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失憶的矮子
自古帝王多愁緒，幾番輾轉，幾番歎息，依舊臥榻而夜不眠。
今這樣喜慶的日子，整座隱都城，愁雲不展的，似乎隻有他王勝一人。
“幾更了？”
太監困得迷迷糊糊，一聽皇上問話了，心裏一個激靈，忙回道。
“回皇上，剛過了二更。”
王勝嘴裏重複著。
“二更…”
隱約見床幔後的皇上坐起，太監趕緊問道。
“皇上可是有吩咐？”
王勝沒言語，坐在床上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太監見氣氛壓抑，也沒敢再多言。
片刻過後，王勝忽然掀開床幔，問道。
“太後可還在傾安那裏？”
太監回道。
“太後近日一直在七公主那裏，半步不曾離開。”
王勝聽罷，燭光下埋著半張臉，看著有些晦暗不明。
少頃，俯身撿起地上的龍靴，邊穿邊開口道。
“送朕去傾安那裏。”
太監見狀，連忙拿起搭在衣架上的龍袍，上前道。
“皇上，這更深露重的，奴才怕您……”
王勝接過龍袍急著往身上套，打斷道。
“吩咐廚房，鴛鴦露、紫薯糕，做好了送到七公主屋裏。”
太監見勸不動，又拿了件披風過來，殷勤道。
“呦，這可都是太後喜歡吃的，皇上您當真賢孝！”
月色尚好，王勝的攆轎一路行的極快。
頭頂是百家祈福孔明燈，星星點點，甚是美觀。
可王勝眉宇間確是一片陰霾，根本無心停下來好好欣賞這樣的美景。
北狄猖狂，邊關接連失守。
朝中無人可信，更無人可用。
王黎又對自己虎視眈眈，行徑囂張。
內憂外患，偏偏這個時候，太後竟日日待在傾安那裏，無心再理其他。
王勝自登基以來，第一次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與孤獨。
攆轎行至傾安處時，免了通報，王勝一人獨自進的七公主寢宮。
剛到門口，便聽太後身旁的柳嬤嬤在裏麵勸慰道。
“太後，咱們公主這樣的尊貴，定會吉人相，不會有事。可您若是再這麽熬下去，老奴擔心您身子受不了！”
太後未語先歎氣，心疼道。
“唉，傷在兒身，痛在娘心！若公主有個好歹，哀家還要這破身子有何用？”
聽著裏麵的對話，王勝麵色不悅的攥了攥拳頭。
接著展開緊皺的眉頭，微微吸口氣，推門進入。
“太後金安！”
屋內二人見皇上突然進來，皆是一愣。
太後疑惑道。
“皇兒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王勝走到太後身前，頓了下，道。
“太後不是也沒睡麽？”
語氣淡淡的，讓人看不出情緒。
太後與柳嬤嬤二人一對視，均察覺到一絲異樣。
太後道。
“皇兒這麽晚過來，可是有事？”
王勝還是那般冷淡，看向床上仍舊昏睡著的傾安，道。
“睡不著，來看看太後跟七妹妹。”
這話不實，可既然是皇上的，即便不實，也不好再問。
太後暗暗瞥了眼王勝那張略帶陰鬱的臉，思慮後道。
“可是北狄的事，讓皇兒煩擾？”
王勝沒有接茬，而是反問道。
“太後，若七妹妹不醒，太後可是要一直在這不問世事的耗下去？”
四目相對，屋內瞬間變得沉默又壓抑。
房門被再次叩響，是廚房來給太後送鴛鴦露和紫薯糕的。
柳嬤嬤忙笑著打圓場道。
“太後，皇上可真是惦記您，這麽晚了還了吩咐做您愛吃的送來！”
著，又衝門外笑著招呼道。
“你們幾個，進來吧。”
“等等。”
隻聽王勝開口道。
“七妹妹病著，需要休息，太後不如移步到隔壁偏殿。”
這話的語氣不容反駁。
聞言，太後眼中明顯閃過一絲異樣。
頓了下，笑著開口道。
“也好，柳嬤嬤，你陪皇上在這兒，哀家用好了就過來。”
柳嬤嬤沒待應聲，便聽王勝幽幽道。
“太後不會是在擔心，朕會對自己的親妹妹不利吧？”
屋內的氣氛變得愈發凝重，太後臉色也變了變。
少頃，改口道。
“柳嬤嬤，扶哀家去偏殿。”
“是。”
太後轉身，臉色瞬間陰沉的厲害。
一看到大的兒子，忽然變得有些捉摸不透。
這感覺，居然有些讓她心生寒意。
房門被推開，太後忍不住又回頭暗暗看了眼床邊的王勝，卻不由心中一驚！
隻見王勝湊近傾安耳側，眼神陰鷙，語氣冰冷，一字一頓道。
“七妹妹，你若再不起來，朕便命人，活剮了安七！”
房門被關閉，太後站在門外，手指似乎有些發抖。
她現在終於知道，王勝深夜來此，究竟何意！
——偏殿內
太後默默看著桌上的吃食，眉心微蹙，似在思慮。
柳嬤嬤低聲道。
“太後，皇上方才的話，像是給咱們聽得。”
太後微微歎口氣，語氣似乎有些自責。
“是哀家一時忘情，顛倒了主次。如今內憂外患，哀家卻隻執迷這些兒女情長上。放我兒一人獨撐，現在想想，哀家心中，有愧啊！”
著，太後端起鴛鴦露，飲了口，眼中再次湧現出隻對王勝才會流露的暖意。
片刻，垂眸道。
“去告訴皇上，北狄之事，以聖旨下令昭王出兵。他若不肯，便讓林慕飛，領兵前往。”
柳嬤嬤聞言，麵露疑慮，道。
“太後，恕老奴多嘴，若想擊退北狄，這兩人，似乎都不大合適。”
太後又吃了口紫薯糕，笑道。
“你隻需要講這些話告訴皇兒，他心中自有定奪。”
——
施而護送花側，一路東躲右閃，終於安全抵達了昭王府。
看著匾額上‘刀王寸’三個字，默默鬆了一口氣。
接著將背上的花側往地上一扔，道。
“誒，到了，你進去吧，我在這等你。”
花側睡的迷迷糊糊，揉著被摔的生疼的胳膊，坐在地上，大有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的感覺。
施而瞧她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急道。
“你給我快點兒的成不成！”
花側也是睡糊塗了，抬眼一看話的是施而，立刻眼露笑意道。
“呀！二哥？你怎麽來了？我大哥來了麽？”
“……”
施而看著地上‘失憶’的矮子，嘴角抽動，忍住了沒有把她砸死製成走屍的衝動。
吸了口氣，耐心的將前因後果，所經事情統統重複了一遍。
花側聽後恍然，道。
“啊，書啊！你等著，我這就進去給你拿。”
著掙紮著起身，睡眼朦朧的推門朝府裏走去。
施而看著重新關閉的府門，不知怎麽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絲不安。
“嘶…這矮子，一會兒不會又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