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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籌備1

  譽縣今年入秋早,尤其下了這麽幾場雨,這一早一晚更是寒戚戚的。


  花側領著王管家,與七八個下人在四方街上走著,頗有聲勢,惹人注目。


  這一行人小包小裹的買的十分小氣,甭管什麽東西隻挑便宜的,量小的買。


  想起上次小王爺那‘慷慨’的樣子,店鋪老板們忽然開始懷念起那個叫燕然的俊俏公子來。


  花側這次是打著王黎好友的名號,去下懷國做客。


  於情於理,都免不了帶點本地特產之類的。


  想到這花側忽然止步,歪著頭問道。


  “管家,你說咱們譽縣的特色是什麽?”


  王管家想都沒想,脫口道。


  “窮。”


  花側小臉一皺,衝著王管家很是不滿的教育道。


  “本王說的是特產,不是特色!再說咱譽縣有那麽窮麽?這上上下下不都能吃得飽飯?”


  “大爺給點兒吧,我都三天沒吃飯了,您行行好吧大爺…”


  不知打哪兒竄出一個破衣嘍嗖的叫花子,拄著根棍朝花側連連鞠躬討賞。


  花側給氣的呀,衝著攔住叫花子的下人開口道。


  “鬆開鬆開。”


  接著又問那叫花子。


  “你哪兒來的呀?”


  叫花子有些緊張的攥緊了手中那根棍兒,支吾道。


  “倉,倉栗縣人。”


  花側鬆口氣,這人還好不是譽縣的,不然可真打臉。


  她挺了挺胸,朝著管家下人說道。


  “本王說什麽來著,咱譽縣還不算窮。你瞧連倉栗縣那樣的大縣,竟還有人因吃不起飯跑到咱們這個地方來。”


  王管家給了那叫花子些錢,帶著一行人隨著花側向前繼續采買。


  許是那叫花子蓬頭垢麵的緣故,誰也沒有注意到,隻要一提‘倉栗縣’三個字,那叫花子便眸色一緊,就好像提到了什麽令他害怕恐懼的東西一般。


  ——


  四方街邊上有一顆粗大的老槐樹,槐樹下懶散的坐著一個道士,身旁插了一杆旗,上麵寫著‘樂天知命故不憂’。


  這條街的都知道,說他是道士,不過是犯了錯被趕出觀,在這給人看相算命謀營生的。


  花側叫管家下人站遠些,一個人蹲在這道士身前,衝著他眼前一伸手,問道。


  “來,給爺看看往後的運勢。”


  道士抬起半拉眼皮,眯著眼睛瞟了一眼花側的手,又閉上,故作懸腔道。


  “五文看相,十文破災。”


  這就是證明裏麵有事,花側忙掏出十五文錢,塞到道士手裏。


  道士閉著眼睛,手裏一文一文的盤著銅錢,說道。


  “可是要與人出門?”


  花側點點頭道。


  “正是。”


  道士閉著眼睛,將銅錢放入懷中,吊著嗓子說道。


  “不可行,你與同行之人命理不合。碰撞一起,輕則你常有血光之災,重則命喪黃泉也是有滴。”


  花側聽得一臉佩服,心道還真是個活神仙,可不是自從見了這活閻王,自己的血光之災就沒斷過麽。


  “可有破解之法?”


  道士搖搖頭,打了個哈欠,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說道。


  “閻王要你三更死,哪敢留你到五更?你這命呀,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嘍!”


  花側臉一黑,上前一把伸進道士懷裏,愣是搶回了十文錢,攥在手裏罵道。


  “你個神棍,騙錢竟騙到小爺頭上了!”


  道士也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人,眼睛一瞪,朝著花側破口大罵。


  “嘿你個土豆高的矮子,爺爺騙的就是你!花十文錢就想破災?就你這驢糞腦子不騙你騙誰?還敢搶錢?我今天不打的你叫我爺爺,我就不叫裘半仙!”


  說著擼起袖子,朝著花側臉上抬手就是一巴掌。


  說時遲那時快,那一巴掌正打在一個壯漢手臂上,震得道士誒呦一聲縮回手。


  正要罵街,忽然眸色一凜,嚇得兩腿直抖。


  “齊…齊將軍!”


  ——


  福星茶樓

  花側坐在茶樓二樓雅間,氣鼓鼓的瞧著街對麵槐樹下的人。


  那道士剛剛被齊海打了一拳,這會兒正跪在地上,仰著頭邊擦鼻血邊喊著。


  “土豆是我爺爺…土豆是我爺爺…”


  齊海輕咳了一聲,說道。


  “咳,那個,小王爺,末將今天上午休息,這才回來與蓮兒出來逛逛,可並非是玩忽職守。”


  花側回過頭,看了眼齊海,和他身旁低頭不語的湘蓮,恍然道。


  “哦,嗨。爺我是被那神棍氣的,跟你沒關係,再說你什麽人本王豈會不知?”


  一陣沉默,氣氛好像有點尷尬。


  花側喝口茶問道。


  “湘蓮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湘蓮低著頭,回道。


  “勞小王爺掛心,蓮兒身體已無大礙。”


  花側點點頭,忽然有些傷感的歎口氣道。


  “唉,你二人的婚事,爺怕是不能參加了。兩日後,爺便要率領一萬親兵,同昭王啟程回隱都去了。”


  “王爺要走!”


  湘蓮這話說的有些急,連一旁齊海也忍不住側目。


  花側倒沒有過多的反應,隻點點頭又繼續品茶。


  齊海則坐在一旁,盯著桌上的茶杯默默道。


  “我說那黑羽衛前一陣子來軍中,橫挑豎挑的挑出了一萬將士,沒日沒夜的集訓,原來是為了這個。”


  齊海說著忽然想到什麽,急的一拍桌子。


  花側嚇得一口茶差點嗆進嗓子眼,她撓了撓脖子斥道。


  “都是快要成家的人了,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


  齊海也顧不得旁的,忙問花側。


  “小王爺,那昭王提沒提讓末將隨行的事?”


  見花側搖頭,齊海騰的一下站起來,問道。


  “那昭王現在可在王府?”


  花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撓了撓脖子,情緒有些不好道。


  “本王出來的早,哪知他在不在,你找他幹啥?”


  齊海臉色說不出的難看,拉起湘蓮急著要走。


  “末將不能陪您飲茶了,末將有急事得先行一步。”


  說完沒待花側反應過來,齊海火急火燎的就跑出了福星茶樓。


  花側皺著臉看了眼窗外照進來的太陽,喊道。


  “小二,給爺換一壺涼茶!”


  一旁站著的王管家忍不住忙叮囑道。


  “天涼了,涼茶傷胃。”


  花側氣道。


  “天熱著呐!本王更熱!”


  管家咂了咂嘴,又道。


  “您要實在熱,把脖子上那狐皮圍脖摘了吧。就現在這天兒,別說您熱,我們看著都熱。”


  花側撓了撓熱的發癢的脖子,心裏又將王黎罵了一通。


  也是巧了,她也嘀咕那王黎昨晚是怎麽使得勁兒?怎麽偏偏在自己脖子上留了這麽一個不大不小,很是尷尬的淤痕。


  她又沒取媳婦兒,這種沒羞沒臊惹人遐想的淤痕不遮一遮,被人看見,自己這清白還要不要了。


  ——


  槐樹下的道士看著樓上窗邊的花側,搖搖頭,默默道。


  “就這手相,若是女子,那必將是得上天眷顧,大富大貴福壽綿長之人!可惜了,是個王爺。唉,也就還剩不到三年的陽壽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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