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寂寂。
一棵千年古樟樹矗立院中,頂著前麵廟宇悠揚清越的鍾聲,枝繁葉茂的伸展開來,占據了大半個院子。
周九如沿著青石鋪就的地麵,漫無目的走著,不知不覺出了院門,來到了後山。
半山腰的觀景台上,樂水抱著劍,闔著雙眼,迎著金色的夕陽,像個無頭蒼蠅似的轉來轉去,不知在想些什麽。
周九如打量她許久,實在忍不住了,便提裙沿著蜿蜒的山路,踏步緩緩而上。
“千年和千月忙得人影都見不著,你咋閑得都能把這的地皮給蹭破了。”
樂水睜眼,轉首看了周九如一眼,神情怏然。好一會才道:“屬下做力氣活還行,那擺放物件的輕巧事兒,我哪有那等眼光,前腳剛拿出去放好,千年和千月又跟著後麵重新歸置。”
“屬下想著,不能再給她們倆添亂了,就出來走走。”
周九如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樂水微微一怔:“裴家……”說了兩字便又搖了搖頭,不再吭聲了。
見她這副表情,周九如樂了,笑容格外的甜蜜:“敢情樂水姐姐,在這裏轉悠了半天,還是沒想清楚,也好,等你想明白清楚了,再說也不遲。”
說罷,利落的轉身,準備離開。
“哎,公主……你別走啊。”樂水急道,“您也不問一聲,那晚,屬下和天真是怎麽從裴府脫身的?”
周九如停下,回首,意態悠閑地問她:“鑽了狗洞?”
“公主,你……”樂水實在沒精力應付主子的惡趣味,隻得鬱悶地懟了一句,“高手過招,屬下就是想鑽狗洞,也要看對方給不給機會。”
言語間,滿臉的無奈與落寞。
以往,她總覺得自己是個天生的劍客,不過區區六階武者,就悟出了劍意,對劍術的融會貫通,讓她在與同階武者的較量中,幾乎是戰無不勝的!
她甚至可以憑著領悟出的劍意,越級挑戰武道八階的高手,都不曾落敗。要知道俗世不同於神界,在這裏,八階以上的武者都極少。
倘若能突破八階,修至九階大圓滿,便可成為武道宗師。
因為這份天賦,太子殿下才把她送到公主身邊當貼身侍衛的。
她也一直認為,在這建鄴城裏,她樂水是可以仗劍橫著走的。
不曾想,裴府那一戰,她和天真,一個武道六階的劍術高手,一個武道八階的暗影,強強聯合,放眼整個武林,都可以算得上是無敵了。
結果呢?
兩人使出渾身解數,都打不過裴燁的那個青衣護衛,最後還是大長老派出了宗師增援,她們才得以脫險。
這一戰,讓樂水切身體會到了普通的武者與宗師之間的差別。
不僅僅是武技之差,還有一種超於常人的懾人氣息,那股氣息壓製的她與天真行動遲緩,有種任人宰割的感覺。
後來,更是聽大長老說道,那個青衣護衛大概沒想殺人,隻是想教訓教訓她們。
否則,以她和天真的身手,連五十招都走不過。
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和危機感,令樂水緊張起來,若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更遑論保護公主了?
“就為這事難過?”
周九如笑著道:“至於嗎?我聽大長老說過,那護衛跟他一樣,以劍入道多年,是位名副其實的劍皇,你和天真打不過他,很正常啊。”
聽了這話,樂水不但沒被安慰到,神情反而更加的沮喪。
見她這般,周九如也頗感無奈。她崇尚武力,喜歡見招拆招,做知心姐姐安慰人什麽的,真的一點都不擅長。
思忖了好久,方幹巴巴的開解她:“你在劍術上天資過人,不過雙十出頭的年華,就能悟出劍意。等你到了他的年紀,說不定也跟大長老一樣臻至化境也未可知,實在沒必要拘於眼前的勝負。”
說完又拍了拍樂水的肩膀,算是安慰。
“公主,你有所不知。”樂水惶惶說道,“那一戰之後,屬下練劍便再也不能進入狀態,隻要一拔劍,全身就會不寒而栗。”
“好似有股駭人的劍氣,將我團團包圍。”說到這,她自嘲地笑了笑,唇邊含著一絲苦澀,“沒想到我樂水也有今日,竟然因一次受挫,起了心魔。”
夕陽墜落遠山,餘輝將她倆的影子越拉越長。周九如盯著樂水的影子,突然神情一變,像是想到了什麽,笑了笑道:“我看未必。”
有些打獵的老獵人,看到喜歡的獵物,就愛標記,待到一定的時候,再進行獵殺。
一個劍皇,不可能看不出樂水在劍術方麵的天分。
想到此,她心念微動,吩咐樂水道:“你坐下來,閉眼放鬆自己,讓我看看,那個劍皇是不是對你動了什麽手腳?”
樂水依言就地盤坐。
周九如伸手覆在她的天靈穴上,一股非常純淨的靈力,進入樂水的體內,沿著她的經脈遊走了一遍。
“怎麽會什麽都沒有?”周九如頓了頓,趁樂水不備,催動靈力直衝而入,進了她的識海,翻翻找找,抽出了一團青芒。
劍氣的級別,分為赤、橙、黃、綠、青、藍、紫,都青色級別了,難怪樂水承受不住。
也幸好,那位劍皇高看了樂水一眼。
若他用青色以下的劍氣作標記,樂水便感覺不到害怕,這隱患可就埋結實了。
周九如用靈力裹住那團青芒,狠狠的一絞。
遠在裴府瑤光院的青十,頭驟然一痛,有人竟然解了他留在那個丫頭識海裏的劍氣。
同是習劍之人,他很欣賞那丫頭,既舍不得殺她,又擔心留著那丫頭,會危及主子的性命,便順手留了點記號,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難道是天子身邊的那位高手。
……
“古人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對於武者來說,輸贏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為什麽一受挫折,便懷疑自己起了心魔?”周九如背著手,圍著樂水轉了一圈,說道。
樂水起身,肅然應道:“對於武者來說,輸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對於公主的貼身侍衛來說,輸了,那便意味著主子的性命危在旦夕,同時,她也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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