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戰後
雁阿九和飛沐清重新殺進烏特雷德駐地的之後，依舊花了接近半個時辰才把駐地內部的強盜悉數處理完畢。除了烏特雷德和他身後的三名部下以外，其餘的人沒有被留一個活口。
待到雁阿九宣布任務完成的時候，從丁諾村裏陪雁阿九出來的二十餘名雇傭修者忍不住歡呼了起來。雇傭任務完成，就意味著雇主和雇傭兵的關係告一段落，活下來的人可以領取到之前談好的全部獎勵。
雁阿九從儲物項鏈中取出兩袋帝國金幣，交給飛沐清去分發了；而他自己則是朝著不遠處的邱和烏特雷德走去，他見兩個人之間相處得仿佛並不融洽。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會是你。”烏特雷德坐在地上，抬頭看著邱，神情複雜。
”我可不是為了救你才來的。“邱的聲音很冷，但沒有帶著特別明顯的敵意。因為他此時看到的烏特雷德和五年之前印象當中的那個截然不同。上一次與烏特雷德見麵的時候，對方給邱的印象還是一個身材魁梧，腰背筆挺，是神采奕奕的中年人。
邱想起了之前卡德爾說過的話，因為對凱拉的事情感到自責，烏特雷德的頭發早已花白。然而如今看來，除了那雙眼睛依舊銳利得可以戳傷人之外，烏特雷德完全就像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年人模樣，坐在地上的時候甚至給人一種傴僂的感覺。
“那你是來殺我的麽。”烏特雷德語氣平淡。
“不是，但也未必！”邱咬牙，拔出佩劍架在了烏特雷德的脖子上。
烏特雷德沒有反抗，隻是張手製止了想要朝邱撲過去的三名部下而已。
“關於凱拉的事情，我很抱歉。原本你們早該離開伊斯特省了……”烏特雷德輕吸了一口氣：“如今因為這個駐地，你失去了自己的戀人，而我，失去了自己親愛的女兒，現在連她最後一張畫像都燒毀了。”
烏特雷德從地上站了起來，鋒利的劍刃還在他的肩頭上搭著。
“當初！”邱用力地吐出兩個字：“你為什麽允許自己的部下對凱拉做出那種事！“邱持劍的手臂因為情緒激動而劇烈地抖動著，好幾次就要劃傷烏特雷德的皮膚——
然而烏特雷德的舉動卻是，揮動右拳，狠狠地砸在了邱的側臉上！
他沒有動用修靈，隻是很純粹地由於憤怒揮拳而已：“我怎麽可能允許’，啊？我會允許自己的女兒被欺淩至死，被那麽多人折磨得不像樣子，你竟敢說是我的允許？”
話還沒說完，邱已經一記勾拳打了回去，強行製止了烏特雷德還未說出的話。
：“可是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在你的領地！是你的女兒！被你的一群部下們！”
烏特雷德早在之前已經傷得不輕，吃了邱的一記勾拳之後他無法直接站立起來，而是雙手抱住邱的膝蓋使其摔倒，兩個成年的男人就這樣在地上扭打起來，憑借拳頭來宣泄自己的憤怒。
雁阿九此時此刻就站在他們二人身邊，也不製止。知道邱無意之中攻擊到了烏特雷德被克裏斯汀捅傷的那個位置，悶哼一聲，股股的鮮血從傷口裏流了出來。
二人才停止了扭打，分離開來。邱冷眼觀察著烏特雷德腰側的傷勢，雖不致命，但也相對嚴重。
“認識一下，烏特雷德·伯特，我叫雁阿九——你們打完了嗎？”
雁阿九說著站在了他們二人中間。
“打完了的話，你們一會兒陪我去一趟丁諾森林。凱拉有話要問你，烏特雷德。”
“你說什麽？”
“你說什麽？”
邱和烏特雷德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他們二人都知道，凱拉早在五年之前就已經死去了。
”你先讓你這幾個部下退下吧。“
烏特雷德一張手，三名部下就很自覺地走向了距離這裏很遠的地方，他們一貫服從烏特雷德的命令。
“凱拉有話要和你們說。不過遺憾的是，她確實已經死了，如今也隻是一位孤苦伶仃的亡靈……”
烏特雷德剛要說雁阿九是胡扯，而邱也以為雁阿九開了不合時宜的玩笑而準備發怒——雁阿九隻做了一個舉動就令這二人閉上了剛要開啟的嘴巴。
他召喚出了自己的角象修元，雖然實際上在戰鬥之外的情況下烏特雷德和邱並不能知曉它是修元那般珍貴的東西。
一個小小的光球出現在雁阿九的手中，它逐漸變大，並被賦予了形狀，最終顯現出來的是亡靈時候的凱拉的模樣。
“這不可能……你不應該認識凱拉。”烏特雷德望著半透明的”凱拉，望著自己的女兒，他喃喃地說著，眼神當中充滿了迷惘之色。
邱對這樣的景象感到十分震驚，但他立刻怒斥道：“這不是凱拉！”“稍一仔細看他就能辨認得出，雁阿九顯現的光影雖然和凱拉的長相相差無二，但神色中卻完全沒有生機。
雁阿九回答道：“自然不是。隻是因為怕你們無法相信我接下來所說的話，以此證明而已。”
“我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可以看到雖死去已久，但怨念未消的亡靈。邱你也許很奇怪我為什麽會攻**特雷德的駐地，其實最初的原因是因為接受了凱拉的請求才來的。她死後的靈魂一直徘徊在這篇丁諾森林之中，她沒有忘記你……”
緊接著，雁阿九所控製的凱拉光影忽然動了起來，
光影中，凱拉開啟了嘴唇：“如果可能的話，告訴他，叫他不要再將時間浪費在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上了。他為我所付出的已經夠多了!而我卻……我沒辦法再帶給他什麽了，快樂也好，回憶也罷。”
邱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她……這就是她！昨天她在我的夢中也說過相似的話！“
邱瘋喊著，雖然開口說這些話的人是雁阿九，但雁阿九模擬了凱拉說這些話時候的神情，這也和雁阿九本人當時所看到的場景至少有七分相像。
其實是在早在攻打駐地之前雁阿九就想好了的，通過這樣的方式，令無法與亡靈凱拉進行溝通的烏特雷德和邱二人知曉凱拉的意思。
“哇塞，雁阿九就你這弄的是什麽啊？”
耳邊傳來飛沐清的聲音，其餘的修者也快要被吸引過來。
雁阿九翻手就令原本凱拉的身影消失——他不可能讓這麽多人知曉有關亡靈凱拉的事情。
“沒什麽，一種對修靈的控製手段而已。”
“我沒看清楚，不過你剛才施展的不是是天音族的‘修靈化形’吧！這也被你給學會了？”
天音族是五部族中對修靈的使用最為精細的一個部族，族內的人對於修靈的控製手段可以算得上是千變萬化。“修靈化形”就是一種可以將自身外放的修靈顯現成自己想要他變成的形狀，和雁阿九剛才所做出的景象相差不多。
“嗯。傭金發完了嗎？”雁阿九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發完了——還剩下幾十枚金幣呢，嘿嘿嘿，要不……”
“都歸你了，一邊涼快去，我這裏有正經事情要和他們二人商量。”
邱這時已經明白了雁阿九的意思，沉下臉對飛沐清補充道：“是我和烏特雷德之間的私事。”
“不愧是你！本少爺又有錢可用啦，哈哈哈哈，那你們聊！”
飛沐清很識趣地往另一處跑了。
駐地內的火光漸漸暗了下來，可以燃燒的東西這時候已經快要消耗殆盡。
周邊隻剩下了烏特雷德和雁阿九，邱三個人。
“我的能力不能對外透露，但為了盡快讓你們明白，我隻能說，我擁有’看見‘亡靈和與它們溝通的能力。希望你們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烏特雷德說道：“我曾經聽說過，一些習得異術的巫師可以通過某種手段與亡靈進行溝通。但那僅僅隻是存在於傳聞之中而已，並不值得相信。”
“那麽你覺得我是出於一個怎樣的動機才會把麻煩找到素不相識的你的身上呢？”
雁阿九問烏特雷德。
“你是那古拉斯·提***派來的人。”烏特雷德幹著嗓子說道，雖然看上去不是，但並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很抱歉，我也隻是早一些時間才了解提***這個人，剛才在恰好殺了他了手下的一個副手。要把他屍體找來辨認一下嗎？也許你認得。“
邱把目光轉向烏特雷德：”雁阿九是前幾天就來到丁諾村的，跟在他後麵的修者都是雇傭來的，不是提***的人。“
對於邱的話，烏特雷德要信任得多一些。
”你真的是受凱拉之托來的？她要你幹什麽？”烏特雷德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猶豫。
雁阿九笑了一笑，隨後嚴肅道：“她本來是想要直接殺掉你的，不過後來由於種種原因，決定還是要先問清楚再說。有個叫卡德爾的家夥拚命為你辯護，才給了你如今說話的機會。”
“卡德爾！他……他在哪兒？你們把他——”
“他還沒死。”雁阿九早就猜到卡德爾也是烏特雷德的親信之一，否則也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為烏特雷德辯護。
“隻不過他目前可能動彈不得罷了，就在駐地外圍的不遠處。”
烏特雷德常舒了一口氣。
“邱，你怎麽說。你願意去見凱拉一麵嗎，雖然她強烈表示讓我別在你麵前提起你。”
雁阿九止住了話，他看見邱的眼角滑落了兩行清淚，順著他剛毅的麵容滑落到地上。
“我當然想要見她！哪怕隻是能見一麵也好，這五年來，我每時每刻都思念她！”
見到那“凱拉”開口之後，邱就已經有些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像他這樣一個外表看上去十分強大和堅強的人，內心深處卻有一處傷口是如此的薄弱，以至於稍微觸及，便使他流下淚來。
烏特雷德這是也同意了雁阿九的提議。
“那我們收拾收拾，就準備出發前去丁諾森林吧。對了烏特雷德，你們駐地裏值錢的東西放在那裏？“
烏特雷德啞然，愣了好幾秒中才反應過來雁阿九此時說的是什麽。
“你是指——”
”趁火打劫啊！你已經敗北了，駐地裏的東西不應該上交出來麽？”雁阿九很自然地說道。
此時的烏特雷德早已沒了戰鬥了能力，即便有，也沒有作戰的心思。他低下頭，沉默了幾秒鍾，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啊哈哈哈……是啊！早就已經結束了！什麽破駐地，都給你吧！”
烏特雷德站起身，映著燒焦了的火海，接連跨過好幾條躺在地上的屍體，一步步走到了駐地中央的根旗杆旁，他將那破舊不堪的一麵旗幟緩緩地收在了手裏。
血紅色的三角形旗幟上印著快要掉色的幾個帝國文字：雷雲帝國，第三十三軍。
（第三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