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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糖票交易

  這些百姓並未帶著自家的女兒,劉閃也就沒多在意,目光瞥向正堂,他隻見到華氏兄弟進入正堂,卻未見他們從裏麵出來。


  “這位公子,可曾見到有商旅前來?”


  一個百姓上前問話時,劉閃正在考慮華氏兄弟的去向,未作多想,隨口說道:“先前有商旅前來,不過,好像已經離開。”


  “啊……走了?那可咋辦?”


  百姓聞之大驚,其中一個百姓很是擔心地說道:“這該如何是好?聽聞雒縣和什邡的糖票,已經跌到450銖一張,我昨日400買入的,再不及時賣掉,恐明日還會下跌!唉……這可咋辦啊?”


  “還不是你太貪!”另一青年說道:“昨日,價格在480銖時我就勸你出手,你卻捂著不放,還說會繼續漲,這下玩砸了吧?”


  “哎呦,他還算好的,至少還有點小賺!”另一個中年男子無奈地說道:“昨天聽他說還會漲,我470銖買入了二十張!唉!每張已經虧了20銖,這才叫慘啊!”


  “這可不一定!”另一個富戶模樣的男子說道:“昨日,價格在每張470銖時,我一口氣收了300張。依我看來,不出五日,必能漲到550銖。”


  “你們別急嘛!現在還沒到時間,那些商旅應該還沒有來!他們想買入或賣出的數量,比咱們多幾千幾萬倍,他們都不急,咱們急啥?”


  “你說得倒輕鬆!這十五張糖票,可是我的全部家當!能不急嘛?”


  “就算賣不出去,你換成白糖再賣,這也不虧嘛!”


  “要換白糖這還得等上幾個月!家裏的兒子正在準備彩禮,不能再等啊!”


  “那你賣給我唄!”


  “好啊,你出什麽價?如果合適,我馬上就賣給你!”


  百姓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劉閃這才明白,這些百姓並非前來賣妾,而是交易糖票。


  劉閃大致看了看,現在到達治所的已有三十多人,不時仍有百姓三三兩兩地來到治所,不少人跑出縣府,使勁地往外張望,卻未見到商旅前來,臉上很是擔心。


  從百姓的談話中,劉閃發現,一些百姓已經在400銖左右的價格,賣掉了自己手中的糖票。當然,這些糖票並非全部賣給了商旅,百姓之間相互轉賣、收售者甚多,很多百姓已將糖票交易當成了一樁生意。


  劉閃曾見過後世的“證券交易所”,見過在電腦或手機上交易股票和期貨,也聽過上世紀末期的“街邊股票”,因此,劉閃對糖票交易,也就是最原始的期貨交易特別好奇。


  一群百姓圍在一起談論價格趨勢,談論著朝廷明年會不會再發糖票,也有人在拉著家常,或者談論各種小道消息,場麵十分熱鬧。


  “劉公子!”趙夫人稍稍靠近,將幾張紙幣交給劉閃:“一共三十五人,每人發五百銖,剩下二千五百銖。”


  “你拿著吧!”劉閃說道,又拿出一張一萬銖的紙幣交給趙夫人:“明日才有馬車來接,你跟袁夫人再辛苦一下,將她們安頓好。”


  “劉公子,這些錢不需要了。”趙夫人將幾張紙幣交給劉閃:“今夜,鄭大人會幫她們安排住所和膳食,無需再花錢。”


  趙夫人說罷,轉身離去時卻被劉閃叫回:“聽聞夫人有三絕,機絕、針絕、絲絕,無人可及,此事當真?”


  “劉公子,這不過是外界的訛傳,不必當真;那不過是閑居宮中時,打發時日的消遣罷了。”


  趙夫人不願再提那些往事,匆匆回到側殿。不多時,一群舍吏引著那群女子出了縣府,趙夫人和袁夫人不放心那批學生,一同跟隨前往。


  “劉公子,聽聞趙夫人的書畫技藝無人能及,其繡功更是一絕,可惜了……”


  “應該不是訛傳。”劉閃肯定地說道:“我曾見過她的“九州五嶽山勢圖”,其繡功確實精湛!聽聞她織過一頂薄如蟬翼的發帳,可惜未曾親見。”


  “劉公子,這些……都是她為孫權所做。陛下若想見識她的技藝,這應該不難,隻需將她……”


  “臥槽!你還敢提!”劉閃飛起一腳,向寵的屁股上又多了一個鞋印。


  劉閃還欲追打,幾匹快馬停在治所外,幾名錦衣男子跳下馬後直奔縣府大院,舉著牌子大喊道:“大量出售糖票!400銖甩賣,數量兩千張!”


  “啊……不是說450銖嗎……”


  “臥槽!怎麽又跌了……”


  院內的百姓聞之無不驚恐,又有另兩個男子舉著牌子大喊道:“大量收購糖票,380銖一張,有多少要多少!”


  “天啦!跌成這樣,咱們是買入還是賣出?”


  “一直跌,咱們哪裏還敢買啊,這不是找死?”


  “現在的收價才380銖,可能明天還要跌!現在賣掉,或許能少虧一點!”


  “胡說!反正已經虧了,要不……咱們再看看?”


  “要不……咱們去雒縣看看?”


  百姓一片嘩然,他們議論的同時,劉閃大致聽明白了:收購糖票的是柳家、步家和崔家的人,出售糖票的是袁家的人,這些人隻是各家的親信代表,各家都派有人在各縣收售糖票。


  “雒縣?你們不必去了!”崔家男子大聲說道:“雒縣、什邡和成都的價格都在跌,若不是我崔家在大量買入,可能已經跌到350銖!”


  “既然還要跌,你崔家為何一直敢買?”


  “對啊,還有那個袁家的人,我記得他昨日480銖收了一萬多張,為何今日400銖就在甩賣?他不是虧得更多?”


  “你傻啊!人家的消息比咱們靈通!說不定啊,明日還會大跌!人家是在提前出手,否則虧得更多!”


  幾個百姓一陣議論,正欲忍痛賣出,華家的幾人步入大院。華博看了看已經舉牌的幾個價格,又看看驚慌失措的百姓,輕聲冷笑道:“生意上的事,你們不懂!”


  華博說罷道,轉頭低聲問道:“三弟,咱們手上還有多少?都多少錢收入的?”


  “兄長,咱們從樊城一路來到這裏,沿途收了很多,各個價格都有買入,現在手上有五萬多張,均價……大約在450銖左右。”


  “甚好!把牌子掛出去,380銖收兩千張。”


  眼看賣價和收價都偏低,大多數的百姓都在猶豫,個別急於用錢的百姓正欲賣出。此時,柳家人突然收起牌子,走到袁家人跟前:“既然380銖收不到,你手上的兩千張,我全要了!”


  “不錯,我是有兩千張待售!”袁家男子不屑地說道:“怎麽,你想收?你身上的錢夠麽?”


  “哼!”華博不屑地說道:“還是柳家人的眼光不錯!可惜柳家太過膽小,或是資金不足,他隻敢380銖的低價收;既然柳家人急著收,本公子就410銖收,袁家人的票應該歸我。”


  幾人說話間,劉閃很快就看出了門道:華家、袁家跟崔家是一夥的!袁家人掛出400銖的賣價,其目的是把價格壓低。崔家掛380銖的買價,自然是想在低價購買更多的糖票。同時,步家和柳家也在380銖的價格購買,其目的也是想低價買入。


  不過,步家和柳家有著“托盤”的意思,他們不想讓糖票的價格低於380銖;而袁家、華家和崔家則不同,他們希望出現更低的價格。


  由於百姓手上的糖票和資金有限,他們也不團結,不可能吃掉袁家的兩千張票,也就無法推高糖票的價格。


  此時,柳家人收起自己380銖的買入牌子,主動去吃袁家的兩千張,其推高價格目的非常明顯。


  然而,因為袁家、華家、崔家畢竟是一夥的,其間的關係又十分微妙:華博用高於柳家的買入價格,搶先收購袁家的糖票,他並非幫助柳家推高價格,而是不想這兩千張落在柳家人手中!

  既然看懂了其中的門道,劉閃看了看自己的銖錢數量,走上前說道:“既然大家都想要,本公子也湊個熱鬧!本公子出價420銖,袁家的糖票應該歸我。”


  “姓劉的!你三番兩次找茬!故意跟本公子過不去是吧?”華博怒視著劉閃,咬牙切齒地喝道。


  “怎麽?你不是說過麽,商人有商人的規矩,咱們就按商人的規矩辦,難道不行?”


  “劉公子!”華博耐著性子說道:“說大話不能閃了舌頭!你是否知道糖票交易的規矩?若是報了價卻不能完成交易,縣府可以沒收你的全部糖票和資金,並且終身不得參與交易!”


  “華公子,你有所不知。”步家男子笑道:“這位劉公子可是大富商!你想跟他搶,恐怕難哦……”


  此人說罷,劉閃仔細打量著步家男子,發現此人是個生麵孔;他剛才說的話,說明他可能是認識自己,也可能故意挑自己與華博的矛盾。


  “既然如此,我華家就以450銖收!你還敢加價嗎?”華博憤憤地說道。


  此時,劉閃的臉色有些難堪!


  以前是銅製銖錢的時候,劉閃從無隨身攜帶銖錢的習慣;如今,銖錢換成了紙幣,劉閃偶爾會帶些銖錢在身上。此時,劉閃身上剩餘的銖錢,已經不足以用高於450銖的價格買完袁家的糖票。


  “糖票交易的規則,並非要一次性買完嘛!”劉閃略有些窘迫地說道:“本公子以460銖的價格,買一千八百張,這也符合規則吧!”


  “哼!別以為你姓劉,就以為自己是皇族!你那點錢,敢跟本公子玩糖票,你還嫩了點!”華博不屑地說道:“470銖,我全買!”


  百姓見價格越抬越高,都期待著自己手上的糖票能賣個好價錢,臉上無不欣喜。


  劉閃不想讓這筆糖票落在華博手上,還欲漲價買一部分,卻見柳家人和步家人對自己搖了搖頭。


  劉閃略一細想,明白其意後便不再說話:袁家跟華家串通一氣,他們之間的交易價格不論高低,都是“左手倒右手”的把戲,為了這兩千張,確實沒必要與他死扛。


  華博見劉閃閉口示弱,滿臉皆是得意的表情,此時,又有一騎快馬停在殿外,來人舉著牌子大聲喊道:“魯家在此!收購糖票,500銖一張,先收五千張!”


  “哈哈哈!我就說要漲嘛!趕緊賣!”


  “我賣20張!”


  “我賣5張!”


  “我……先賣150張。”


  百姓聽聞“大戶”在高價大量收購,心頭無不大喜。華博還欲漲價搶收,袁家人卻對他搖了搖頭。


  按照糖票的交易規則,因為袁家人是舉牌子出售,遇到有高價的舉牌收購時不能撤回,又因為華博再未加價,袁家的兩千張就隻能賣給魯家。


  同時,魯家的出價達到了百姓們心理預期,但更多的人繼續看漲,部分百姓將糖票賣給了魯家。


  大約半個時辰後,總共有三千多張交易成功,魯家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剩餘的銖錢,趕緊換了個牌子:“還有沒有要賣的?500銖一張,再收兩千張,要賣的趕緊來!”


  “兄長,這個魯家是哪來的?實在囂張!他這不是亂來嘛?”


  “你還不明白?他跟柳家是一夥的,他們想把價格抬起來!不過,他們忘了掂掂自己的份量!”華博咬牙低聲說道:“賣他兩千張!砸死他!看他還敢不敢舉牌子!”


  少時,交易完成,魯家人因資金用完,不再舉牌子。


  “還有沒人想收?”華博四處觀望一番,見劉閃一語不發,冷笑著說道:“把牌子掛出去!出售糖票一千張,價格390銖!”


  “我買!”柳家男子大聲說道。


  “甚好!甚好!本公子已經打趴了魯家,你柳家還敢以卵擊石?”華博冷笑道:“本公子就不信了,今天砸不死你!”


  雙方完成交易後,華博不屑地瞥著柳家、步家和魯家男子,大聲說道:“掛出去,出售糖票一萬張,價格390銖;再掛一張,出售糖票五千張,價格370銖!今天,我就砸死這群王八蛋!”


  華博說罷,袁家、崔家很是默契,紛紛掛出350銖收購的牌子。


  價格剛剛漲起來,瞬間又被巨量的賣單打低,百姓見之,既驚恐又懊悔,垂頭喪氣者比比皆是,院內一陣唏噓聲。


  劉閃、步家、柳家和魯家因為資金不足,無奈地搖了搖頭。


  “魏家在此!”門外一人大喊道。


  “陸家在此!”門外又有一人大喊道。


  “臥槽!先別掛!”華博臉色大變。


  “兄長……來不及了,已經掛出去了!”華周哭喪著臉說道:“兄長,這可咋辦?按規則,已經掛出去的牌子,一刻鍾內不能撤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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