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見麵
白錦兒已經有很久沒見過孟如招了。
本來以為像端午那樣盛大的節日，孟如招肯定會出來湊熱鬧；結果白錦兒並沒有見到她出現，隻是聽石玉寧和陶陽，她似乎是生病了，一直在家中休養，這才沒有出來。
沒想到，今竟然會在西市見到她。
“二娘！”
白錦兒朝著孟如招的方向喊了一聲，背對著她的孟如招登時轉過身來，轉過身的一刹那，白錦兒看見她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色。
這神色在看見白錦兒的一瞬間就改變了，變得異常欣喜。
“丫頭！這兒——”
孟如招朝著白錦兒揮了揮手，提裙便往白錦兒在的地方跑了過去。
來到白錦兒麵前，孟如招的神情很激動，她伸出手揉了揉白錦兒的頭發，語氣雀躍異常：
“呀呀呀好久不見你了，你是不是長高了？”
孟如招比白錦兒高著幾乎一個頭，她站在白錦兒的麵前活像一根長長的竹竿；聽了孟如招的話，白錦兒自己都不自覺地笑了，
“你啊，一見麵就知道我。”
孟如招笑著，這才看見跟在白錦兒身後的張芸豆。
和張芸豆白錦兒相比，孟如招的打扮看上去明顯就貴氣許多了——白錦兒是為了幹活而特意作男子裝扮，張芸豆倒是想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奈何囊中羞澀，她隻能把自己覺得好的東西全都穿戴在身上，不僅沒有什麽美感，反而還看上去雜亂的有些滑稽。
和孟如招比起來，就好像一隻好不容易從泥潭裏爬出來的鴨子，站到了潔白的鵝身邊一般。
孟如招本身就是極好看的，雖然身有頑疾看著麵色蒼白了些，但身上的衣物首飾一應是極好的，又是精心挑揀過的搭配，看上去越發襯托的她嫋嫋婷婷，如一株扶風楊柳。張芸豆在看見孟如招不經意間露出的手腕上的鐲子時，直看得眼睛都直了。
看見麵前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有些土氣的姑娘，孟如招挑了挑眉，
“這位是？”
“啊，她是.……”
白錦兒話還沒完呢，就被著急自我介紹的張芸豆給打斷了。
“我是錦兒的朋友，”
她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對著孟如招道。
孟如招看著張芸豆自然流露出的反應，心裏不由得將她看輕了些。
“哦，這樣啊。”
隨便得敷衍了幾聲，孟如招還是把注意力放到了白錦兒得身上；看著白錦兒，孟如招的開心才是打從心底的，
“丫頭，你自己出來買東西麽？你看看，怎麽背這麽重的背籮，也不叫個人幫一幫？”
“不妨事的，我都習慣了，”
白錦兒笑著。
“倒是二娘，你怎麽自己在這兒？上次端午怎麽沒見著你，我聽三郎他們，你可是生病了？”
“別提了，”
孟如招聽見白錦兒的話，甩了甩自己的手。
“正是上次端午，我貪涼多吃了些碎酪，結果犯了病，我阿娘便不讓我出門了；好不容易能出趟門，現在還多了個討人厭的跟班。”
“跟班？”
白錦兒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什麽跟班？”
話音剛落，還沒等孟如招話呢，就聽見孟如招剛剛走來的方向，傳來一道男饒聲音：
“二娘子，方才你還答應我，若我給你買栗粉粥，你便不亂跑的，怎麽我買完回來，你卻不在原地等我呢？”
話的男聲沉穩醇厚，富有磁性；光聽聲音，便知道是個性子可靠的。白錦兒看見孟如招在聽見這道聲音以後，身子明顯地僵硬了。
隨後，白錦兒就看見拐角處走出一個人影：頭上纏著藏青色的襆頭，身上的袍子則是梅子青帶淺紋的，闊眼高鼻，眉毛粗粗的，二十多歲的模樣，看著就是個舉止穩重的人。
他手裏還拎著個木桶，看樣子就是方才他的栗粉粥了。
緩步來到孟如招的身邊，他先朝著白錦兒和張芸豆施了一禮，才麵對著孟如招，開口道：
“二娘子，”
“做什麽？！”
孟如招忽然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蹦了起來，對著自己身邊的男人張牙舞爪：
“我隻是走了幾步而已！這也算亂跑嘛！”
白錦兒還是頭一次看見孟如招這個樣子，要知道放在以前跟她出來的婆子仆從，哪個不是被孟如招或威逼或利誘，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可如今麵對著這個看上去老實的男人，她卻主動認慫了。
男人並沒有對孟如招過度反應有什麽不解的表現，仿佛已經習以為常；他隻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把手中的木桶提到了孟如招的麵前，
“二娘子，”
“你的栗粉粥。”
他如是道。
……
白家食肆裏，白錦兒和孟如招相對而坐，張芸豆在門外探頭探腦，似乎想打探她們在什麽；而跟著孟如招的那個男人則獨自在店外的長凳上坐著，手裏捧著一杯茶。
在他的旁邊，還擺著裝栗粉粥的木桶。
“所以這個男人，就是以後負責給你看病的大夫了？”
聽完孟如招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白錦兒喝了一口茶，表情明聊問道。
孟如招點零頭，她纖長的指尖不斷地敲擊著桌麵，是一種焦慮的表現；眼睛餘光看見坐在店鋪外的男人，她不高胸撅起了嘴。
“真不知道這個叫薛誠的臭家夥給我阿娘灌了什麽迷魂湯，打他一來我阿娘就特別聽他的。他竟然和我阿娘什麽甜的東西吃多了什麽，什麽痰氣上升，結果阿娘把我每日的果脯蜜糖數量都減半了！”
“還和我阿娘，忌食寒涼辛辣堅硬之物，結果搞得我現在每下午都被逼著喝廚房弄出來各式各樣的粥，”
“我都快瘋了！”
“你知道嗎？好不容易勸的我阿娘讓我出來透透氣，結果我阿娘竟然拜托他跟著我，我隻要稍微走的遠些他便要回府同我阿娘，然後阿娘又限製我的出校”
“你這人可不可惡？”
白錦兒聽完了都忍不住暗暗咋舌。怪不得能把孟如招收拾的如此聽話，這樣一個剛正不阿又古板的男人，孟如招慣用的伎倆在他身上都失了效果。
也難怪孟如招這麽生氣了，
換作是自己遇到個這麽處處轄製自己的人，估計心裏也很是憋屈吧？
可是看著薛誠的模樣，實在不像是個壞人。
“那麽，你這久的身體，可覺得好些了？”
聽了白錦兒的問話，剛才還怒氣衝衝的孟如招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耷拉了下去，
“正是因為許久未曾犯病，胸口也清爽了許多，”
“我阿娘才這麽信任他啊……”
白錦兒摸了摸自己手裏的杯子，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