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訣別？
“喂。”
洛雲遙接起了電話，對麵隻說了三個字：
“搞定了。”
洛雲遙掛斷電話，轉身，對秦厲晃了晃手裏的手機。
“秦厲，我們得說再見了。”
洛雲遙說著，露出一個輕輕落落的笑容，好像真的可以放下了一樣。
心裏猛地一震，然後變得焦急，心髒撲通撲通地劇烈地跳著，讓秦厲話都難以說出來。身體開始不安分地挪動，秦厲竟然想從輪椅上站起來，去拉住洛雲遙。但是他的腿剛做完手術，是不能站起來的。
洛雲遙當然知道秦厲想幹什麽，但她是不可能給秦厲這個機會的，她後退幾步，正好站在秦厲碰不到的地方。
“阿遙！”
秦厲又急又慌，拚命轉動輪椅。可輪椅哪有洛雲遙來的靈活，秦厲怎麽努力，就是碰不到洛雲遙。洛雲遙始終站在他麵前，也始終是他怎麽也碰不到的地方。
洛雲遙譏諷地笑著看著秦厲這幅狼狽的樣子，心裏卻一點一點在滴血，被洛雲遙有意識地忽略了。她露出一個極為嘲諷的笑容，對秦厲說道：
“想不到你也有這樣狼狽的時候？那個永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秦厲呢？死了嗎？哈哈哈！秦厲，你毀了我，你把我變成一個滿心隻想著複仇的怪物，你讓我的一生都充滿了痛苦！秦厲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洛雲遙說著，利落地轉身就走，幾步下了台階，洛雲遙打算再也不回頭，就在此時秦厲在後麵大喊一聲：
“可是我愛你！”
眼淚，瞬間滾落下來，打濕了臉頰，更打濕了心。
洛雲遙停住腳步，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
“我在小六結婚的那天晚上，就說了。”
——原來那個晚上說“愛你”的人，是秦厲。可是洛雲遙一直不相信，秦厲一直沒有承認。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能改變什麽嗎？——不能。
洛雲遙睜開眼睛，繼續疾步往前走，身後傳來“撲通”一聲，秦厲從輪椅上摔了下來。
“阿遙，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
秦厲不能下台階，便直接掉到了地上，他拖著還沒痊愈的腿，一點一點地往前爬，一邊爬還一邊叫喊著。
洛雲遙強忍著不哭出聲，仍舊沒有回頭，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走向她的新的生活。
“阿遙……我們不結婚了，你想去做什麽就去做什麽，我絕對不會幹涉你，隻要你還能讓我看見你，還能讓我看到你……”腿疼得無以複加，秦厲卻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固執地在地上爬著，好像這樣就能挽回洛雲遙了一樣，秦厲喊著，哀求著，放棄了所有的驕傲和僅剩的尊嚴，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洛雲遙搖搖頭，把眼淚逼回眼眶，依舊是固執地往前走。
“我愛你啊阿遙！我愛你！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離開！——”
洛雲遙，停住了腳步。
洛雲遙顫抖著嘴唇，淚流滿麵，她背對著秦厲，渾身顫抖。然後，洛雲遙開口說：
“我知道。所以我才，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你。”
秦厲身體猛地一震，眼淚噴薄而出。
該是怎樣深刻的愛，才能造就這般深刻的恨。
秦厲明白。
當初洛雲遙有多愛他，現在就該有多恨他。
恨到，選擇用愛情來殺死他。
————
小六聽小妍說完她最近的發現，心頭簡直要嘔出血來。
“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我最近在忙沈家的事，沒怎麽顧得上遙遙！”
“我不了解洛姐和秦先生的事，不好說。我也是覺著洛姐今天太不對勁了，有點擔心才跟你說的。”
小六聽著，心裏快速閃過幾個畫麵，遙遙說起婚禮時冷淡的神情，還有她多少次的欲言又止……其實她早就有點懷疑，但又覺得不可能，之後忙著沈家的事，更是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而現在——遙遙臨時提出來有話要單獨對秦厲說，這會是遙遙悔婚的征兆嗎？
小六這麽想著，心都要跳出來了。
“這樣，小妍。”小六抓住小妍的肩膀，艱難地咽咽口水說道，“這件事情不能確認，所以我們不能張揚，免得引起誤會。”
小妍點點頭。
“這樣，你去找思苦，如果遙遙真的要悔婚看到思苦也會猶豫的，我去教堂裏，探探情況。”
兩人又合計一番，同時開始行動。
而就在這時，洛雲遙已經推開了教堂的後門，走向了早就在那裏等待的黑啤和思苦。
秦厲趴在地上，早就失去了爬行的力氣。他隻是固執地望著洛雲遙的背影，難受得沒有辦法再說出話。
這就是小六偷偷溜進教堂後看到的場景。
在洛雲遙即將上車時，小六站出來猛地大喊一聲:
“遙遙！你要去哪！”
洛雲遙聽到小六的聲音，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是更加快速地上了車。
“遙遙！”
小六已經追了過來，在經過秦厲時停了一下，小六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去追洛雲遙。洛雲遙坐進車裏，摸摸洛思苦的臉，然後對駕駛座上的黑啤說道:“快開車。”
“洛雲遙！——”
小六看著絕塵而去的汽車，心裏翻天覆地。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洛雲遙怎麽就這樣，離開了？
洛雲遙，徹底離開了。秦厲把頭狠狠在地上撞，撞得頭破血流也沒有停止。小六連忙跑過去扶起他，卻發現秦厲早就淚流滿麵。
——在他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這兩個人究竟發生了什麽。
小六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眼淚已經下來了。
“還是……不行嗎？”
腦袋沒想好，話已經先出了口。秦厲沒有回答，但眼淚，已經回答了一切。
這時，教堂大門猛地被推開，出現小妍驚慌失措的臉:“小六姐，思苦不見了！”
教堂裏的兩人抬頭看她，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還有……”小妍臉上滿是驚恐和害怕。
她的身後，出現了一群警察。一個警察的手裏還舉著槍。教堂外麵的賓客們早就被警察控製了，此刻正懵逼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而那把槍對準的，是廖子軒驚恐的臉。
“秦厲先生，你被逮捕了。”
一個警察走到秦厲麵前，把冰涼的手銬銬到了秦厲的手上，麵無表情地說:
“你因私藏槍支，被警方逮捕。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
“哇——我要爸爸！思苦要爸爸！”
洛思苦在哪呢？洛思苦正在去機場的車上，哭得撕心裂肺。洛雲遙怎麽安慰都不管用。最後隻能把思苦摟進自己懷裏，眼淚也止不住地流淌。洛思苦不知道哪來的奇力，居然一把掙脫了洛雲遙的懷抱，用害怕的眼神看著洛雲遙喊道:
“我不要你！我要爸爸！你把爸爸給我，把爸爸給我！”
洛雲遙看著洛思苦，心裏疼得不行。
“你就這麽愛你那個爸爸嗎？喜歡他到連媽媽都不要了？是這樣嗎？！”
這是洛雲遙第一次在自己兒子麵前，哭得失去了理智。
洛思苦害怕地往後縮縮。他知道自己這樣惹媽媽生氣不對，但他就是不明白，為什麽說好了一家人永遠在一起，媽媽剛剛卻要告訴他他再也沒有爸爸了。他又要像從前那樣，做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沒有爸爸教他下象棋，沒有爸爸帶他去玩遙控飛機……
為什麽在他們大人的世界裏，爸爸是可以隨便就有隨便就沒有的呢？洛思苦不明白，怎麽也不明白。所以他隻有哭，用眼淚來表達自己的不安。
汽車慢慢地從城市街道穿過，好像在漫遊一樣。他們都知道，他們並不趕時間，警察會替他們拖住秦厲他們。黑啤在駕駛位，一直沉默地開車。車裏，隻有母子倆哭泣的聲音。
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洛雲遙稍微冷靜一點後，伸手想要再次抱住洛思苦，又被洛思苦狠狠推開，洛雲遙的頭正好撞在座位上硬邦邦的靠背上，那是她車禍受傷的地方。
“嘶！”洛雲遙捂著後腦勺，頭暈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洛思苦看著洛雲遙這個樣子，有點內疚又有點生氣，整個人一直在發抖。最後，他大聲地喊了一句:
“我不管！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說著，洛思苦竟然俯身伸手去奪黑啤手裏的方向盤，洛雲遙拽他，隻是加重了黑啤的負擔。汽車在滿是人的街道上蛇形，引起行人的一陣陣尖叫。
“洛思苦，你給我停下來！”
“我要爸爸！——”
這是洛雲遙聽到的，洛思苦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就是“砰”地一聲巨響，他們，出車禍了。
洛雲遙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伸手把洛思苦護在自己身下。然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腦海裏，好像有個人在說話:
如果可以重來，你會選擇怎麽樣的生活？
如果時間回到最開始的時候，回到第九街的那個黃昏，那張改變你一生的契約，你還會簽名字嗎？
會嗎？
洛雲遙問自己。
——還是，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