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滿寵進兵
南陽郡。
在漢軍沒有增兵以前,滿寵屯重兵於宛城、方城和泌縣一線,再以大隊騎兵逼近襄陽城巡防,將守城的漢軍牢牢壓製在襄陽城中。
費禕領兵到達後,半月來都沒有兵馬調動,滿寵卻選擇了主動出擊,他憑借著自己的騎兵優勢,進一步擠壓襄陽漢軍的空間:此時,在襄陽周邊三十裏左右,城西的牛首、城北的米莊、城東的東津,這三個小鎮各駐有一萬魏軍步卒,並由一萬騎兵日夜巡防。
“陸將軍,南郡的小麥比南陽早熟二十天,末將按你的指令,派騎兵去動員當地的百姓;滿寵必然從細作口中得到了消息,他為保南陽郡之糧,這才收縮防線,想將我壓製在襄陽城中。”白虎文說道。
陸遜點點頭,張嶷接著說道:“陸將軍,滿寵以大隊騎兵掩護,正在三座小鎮大肆興建防禦工事,儼然已成三座小城池,我得盡早出擊,絕不能讓它建成!否則,後患無窮啊!”
“張將軍,南陽郡地形平坦,魏國的工事並未建在險要隘口,我軍步、騎兵可輕易繞過,何患之有?”陸遜不以為然地笑道。
“陸將軍,此言差矣。”全琮正色說道:“陸將軍,我軍雖能繞過三座小城,但滿寵卻能以三座小城為據點,輕易威脅我軍糧道和軍械運輸。如此一來,我步、騎兵皆不敢遠離襄陽,處處掣肘,這對我確實不利!”
“不錯,全將軍所言極是!”閻宇指著地圖說道:“陸將軍,據我哨探來報,滿寵正在往西部的和縣、北部的朝陽、東部的蔡陽派駐兵馬。他已經依托這三座城池,以及正在興建的防禦工事,在襄陽外圍設下兩道防禦線,我軍更難殺出,必須得盡快拔掉城外的魏軍工事!”
“陸將軍,就以城西為例,我若繞過城外三十裏的牛首據點,卻又要麵對和縣城中的魏軍,就算步卒或騎兵也會被兩路夾擊,緩慢的運糧隊就更難通過。我將被滿寵牢牢壓製在襄陽,不論西出、北上還是東進,都處處受限,不可不察啊。”
呂岱說罷,陸遜並未關注三座小城的興建進展,而是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滿寵在南陽各縣,是否已經派駐兵馬?”
夏侯霸肯定地說道:“陸將軍,我騎兵已經探明:南陽郡各縣各城,滿寵皆已派有兵馬;各個縣城中,如果加上舍吏和青壯百姓,至少有兩千兵馬駐守。”
“這就對了!滿寵得知我正在動員百姓去南陽郡搶糧,他已對我軍奪糧的戰略確信無疑。他將我壓製在襄陽,又加強各縣各城的防衛,這些都是保糧的部署。”傅僉說罷,疑惑地盯著陸遜:“陸將軍,我既然想搶糧,卻在坐看滿寵興建工事,坐看他加強各縣防禦,這豈不自相矛盾?”
“何來矛盾之說?”陸遜自信地笑道:“傅將軍,我早就說過,搶糧與西取武關道,二者之間並無矛盾;我也說過,我會讓滿寵幫咱們收割、打曬好糧草,並屯於各縣城中;屆時,我引兵去各城各縣取糧即可。”
“陸將軍,你太小看滿寵吧!”趙廣很是懷疑陸遜的話,正色說道:“前年,滿寵奉命鎮守襄陽,我十幾萬大軍耗時將近一年,這才最終奪得襄陽;幾年前,你們與滿寵在淮水一線激戰多次,雙方各有勝負,孫權卻始終未能進駐合肥;如今,滿寵在我外圍設下兩道防禦網,南陽各城緊閉城門,我軍縱然突破防禦網,也難以入城以獲得補給,豈不處處被動?”
“是啊,陸將軍!”吾粲擔憂地說道:“滿寵正在加強各城防衛,我卻無動於衷,這究竟為何?諸位將軍,大家都知道攻城之艱難,就算各城隻有兩千舍吏和精壯百姓,我仍要以數萬大軍,勞神費力地逐一攻取!況且,那時候各個縣城糧草充足,滿寵隻需在各城派駐少許兵馬,就能輕易將我十萬大軍拖在南陽郡,這對我實在不利啊!”
“既然……諸位將軍都以為我將處處被動,滿寵也會這麽以為!”陸遜自信地笑道:“既然如此,我可進一步堅定滿寵的信心,促使他盡快完成防禦工事。”
陸遜說罷,不顧各將驚愕和不解的眼神,環視眾將後令道:“陳表、吾粲,王亢、閻宇,徐楷、淩封,你等可分三組,每組引四千兵馬互為應援,分別繞過牛首、米莊和東津,佯攻和縣、朝陽和蔡陽;若是大隊魏軍殺來,可以方圓陣迎敵,我自有兵馬接應。”
“諾!”
六將領命而出後,陸遜又令道:“趙廣、夏侯霸、白虎文,你等各引三千輕騎,分別前往牛首、米莊和東津小鎮接應我軍步卒;若魏軍騎兵殺來,切不可戀戰!可用炸彈或燃燒彈遲滯魏騎的追擊,然後退回襄陽城和城西大寨。”
“諾!”
“呂岱、梁緒、淩烈,你等各引三千步卒,乘戰船沿漢水而上,至山都城東十裏下寨,等侯調遣。”
“諾!”
當夜,樊城。
魏延身著便裝,剛剛在酒館坐下,高俊似乎等侯已久,迫不及待地靠了過來。
“魏將軍,考慮得如何?”高俊點好酒菜後問道。
魏延也不客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過了老半天才擠出三個字:“不可能!”
“魏將軍,你既然前來,應該不是告訴高某這三個字吧!”高俊嗬嗬笑道。
“不錯,隻有這三個字!”魏延肯定地說道:“我絕不可能叛漢投魏,也不可能助你取陸遜首級,此等生意,魏某寧可不做。”
魏延說罷,將五十萬銖的憑條放在案上,自顧自地喝著酒;高俊既未接過憑條,也未說話,正在失望之餘,魏延卻說道:“我此次前來,想跟你做另一筆生意,相信你會感興趣。”
“隻要能賺錢,或是有利可圖,不論什麽生意,高某都可一試。魏將軍,但說無妨!”
“你們的情報摸得很清楚!”魏延冷冷地說道:“你說得不錯,我與陸遜確實有矛盾,我巴不得他死!不過,陸遜的謀略在我之上,獲得我家陛下和大將軍的器重,這也在情理之中;我魏延乃是漢臣,身受陛下洪恩,必當以大漢利益為重,不可能向你透露陸遜之行蹤。”
高俊點點頭,魏延繼續說道:“不論陸遜為誰效命,不論他身居何職,我魏延都會以死報效陛下。當然,陸遜騎在我魏延頭上,魏某確實心有不甘。魏某之所求,乃是希望陸遜苦無戰功,毫無建樹,從而被陛下調離或降職,僅此而已。”
魏延說罷,高俊心頭大喜:不論是滿寵還是荀俁,二人都對勸降魏延不抱希望;此時,魏延的話又讓高俊燃起一絲希望。
“魏將軍的意思是……”
“我可以給你一些無關痛癢的情報,或是你們細作稍加留意就能發現的情報。這些情報雖然不重要,卻能讓陸遜舉步艱難或處處掣肘,而不會對大漢造成兵卒或物資損失,隻要能助你打壓陸遜,對我魏延來說,這就足夠了。”
“魏將軍誠意與高某合作,高某絕不會虧待。”高俊說罷,趕緊將憑條推到魏延跟前:“魏將軍放心,隻要我等精誠合作,陸遜蹦噠不了多久。”
“你錯了!”魏延冷冷地說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魏延跟你做的這個生意,並非為財。隻要逼走了陸遜,魏某與你便是路人!不論何時,隻要在戰場相見,魏某將毫不猶豫地取你首級!”
說話間,魏延滿臉皆是殺氣,荀俁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怔了怔神,謹慎地問道:“魏將軍所說的“無關痛癢之情報”,究竟為何?”
“很簡單:陸遜此次來到襄陽領軍,其戰略目的,就是奪取南陽郡之麥。”
“就這些?”荀俁略有失望地說道:“半月以前,南郡百姓皆被動員,準備前往南陽郡搶糧。此事早已天下皆知,滿寵已在準備應對措施,這哪算什麽情報?”
“今夜子時,將有三路漢軍繞過牛首、米莊和東津,其身後皆有騎兵接應。”
“魏將軍,想必你也知道,樊城和襄陽周邊,處處皆有我軍哨探。襄陽的任何風吹草動,皆瞞不過我軍哨探的眼睛,可能這三路大軍剛出襄陽,情報已由我軍哨探送往各處;再者,陸遜用兵富有謀略,他讓步卒先行,騎兵接應,此種簡單的誘敵之計,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這些情報,似乎毫無價值吧?”
“陸遜正令戰船去往山都,預計明辰就將出發。”
“魏將軍,你也知道,戰船逆漢水而上,行船速度極慢,我大魏在漢水並無戰船,卻有斥侯快船日夜巡視,兩岸也有快馬哨探密切關注。想必你們的哨探也知道,滿寵已在漢水沿線的山都、穀口、南鄉屯有兵馬,縱有戰船運兵前來,沿江各城也固若金湯。所以,這條情報也無價值。”
魏延的嘴角動了動,荀俁趕緊勸道:“魏將軍,你必須提供有用的情報,滿將軍才能伺機而動啊!若全是這等無用的情報,咱們如何能打壓陸遜?陸遜不被貶職或調離,魏將軍又如何重掌襄陽大軍?如何建功立業?”
“罷了!不趕走陸遜,我寢食難安!”魏延憤憤地敲著桌案,吞下一口後酒後鄭重地說道:“實不相瞞,陸遜來到襄陽,他除了想奪南陽之糧,還想西取武關道!”
魏延說罷,荀俁大駭,筷子掉到地上也渾然未覺。
“這座酒館的經營者是魏國人,為免惹人懷疑,魏某不宜多來;此後,我會派心腹家將過來,每次五十萬銖!”
“魏將軍,你……這是?”
“信不信由你。這些情報,你買不買也無所謂。就算沒有你們,我魏延,同樣能趕走陸遜!”
魏延說罷,收好憑條,大步離開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