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再而衰
孟老禦廚的話擲地有聲，不容反駁。
其餘年輕禦廚完全讚同，連連點頭，吃瓜群眾們更是齊齊鼓起掌來。
“老禦廚不愧是老禦廚，不光專業性強，處事也非常果決，是非分明！”
“沒錯沒錯，這種殘忍的歪風邪氣不能助長，一旦這種菜入選了禦宴，肯定會有一大波廚子跟風。”
“到時候恐怕就不單單是活挖雞腳那麽簡單了，指不定要直接把活的小動物架在火上，小火慢慢給虐殺致死之類的。”
“哎媽呀可別說了，我身上起了一層白毛汗……”
“吃那種東西，也不怕半夜被死去小動物的鬼混找上門！呸……”
吃瓜群眾們一邊表達著對孟老禦廚的支持，一邊還不忘對魏大廚和顧子明幾人進行新一輪的唾棄。
魏大廚整張臉慘白如紙，他精心準備的第一道菜，竟然就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斃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多說什麽秘訣。
炫技沒炫好，反而翻了車，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旁邊顧子明的臉色甚至比魏大廚還難看，因為為了做這道龍須鳳爪，他一次性買了五百條鯉魚、五百隻雞。
初賽前做實驗調整口味，各用掉了兩百隻。
今日初賽，為了讓評委們都能吃好，又各用了一百隻。
剩下的二百條魚和二百隻雞，是為了複賽和決賽準備的。
並且為了複賽和決賽能用最新鮮的食材，剩下的魚和雞都在後院養著。
每天換水、飼料都是人工、都是錢不說，早知道這道菜初賽就無法通過，他提前準備那麽多幹嘛？
雖然魚和雞也算是魏氏宮廷菜的常用食材了，但這些數量也著實太多了。
而且不單單是沒用了的那兩百條魚和雞，那些取了須子和瘸腿的還沒來得及殺的魚和雞，到現在都沒處理掉呢！
真是太堵心了……
不過再怎麽堵心，評委都發話了，且明顯態度強硬，魏大廚和顧子明等人不敢反駁，隻好捏著鼻子認了。
而且未免影響到後麵菜品的評判，魏大廚倒也能屈能伸，戰戰兢兢的連連賠禮。
“多謝孟老教誨，小的真是吃了豬油蒙了心，一門心思隻想著追求菜肴的味道，不成想竟然做出了這種令人不恥之事，小的慚愧！”
“不過孟老您放心，小的現在被點醒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魏大廚又高又膀一漢子，在那泣如雨下，悔過之意還真挺像那麽回事兒。
孟老禦廚念在他是初犯，且認錯態度較好，臉色緩和了一些。
“行了，既然知道錯了就好，時間緊迫，趕緊上第二道菜吧。”
魏大廚此前話太多，的確耽誤了不少時間，後麵還有好多人排隊等待品評呢，老禦廚這便催促起來。
魏大廚心中暗罵這死老頭真是一如既往的難纏，但麵上倒是不敢表現出來。
“多謝孟老，諸位稍等，第二道菜這就上桌！”
說著，魏大廚急忙朝顧子明幾人使眼色。
矛盾不好擺在明麵上，讓別人看笑話，顧子明幾人忍住了沒對魏大廚發火。
而且魏大廚沒說龍須鳳爪做法的時候，是得到了禦廚們的一致好評的，如果隻看味道，肯定能得個全票。
也就是說，魏大廚的廚藝還是不錯的，沒有大房那種投機取巧的造型設計，全靠自身硬實力。
隻要後麵魏大廚不再作死胡說八道，相信再得兩個全票不在話下！
顧子明和趙氏幾人重燃信心，手腳麻利的把第二道菜從保溫食盒裏拿了出來。
這一道與前麵任何選手、任何一道菜的風格都不同，甚至無法分裝，隻有完整的擺出來，讓評委親自切割品嚐，才最能顯示出這道菜的美味。
——因為這道是烤羊。
烤好後還有十多斤重的羊，剛一從超大號保溫食盒裏拿出來，就散發出了濃鬱的烤肉香味。
“唔……”之前唾棄過魏大廚的老百姓們，也不由得滿足的吸了口氣，感覺有被香到。
“好香啊，聞著就好有食欲的感覺！”
“的確很香，雖然魏大廚上一道菜真的讓人很無語，但不得不說，這道烤全羊還是不錯的。”
“烤羊的色澤也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烤得熟不熟，入不入味，畢竟這麽大一隻羊，有的地方骨頭多肉少，有的地方肉多骨肉少，火候很重要，半生不熟就不好吃了。”
“嗐，你合計那麽多有什麽用，反正咱們又吃不到，等禦廚們評價不就的了？”
“說得也是，哈哈哈我操心也沒用……”
吃瓜群眾們的話題輕鬆活潑了不少，然而魏大廚卻並沒有輕鬆，反而當看到這道烤羊的時候，整個腦子嗡的一聲，險些站不穩跌倒在地。
怎麽就忘了呢，他第二道菜好像也挺符合大家口中的‘殘忍’的！
這可怎麽辦？
烤羊都亮相了，顯然不能塞回食盒裏。
而且已經有手快的禦廚拿著小刀子，開始割羊肉吃了。
魏大廚隻得定了定神兒，硬著頭皮把原本介紹詞裏和‘殘忍’沾邊的部分去掉，幹巴巴的介紹起來，試圖蒙混過關。
“這道菜名為烤全羊，精選了兩歲的母羊，肉質鮮嫩可口，鹹鮮香脆……”
不過還不等魏大廚介紹完，卻聽一個禦廚嘖了嘖嘴道，“咦，這羊肉怎麽這麽柴，嚼不動呢？”
緊接著又有人附和道，“是啊我剛想說呢，這羊是不是烤火大了？”
“皮不香不脆，很老，還塞牙，感覺不像是兩年的羊，倒像是三四歲的。”
“嗯嗯嗯，其實能嚐出來，烤羊用的是棗木，那種屬於棗木的清甜能夠從肉裏品嚐出來，魏大廚是用心了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羊烤的很一言難盡……”
魏大廚心道，這道菜的名字其實是烤乳羊，烤的是懷孕快要生了的羊，外麵母羊是不吃的，要吃的隻是肚子裏的小羊。
你們吃錯了，自然覺得又老又塞牙。
可是魏大廚吸取了前一道的教訓，哪裏敢說出實情？
而且這道烤乳羊，還是在母羊活著的時候，直接架在火上慢慢烤熟的。
母羊死了，小羊也就熟了。
割了魚須子、挖了雞腳掌，就被罵得狗血淋頭，這一點要是被人知道了，怕不是要當場被打……
魏大廚佯做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就想順勢承認自己沒掌握好火候，把這道菜舍棄，直接推第三道絕對不會有問題的菜。
然而不等他開口，一個年輕禦廚卻陡然眼前一亮道。
“等等！你們快看，這羊姿勢怪得很，頭很低，屁股撅得高，還大著肚子。”
“說不定這道烤全羊其實和八寶鴨似的，肚子裏內有乾坤，雖然羊烤得不盡如人意，但咱們還可以品嚐肚子裏的東西啊！”
“別……”魏大廚被這話嚇了一跳，想要出口阻止。
但那小禦廚已經動作飛快的劃開了羊肚子，然後就見一個烤得噴香流油，鮮嫩得還掛著羊水和各種薄膜的小羊羔，‘噗’的一下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