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回憶
洛雲遙隻用了兩個小時，就把之前她和雲隱一起住的房子重新租了下來。這個小小的房子，和洛雲遙記憶中的有了很大的不同，曾經放滿了雲隱的書的唯一一張書桌被當成了飯桌，床上也是一派糟亂。可以看出來上一個住戶的生活狀態是有多糟糕的。
洛雲遙輕輕撫過這些物件，明明在記憶中就是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在現實生活中卻隔了八年。
真是奇怪的感覺。
洛雲遙把東西收拾好以後，就帶著洛思苦出門，決定出去——找回憶。
“我隻記得，我出生的地方有很多樹，然後，有很多穿白色衣服的哥哥姐姐……”洛雲遙要求洛思苦從他出生後開始回想，洛思苦果真絞盡腦汁地想，最後說出來的話卻讓洛雲遙莫名驚恐——樹、白衣服的哥哥姐姐，怎麽越聽越恐怖呢！於是洛雲遙果斷放棄了洛思苦出生地這個想法。
“唔……後來我們住的地方，就，離幼兒園很近哪，還有，離媽媽工作的地方也很近。每天我們都在十字路口分別，然後放學了思苦就自己回家……”
“等等，工作？”
洛雲遙抓住了關鍵詞，問道。
洛思苦點點頭。
“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麽啊？”
洛思苦搖搖頭。
洛雲遙無奈地“嘖”了一下，有點氣餒。
其實最快的方法，就是問臨淵。但是想到之前臨淵對自己的隱瞞，洛雲遙又覺得有點莫名的不想去找他。
這次她和思苦回y市，並沒有通知臨淵，洛雲遙是有意要瞞著他的。現在的洛雲遙，誰也不敢相信，更別說會曾經騙過她的臨淵了。
母子倆就這樣在街上亂溜達，溜達了半天也沒有什麽收獲，於是洛雲遙打算回家，就在這時，洛思苦指著街邊一家冰激淩店說道:
“媽媽我要吃冰激淩！”
洛雲遙看看那家店的價格表，想了想自己的錢包，正打算隨便編個理由走人，卻在對上洛思苦可憐巴巴的眼神後變了主意。
“好吧，買。”
當媽什麽的真的好煩！根本就不能拒絕孩子好嗎！
洛雲遙在心裏吐槽著，牽著洛思苦往冰激淩店走去，與此同時，小六正抱著兒子團團往外走，不過她是給自己買冰激淩的。在看到迎麵走來的洛雲遙的時候，她震驚得手裏的並冰激淩掉地上了都沒發現，而小六不知道的是，現在的她對於洛雲遙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於是洛雲遙就這樣，看都沒看小六一眼，和小六擦肩而過。還是洛思苦停下了腳步，叫了一聲：
“小六阿姨！”
洛雲遙停下腳步，看看洛思苦，又看看小六，然後說了一句讓小六抓狂的話：
“思苦？你認識她？”
“洛！雲！遙！”
小六第一反應就是緊緊抓住洛雲遙怕她跑了，然後一聲吼，世界抖三抖。
————
秦厲回到自己在德國租住的家中，正打算去洗澡，卻在沙發上發現了躺著睡著了的習雅禎——這段時間，習雅禎一直和秦厲住在一起，秦厲有想過送習雅禎回Z國，但習雅禎怎麽也不肯走，一直在秦厲身邊想要照顧他。秦厲忙著和秦威鬥，又每天被洛雲遙的事折磨得難以入睡，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應付習雅禎了。
眼裏閃過一抹複雜，秦厲微歎口氣，還是走了上去，俯身把沙發上的薄毯給習雅禎蓋了上去。秦厲正想離開，卻被習雅禎伸手抱住了脖子，頭被迫往下壓。
習雅禎和秦厲四目相對，離得很近，近得可以看清楚習雅禎臉上細細的絨毛，和她眼裏閃爍的濃得化不開的愛意。
習雅禎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但是秦厲知道她是在叫他的名字。習雅禎深呼吸，頭開始慢慢抬起來，向秦厲靠近。
兩片炙熱的唇瓣，眼看著就要貼在一起了，習雅禎甚至都可以感受到秦厲灼熱的呼吸，秦厲卻頭一偏，躲開了這個吻。
習雅禎卡看著秦厲，眼睛裏滿是痛苦。
“對不起。”
秦厲說著，從沙發上起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你還是不能忘了她，是嗎？”
習雅禎蜷縮在沙發上問道，拚命抑製自己的情緒。
秦厲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回答道：“雅禎，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用來忘記的。”
“那我等你忘記。”習雅禎的話裏透著堅定，“以前十年都等過來了，現在再多幾年，我也無所謂。”
“雅禎，你不要這樣……”“你餓了嗎，我給你做了飯，我手藝已經好很多了，趕緊去洗個澡，我把菜熱熱。”
習雅禎打斷秦厲兀自說著，眼裏已經帶上了哀求。
秦厲不忍地搖搖頭，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那句拒絕的話。生活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都不會是如你意的。
——
與此同時，Y市也正在發生一些秦厲難以預料的事情。
小六把團團往自己身上摟摟，神情複雜地看著對麵的母子倆。一大一小，皆是一臉懵逼的樣子。
“思苦，你告訴小六阿姨，你們那天離開之後到底去了哪裏？”
小六這麽問的時候，洛雲遙也看著洛思苦，她也問過類似的問題，可是洛思苦都是說自己年紀小不記得。
洛思苦可以感受到兩個大人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是想到之前答應臨淵叔叔的話，洛思苦覺得自己應該做一個說話算話的好孩子，於是洛思苦再次堅定地搖了搖頭。
小六放棄般“嘖”了一聲，然後把目光放到洛雲遙身上：“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洛雲遙點點頭：“我是沒有這八年的記憶。”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洛雲遙又說道，小六點點頭。“你說你和我是朋友，那麽我想問，你知不知道我妹妹去哪了？”
小六聞言，眼裏閃過一絲複雜，雖然很快，但還是被洛雲遙捕捉到了，然後小六斟酌一番開口道：
“六年前，你和你妹妹發生了一些矛盾，然後你妹妹就走了，現在，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說著，小六又轉移了話題，“你難道不想知道你這幾年到底經曆了什麽嗎，你來我家，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洛雲遙微微一笑：
“你家就不必了，還是，來我家吧。”
於是，小六把團團放回家後，就來到了洛雲遙在第九街的家。
“以前隻是聽你說你曾經在這裏住過，沒想到我還有機會到這裏來。”小六感慨般說道，可她還沒來得及繼續說什麽，就被洛雲遙直接放倒了。
暈過去前，小六依稀看見洛雲遙蹲了下來，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嘴裏卻說著讓她害怕的話：“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
然後小六眼睛一閉，徹底失去了意識。
————
德國，秦厲家。餐桌上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音，兩個兒時無話不說的好友此刻卻像兩個陌生人一樣，麵對麵吃飯，卻相顧無言。
不是秦厲不想說話，是他一點希望都不想再給習雅禎了。
習雅禎如同嚼蠟一般吃著自己精心為秦厲準備的飯菜，猶豫了一下，正打算說個今天聽到的笑話活躍一下氣氛的時候，秦厲的電話就響了。
“翌辰？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秦厲！洛雲遙回來了！現在小六下落不明，你能不能告訴我洛雲遙會去哪些地方？！”
“轟”地一聲，秦厲滿腦子都是沈翌辰說的那句“洛雲遙回來了”，其他的話被選擇性忽視。心髒跳得奇快，腦海中飛快閃過和洛雲遙一起這麽多年的點點滴滴，像放電影似的，讓他應接不暇，最後化為一句：
“你說，洛雲遙，回來了？”
“砰！”——坐在秦厲對麵的習雅禎手裏的碗摔倒了地上。
秦厲已經顧不上習雅禎了，站起來走到陽台，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也讓電話那頭的沈翌辰冷靜下來。
“你冷靜一點，小六和阿遙是多年的朋友，阿遙不可能傷害小六的。你跟我說說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我好緊急安排人去查。”
沈翌辰聽秦厲說洛雲遙不會傷害小六這才稍微冷靜些，然後告訴了秦厲保姆告訴他的。——小六在街上碰到了洛雲遙，把孩子放了回家，再次出門了。
“那她有沒有說要去哪？”
“——沒有。”
沈翌辰聲音已經有點失控了。
秦厲心裏一緊，脫口而出一句：“我馬上回Z國！”
習雅禎扶著門，看著房間裏正在收拾行李的秦厲，靜靜悄悄地流淚。
“阿厲……”
習雅禎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秦厲聽到了，但收拾東西的手沒有停下。
“阿厲，別走、好不好。”
秦厲依舊沉默。
習雅禎走到秦厲麵前，抱住了他收拾東西的手臂，坐在床沿上，臉上滿是哀戚：“阿厲，你別回去。洛雲遙會害死你的！她是回來害你的！”
秦厲把手搭在習雅禎的手臂上，眼神劃過她的臉龐，輕輕地、輕輕地搖頭：
“雅禎，對不起。”
“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習雅禎瘋狂大叫，揚起的手，將秦厲收拾好的行李箱翻倒在地。“砰”一聲巨響，衣服四散在地，一如習雅禎因為絕望而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