是喃喃自語,又似乎是在詢問徐慕安。
“這……”徐慕安的眼神猶豫著瞟了一下某個方向,最終還是搖了頭:“隻怕是沒有了。”
雲漫順著徐慕安的視線望過去,遠遠的也看不出什麽不尋常的事物,隻是有莫名的心緒波動,若有所思道:“是嗎。”
徐慕安看的是淩塵住的那個方向,淩塵自稱是個修道之人,世無牽掛身無長物的,在旁人的眼裏,這般高人肯定是沒錢住旅店什麽的,為了不露出什麽破綻,他就直接在徐慕安的家裏住了下來。
當然了,這話裏不得不也是有幾分真實性的。
徐慕安倒是沒什麽興趣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可是他又實在擔心淩塵這個沒臉沒皮的萬一被自己拒絕了,不定會趁著機會到雲漫那邊住下,隻好勉為其難的給應了下來。
雲漫這邊上完藥後,便想一個人靜靜,徐慕安也好話,留了藥膏給雲漫後,自己便依舊回去煎煮湯藥了,而雲漫在確定了徐慕安的離去後,則是起身往後院的住處去了。
認識這麽久了,雲漫對徐慕安這裏倒也算是了解,慕安藥堂的後院不,但其實隻住了兩個人,徐慕安自己,再加上徐長卿這個夥計,如今便算是加上淩塵,也不見得有多難找。
鎖定了目標,雲漫深吸一口氣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門,又把手放在身側忍住不的捏著掌心安撫情緒,開口道:“道長,我可以進來嗎?”
這也怨不得雲漫如此緊張,主要是淩塵看起來就十分年輕,麵白無須,叫總覺得道長就應該是個白發長須仙風道骨的大眾們有些懷疑能力,所以為了表現出自己是個有能力的人,淩塵在外便不得不假裝是個高冷的人。
淩塵此時正躺在床上躺屍,被雲漫這一句話驚了起來,手忙腳亂的在鏡子麵前扯了一扯自己身上那亂七八糟的道袍,然後才裝模作樣的在床上盤膝坐下,施施然的叫了一聲:“進來。”
雲漫等在門外,聽得裏麵一陣子的稀裏嘩啦的亂響,再一開門的時候,看見的便是一群混亂中,淩塵正氣凜然的坐在還沒疊起來的被子前麵。
“……”
雲漫一時間沒出話來,淩塵平日裏在外的樣子太過於清風霽月了,看著仿佛是不沾人間煙火似得,所以這副模樣叫雲漫乍一見到,竟是有幾分大腦當機了。
淩塵自己也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亂的不僅僅是衣服,自己現在住的這個地方,雖然之前被收拾的很幹淨,但現在也是無限趨近與狗窩了,淩塵心裏後悔自己沒想到,有心再收拾,隻不過現在時間也完了,總不好給雲漫一記手刀劈暈了,消除了記憶後,跟她開門方式不對,你得重進吧?
勉勉強強的咳嗽了一聲,淩塵試圖將雲漫飄忽的注意力從這個宛若賊寇光臨過的房間拉到自己的身上,端的一副雲淡風輕的高人模樣:“令尊的病應當是無什麽大礙了,不知雲漫姑娘這次前來所為是何事呢?”
雲漫消化了一下眼前所見,讓自己的腦袋的各個部位把眼前這一幕自動的無視掉,整理了一下語言,禮貌的開口道:“冒昧打攪道長,實在是不好意思,隻是現在家父雖然無事了,可是城中卻有其他的人開始死亡,其原因死狀,與我父當時病重的時候一般無二,依道長看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而隨此之後,可還會有無辜的人喪命嗎?”
淩塵心這不是廢話嗎,我隻救了你現在的老爹,他不死肯定是有別人死的啊,隻不過淩塵一開始就是徐慕安找過來的,兩個人之間也早有約定協商所以這會兒也不知道徐慕安是怎麽跟雲漫的,所以一時之間也不好話,隻做出了一副有點遲疑的樣子:“這……”
他這一遲疑,雲漫便頓時誤解了意思,以為他是在故作深沉,或是刻意吊人胃口,便忙道:“錢不是問題。”
這樣一倒是叫淩塵有些無奈了,他在世間這許多年,因為入世的原因,倒是也做過不少坑蒙拐騙的事情,倒不想雲漫也會這麽想他,麵上一時之間就露出了些許的失落,但他卻又謹慎的將這個表情隱藏起來,隻淡淡開口:“不是錢的問題。”
雲漫倒是看出來他的不開心,疑心是自己這話有有些冒犯,便拱手對著他拜了拜,十成十的真誠道:“雲漫是世俗之人,不知如何與道長見我誠意,隻求道長點明,雲漫必然誠摯拜謝。”
淩塵也不是故意露出個不高興給她看,這時候被她一拜,簡直像是被火燙了屁股似得從床上彈了起來,繞開了雲漫拜的方向,十分緊張道:“你…!你先起來,你若是再拜,我便什麽也不肯了!”
雲漫眨了眨眼,倒是想起來之前徐慕安淩塵修的是大道,不可受人拜,忙直腰對他無辜笑了笑。
淩塵心有餘悸的走在桌前,和這雲漫一並坐下,一邊盯著桌子上的杯盞眼神一邊滴溜溜的轉,時不時偷偷的斜睨過去,思量著緩緩開口:“我受徐大夫所托來為令尊治病,想來你也知,我除卻藥鋪與雲宅,平日裏並不出門,這件事,我是當真不知。”
雲漫正打算什麽,淩塵卻沒給她機會,也怕她再行祈求之舉,便道:“你若是實在疑惑,我明日與你去看看便是了,你先與我將前因後果講清楚罷。”
這話裏有了鬆口的意思,雲漫大喜,忙從頭到尾給仔仔細細的了一邊,淩塵麵上擔心,心裏卻不大留意。
也不是他吹,用這種方法來害人的,多半都是些什麽不成氣候的妖鬼,這些他是不大看在眼裏的,真要算起來的話,他若是肯自降身份,他也算得上是這群玩意的老祖宗呢。
聽得雲漫了半響,淩塵麵色深沉的給雲漫續了兩次水後,才做了個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原來如此,我之前並不知這邪物竟是已經害過三個人了,隻怕這孽障的能力不,我也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我今日尚需做些準備,雲漫姑娘不妨先回去。”
雲漫也知道自己現在浪費了不少的時間,若是再呆的久了,隻怕等會兒出門的時候會撞上徐慕安,所以這會兒走的倒是也十分的痛快,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這邊才走了,淩塵便已經轉去藥房裏尋了徐慕安。
徐慕安此時的眼鏡已經被摘了下來,放進了口袋裏,此時聽著門外有聲音,也隻是淡淡開口:“你來了。”
淩塵隨口應了一聲,也不管髒淨的隨便靠了個台子坐下,伸手去掀了藥鍋的蓋子漫不經心的看:“城裏死人的事情,是你讓她知道的嗎?”
這話問的隨意,可徐慕安察覺到的,卻是淩塵這句話後的不悅,淩塵對他有敵意,這是他早就習慣了的,所以現在他倒是也不在意,隻是專心致誌的去扇自己麵前的藥爐,溫溫和和的道:“你不必懷疑我的心思,若是可能的話,我自然希望她半分不知。”
他之前還維持著徐大夫的樣子,可因著此時隻有淩塵和自己兩個人,他便也不經意的放鬆了許多,話到一半,他的聲音卻是轉冷了幾分,哼笑一聲:“隻可惜那沒出息的東西怕是瞎了眼,當日你使了法後,他竟是還敢在慶城逗留,這樣大的膽子,若是不除,指不定還會惹出多少的禍事來。”
淩塵透過煙火氣去看徐慕安,臉上也分不清對徐慕安這話是信還不是不信,隻平平的問:“所以你暗示她來找我嗎?”
徐慕安沒話,手上的扇子也沒有停下來,爐子裏麵跳躍的火苗搖曳兩下變得更大了,他這個態度顯然是默認了。
淩塵也不話了,在這間藥房裏隨意的走著,瞧著自己順眼的藥材,便扔在嘴裏隨口嚼一嚼,等嚼的徐慕安這藥房實在是沒有什麽他看得順眼的了,才又問:“你到底是為什麽要做今的事?”
屋子裏是濃鬱的藥香,徐慕安拿了藥匙去撥弄著鍋裏的藥,他的語氣很隨意,卻又仿佛是帶了莫名的堅定,就好像,他早已經做好了決定,甚至將這個念頭刻進了心裏,這也就導致了他現在這句話的時候,完全不需要怎麽樣的思考:“她想救人,我不想看她傷心,所以我這麽做,自然沒什麽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