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梁城
聽冬月說完,眾人都沉思起來。
夏末忽然問:“望雲鎮外的那戶農人家是你幹的嗎?”
冬月有點蒙:“什麽農戶家?”
夏末道:“就是望雲鎮外官道旁那家,我們在那裏吃過飯的。不是你殺的?”
冬月急道:“沒殺,不是我幹的!我接的命令隻是抓住你,沒說要額外殺人。”
轉頭對烏沛道:“少主,我真沒殺咱的人!請您明鑒!”忽然想起來什麽,又急忙對夏末求證道:“河邊的那兩個人也不是我殺的!我當時追著你在!也沒傷到你對吧?”
夏末看這小姑娘急切的模樣,好像生怕被安上殺自己人的罪名而令烏沛厭惡,從而失去進入飛雲殿的資格。
夏末猜的沒錯,冬月確實非常想進入飛雲殿。她是殺手,即便烏沛他們放過她,頭領也不會放過叛徒,她招不招供都必死無疑。但是進入飛雲殿就可以保住性命了,甚至還能有一番作為。冬月現在生怕說錯被剔除資格,自然有問必答。
見烏沛詢問地看向自己,夏末點點頭表示冬月說的沒錯。
烏沛想了想,道:“那雲州城外我的三名手下也不是你殺的?”
冬月急得不行,膝行兩步上前,對烏沛道:“少主明鑒啊!真不是我殺的!那時我們追蹤夏姑娘的馬車出了城,的確是發覺身後有人跟蹤,但那個神秘人命令我們繼續追上夏姑娘一行而不讓我們管其它事,我們隻得當做不知道。再後來就沒有人跟蹤了,我對此雖也有猜測,但是當時不敢違抗命令就沒回頭查探。可是,人確實不是我殺的!”
烏沛道:“你不必慌張,我答應你的事絕不會反悔。”說著抬手示意烏九給她鬆綁,又接著問:“那個神秘人,你知道多少?”
冬月活動了下綁麻了的手臂,有點安下心來,搖搖頭,道:“我以前從未見過他,也沒有聽人說過,他見我們都是蒙得嚴嚴實實,是以並不知道那人的底細。”
烏沛對眾人道:“冬月說的這些你們怎麽看?”
烏越淡淡道:“這丫頭畢竟是個殺手,她的話未必可信。”
冬月氣鼓鼓地瞪他。
烏越沒搭理她,對烏沛道:“那個神秘人不是逮住了嗎?問出什麽了?”
烏沛搖搖頭道:“是個硬骨頭,半句話都不說。此人形容怪異,武功高強卻手段陰狠,道上卻從未聽說過這號人的名頭,實在令人費解。”說完看了看在座幾人,發現夏末垂頭不語,便問她:“小末兒,你在想什麽?”
夏末抬頭,猶豫了下,道:“我思前想後覺得有一點說不通,冬月能提前在鄆城李太守的府中假扮成丫鬟接近我們,又是誰通風報信的呢?李太守府中是不是有人接應?冬月說客棧大火不是她所為,那另一夥人又是如何知道我們確切的落腳點呢?”
王長史道:“客棧大火之後我們便懷疑是禁軍內部泄露了消息,但是隨行的禁軍都葬身火海了,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
烏越冷聲道:“這丫頭一路跟在你們身後,對你們離開鄆城太守府之後的動向了如指掌,說不定就是她放的火隻是不敢承認罷了,沒有人能證明她說的話是真是假,誰知道她有沒有說謊!”
冬月急得不行,連忙申辯:“少主明鑒!我沒說謊!”
烏越道:“那你說說你怎麽提前混進太守府的?”
冬月忙道:“我接到命令說是陳太子從平城返回禹城,要在大陳國之外對他下手。於是一路跟蹤他們到了鄆城,結果陳太子失蹤了,我沒辦法就混進太守府中探聽消息。”
聽了這話大家都看向陳寶國。
烏沛奇道:“失蹤?”
陳寶國有點不好意思道:“沒失蹤,就是心情煩悶獨自去跑馬了。然後就在山上遇到夏姑娘了,我們在山中遇到點麻煩深夜才下得山來。”說完似乎是回憶到什麽,還低頭羞澀的笑了笑。
夏末見他這副樣子張嘴想解釋一下,但又覺得刻意解釋又顯得欲蓋彌彰,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已經拒絕了陳寶國,索性就閉嘴不談了。
烏越看到夏末沉默不否認,臉色頓時就不好了,握緊了拳頭,不發一言。
烏沛在上首而坐,將幾人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瞧見自家弟弟的模樣心裏麵隱隱有了猜測。但現在不是找弟弟談心的時候,遂按下不提,示意冬月繼續交代。
冬月接到指示,連忙道:“後來陳太子又回到了太守府,我就正好順水推舟了。原本打算哄著夏姑娘帶我一道走,但見夏姑娘沒這意思隻好作罷。有一件事十分蹊蹺,等陳太子一行離開鄆城太守府後,我便準備偷偷跟上的,卻無意中看到那李太守匆匆忙忙把一封信交給下人送出去,我當時覺得奇怪,就跟上那個人趁其不備拿了信跑了。”
烏沛追問道:“信上寫的什麽?”
冬月皺著臉道:“這就是奇怪的地方,那信是遞到平城宮裏的,內容就是囑咐麗妃篩選女子送給陳太子的注意事項,沒什麽別的。”
烏沛皺眉道:“那封信呢?”
冬月縮了縮脖子:“客棧大火那天下了大雨給淋濕了,我看字跡糊了就給扔了……”
陳寶國氣道:“你怎麽不用油紙裹著呢!”
冬月委屈道:“那天大火太突然,一時忘了身上的信,我也不知道那封信會有用嘛。”
陳寶國道:“李茂陽的府中有沒有你的同夥?”
冬月道:“沒有。我是自己收買了他府上的一個采買婆子混進去的。”
烏沛問冬月道:“你還有沒有什麽說漏了的?”
冬月仔細想了想,道:“關於刺殺陳太子的事應是沒有了。”
烏沛忽然冷冷盯著冬月,道:“你既然知道飛雲殿,想必也該知道我,你若是敢騙我……”
陡然加身的氣勢,又被她那雙眼盯著,冬月差點嚇暈過去,慘白著臉急忙道:“我絕不敢欺瞞少主!我這樣的身份除了少主的飛雲殿沒有其它地方能收容我了!冬月對少主絕不敢有半點不忠!”
半晌,烏沛點點頭,道:“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一會兒若是想起什麽再告訴我。若是缺什麽東西就跟烏九他們說。烏九,帶她下去安置。”
烏九應諾。
冬月手腳哆嗦地隨烏九退下了。
廳裏一時安靜下來。
烏沛思索了下,道:“諸位有什麽想法都說來聽聽。”
烏越冷冷道:“我還是不相信這丫頭話,她說的畢竟是一麵之詞,說不定就是為了脫罪扯的謊。我逮著她的時候正看到她要對夏末出手,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陳寶國道:“可是我覺得她說的有點道理啊。”
烏越斜眼瞅他,道:“有什麽道理?”
夏末這時卻道:“我覺得冬月說的可能是真的。姑且不看她有沒有動手殺人,但她說的另一波人是存在的。”
陳寶國激動地道:“是吧,你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吧?”
烏越那臉色黑沉沉得快沒法看了。
烏沛咳了一聲,轉移了大家注意,道:“小末兒,說說你的看法。”
夏末凝眉道:“我們從大火中逃出來以後許久都沒有殺手追上我們,反而是在徐州城門口被冬月看破偽裝認出來的。”
陳寶國道:“那是因為夏末你出的主意好,抹滅了我們的足跡,他們這才沒能追上我們。”
夏末搖頭:“不,冬月能在光線昏暗人潮擁擠的人堆中把我們識破,那她的追蹤技術確實如她所說十分厲害了,若真是她放火殺人,在天光大亮的時候也不難追尋到我們的蹤跡。所以,還是有另外一批殺手的存在。隻不過不能肯定他們跟冬月說的頭領是不是同一個主子而已。”
烏沛點點頭,讚同夏末說的話,道:“還有什麽想說的沒?烏越?”
烏越知道夏末說的有道理,但看他們兩人一唱一和地又覺得分外刺眼,這無名火來得莫名其妙,正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毛病,普通大夫看不出來,要不要回宮請太醫看看?
聽到烏沛點名,烏越悶悶道:“我沒什麽要說的。”
烏沛沒再跟他說什麽了,對陳寶國道:“你是怎麽想的呢?這些殺手都是針對你而來,你有什麽打算?”
陳寶國其實也在思索,聽到烏沛問他,便道:“諸位,是我連累大家了。”說完站起身給在座的作了個揖。王長史和謝統領也跟著俯身行禮。
烏沛道:“你也不必如此客氣,我們自幼相識,又都是大宇朝臣,為了大宇朝安定,咱們互相幫扶也是應該的。快起來吧。”
在陳寶國邊上的烏越伸手扶起了他。
陳寶國自然拗不過烏越的力氣,站直了。又對避讓開的夏末道:“這一路來,連累你擔驚受怕現在還險些丟掉性命,我深感愧疚,實在無顏麵對你。你不願接受我的道歉,能不能給我機會補償你?”
烏越登時放開了扶他的手!自個兒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