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死無對證
小太監這一番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太大了，以至於小太監忙著磕頭請罪的時候，現場幾乎靜得落針可聞。
很顯然，事情就是這麽巧，小太監去禦膳房追貓的時候，負責把手的守衛不在，正是投毒案發生的時間段。
而且還應該是投毒已經完成，而守衛沒回到崗位那段極短的時間。
因為結合小太監對路上遇到小幫廚的描述，又是慌慌張張撞到人，又是阻止小太監去禦膳房的，小幫廚無疑十分可疑，極有可能就是投毒者！
也就是說，整個案件的發展經過，很可能是這樣的：
先是參加廚藝大賽的選手們離開禦膳房，去熟悉流程。
接著禦膳房守衛被調走，小雲子和小鶴子等人為了尋找荷包，誤入禦膳房，將一部分灶台弄亂後重新規整好，極有可能將顧魏兩家的號碼牌弄反了，慌亂中離開。
然後投毒小幫廚出現，按照被弄反的的號碼牌，將毒投錯了地方。
投毒者以為事成，急忙離開，這時貓兒粘粘竄進禦膳房，將剛規整好的灶台再次弄亂。
與此同時，離開禦膳房的投毒者，碰巧與追貓的小太監相撞，怕自己的所作所為敗露，特意給小太監指錯方向。
但小太監雖表麵應下，實際上扔按照自己看到的方向追去，發現了被粘粘禍禍的灶台，好心幫忙整理，極有可能將小雲子二人搞錯的號碼牌重新擺正，然後離開。
最後，守衛回歸崗位，參賽的廚子們也重新回到禦膳房，顧魏兩家沒發現異常，直到魏氏宮廷菜館的福壽全引起一幹人等的中毒反應，投毒案發。
這個推測，可以說比此前四皇子百裏尚那個，還要湊巧，還要讓人感到驚奇。
但同時卻又更加禁得起推敲。
反正在場的朝臣們，生怕像四殿下似的，被督主懟得無地自容。
所以在發表觀點前，仔仔細細、反反複複的推敲了好幾遍，愣是沒找到這個推測有什麽不靠譜的地方。
畢竟這個負責替梅妃娘娘喂貓的小太監，身上髒兮兮，一看就是這一整天沒少被貓折騰的樣子，肯定不清楚此前案件的進展情況。
甚至可能連發生了投毒案都不知道。
這種情況下，小太監的供詞不僅沒有同顧子明、雲公公等人所說的話有任何衝突的地方，反而還對他們沒提到地方進行了補充。
這無不表明，藝術來源於生活，話本子都不敢這麽寫，但現實就是這麽狗血！
朝臣和命婦小姐們，顯然都覺得案子已經破的差不多了。
無非就是顧子明嫉妒顧瑾一家，妄圖在廚藝大賽決賽中陷害，結果老天爺都看不慣他們，一係列陰差陽錯，讓他們自食惡果。
偏顧子明還不惜自爆，也要朝顧瑾一家潑髒水。
但好在老天爺再次站在了正義的一方，顧子明的自爆，隻會讓他死得更快，隻會為審案減輕了不少麻煩。
現在的情況是，隻要抓住小太監說的那個、左側嘴角有顆痣的小幫廚，確認其就是投毒者，並從投毒者口中再審問出有無其他投毒案參與者，就大功告成了。
百裏明輝顯然也是這麽想的，立刻下令道，“去，將禦膳房裏所有左側嘴角有痣的全都抓過來。”
“不拘泥於幫廚身份，畢竟作案的時候，凶手很可能會對自己的身份進行偽裝。”
“也不拘泥於是否是今日當值的，一切可疑人等皆不可放過！”
“是！”一隊皇家親衛當即抱拳領命，下去做事去了。
不過百裏明輝顯然比朝臣們還要更謹慎多疑一些，推測畢竟是推測，他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求證。
這不，百裏明輝再次望向負責照顧貓的小太監。
“你剛剛說你發現禦膳房裏好幾個灶台，都被粘粘弄亂了，你還幫忙收拾了一下，可記得都是收拾的哪幾個灶台啊？”
眾朝臣聞言，其實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陛下問這麽做什麽？
這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能幫忙整理一下灶台就不錯了，誰還能記得是哪幾個灶台啊？
難不成陛下懷疑，被雲公公和這個小太監弄亂的，並不是同一處灶台，事情還有變數？
不過小太監卻早有準備，聞言倒是認真點了點頭。
“回陛下，這事兒小的還真就記得，小的幫忙整理的是萬年縣狀元紅火鍋店顧家，還有其周圍的幾個灶台。”
“小的之所以會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小的最近經常出宮幫梅妃娘娘采買。”
“最近深受娘娘喜愛的一道小泡菜，就是從狀元紅火鍋店顧家買來的。”
“因為采買量比較多，一來二去，小的就和火鍋店的夥計熟了起來，酸湯魚的味道沒有最終定型的時候，還幫忙品嚐過、提過意見呢！”
“所以旁的小的可能記不清，但顧家的酸湯魚絕對印象深刻，不可能搞錯！”
嗯嗯嗯，此言一出，無不是再次為剛剛那翻推測，提供了有利的佐證。
而梅妃發現這小太監沒有什麽對她不利的佐證，她本質上也沒有兒子那麽多疑，覺得顧瑾這個聖女應該就是真的。
尋思著雙方已經折騰了這麽久，大胤和南疆的溝通也斷了這麽久，耽誤了不少事情，責任是她這邊占大頭，所以樂於賣顧瑾一個好，這便順勢點了點頭。
“沒錯，臣妾最近常吃的小菜，的確是從顧瑾那孩子家采買的。”
“這小太監是臣妾宮裏的，應當不會撒謊。”
梅妃都這麽說了，情況越發明朗。
朝臣和家眷們，甚至都覺得事情進展到現在，有點沒意思了。
倒是百裏明輝又耐著性子問了小太監幾句。
這次問的和案子沒什麽關係，主要是關於小太監白天追貓的時候，都有遇到過什麽人什麽事兒，看看小太監對於案子以外沒有準備的問題，會不會露出破綻。
緹督府安排的人，自然不怕這種試探，表現得一如既往的自然且符合身份。
百裏明輝緩緩點頭，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今日禦膳房當差的侍衛、宮人，還有包括顧瑾一家在內的、可能與投毒案有關的、所有廚藝大賽參賽選手，都被請到了廣場上。
本來挺寬敞的廣場站滿了人，眾人齊齊叩拜行禮的場麵，著實挺壯觀。
不過不等百裏明輝點名提審，就有皇家親衛上前稟報道。
“回陛下，禦膳房一幹人等皆已帶到，但那嘴角有痣的幫廚，卻在屬下找到前上吊自盡了。”
聽說小幫廚死了，最高興的無疑是馮管事。
因為死無對證，這樣就沒人會指證他，拉他下水了！
然而還不等馮管事多開心一會兒，就聽那衛隊長接著道。
“但小幫廚自盡前，在桌子上留了字條，說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供出了指使其投毒者馮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