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驗屍
天花這東西一旦扛過去了，也就算是好幹淨了。
自古也沒聽過好了的人再複發或是好了的人還會傳染他人的情況。
但他要去的地方是皇宮，怎麽可能讓他一個得過天花的人進去呢，可憐他是在生病前就自己淨了身的，不去宮裏當差，這輩子還能去哪兒？
好在檢查身體的是他親叔叔，連著央求了三個月，又將親叔叔喚了爹，這下，才順利進了宮。
隻要不被脫光，光是月檢時的把把脈，觀觀眼耳口鼻什麽的，沒人會知道他的曾經。
“是麽？”洛清塵扭頭跟莫紅確定。
“是的，王妃。”事情的確是這樣，莫紅也就點頭確認了。
“那就奇怪了，這阿香年紀也不大，若說傷了要躺幾個月本王妃信，但……就這樣死了就有些蹊蹺，她雖是個下人，但也是一條人命，她的死還是查清楚些的好。”
洛清塵竟然還要細查，不過她會查什麽？
莫紅低著頭，心裏有了主意：“王妃說的有理，奴婢替阿香妹子謝謝您了，明日一早奴婢便請仵作來查看。”
“還明日？現在這天，明日王府該飛滿蒼蠅了！”洛清塵輕抬眼皮，有些動怒。
“是奴婢疏忽了，奴婢這就去請仵作來，王妃還請移駕，稍後奴婢就將結果給您送來。”
洛清塵年紀輕輕，麵對死屍竟然不怕，不過她肯定沒膽子看仵作深層驗屍，到時候結果還是自己說了算，莫紅心中鬆了口氣。
令她意外的是，洛清塵直接往椅子裏一坐，就讓人去請仵作了。
莫紅低著頭，剛剛放鬆的身體又緊繃了起來，心中有了些焦急。
洛清塵不可察覺地揚了揚嘴角，采芝也覺得是自己撞死了人，但，任憑那石頭大一些，阿香麵色再正常些，她也就不會覺得其中另有隱情。
宮裏這些小把戲，她上輩子都看夠了。
“莫管事和那阿香關係很好吧？”洛清塵漫不經心地問道。
“回王妃，阿香與奴婢是老鄉，所以平日裏有些來往，如今她……還請王妃一定要給阿香一個公道！”莫紅有些激動。
洛清塵對莫紅招了招手，等人近身後撥了撥她腰間的荷包，說道：“這荷包是阿香繡的吧，真是精致又有新意，可惜了。”
莫紅沒想到洛清塵的眼睛這麽好，荷包上的那個“香”字明明那麽小巧，竟然都被她給看見了。
荷包這東西，女子送人還會署名的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戀人，一種是摯友。
不過眼下自己和阿香關係好，倒是逼迫洛清塵為阿香做主的手段了。
看她是要包庇罪人失德，還是賜死采芝失人心！
莫紅跪下痛哭起來：“我與阿香因為誌趣相投，便結為了異性姐妹，因年紀差別較大，奴婢擔心別人笑話，這事也就沒告訴旁人，阿香之死奴婢真是心痛難當，采芝雖是您身邊的，但，奴婢也要大膽的請您公正做主！”
“本王妃要是不公正你打算作何？去皇後娘娘那裏告狀？”洛清塵笑著說道。
莫紅聽了話假裝一副不可置信又痛心疾首的模樣。
“好了，起吧，瞧你嚇的，本王妃絕不允許自己眼皮底下有凶手的。”洛清塵看著門外匆匆趕來的仵作說道。
莫紅沒將這話的深意放進心裏，急忙去迎上了那仵作。
仵作年紀有些大了，肩上又挎著沉重的工具箱，走路一搖一搖的，能這麽快到，是因為他來是被人抬過來的。
這待遇，可算是他人生頭一遭了。
莫紅幾個跨步迎上遠處來的仵作，哭著請求仵作一定要替她的小姐妹好好驗傷，而暗處則是借著大家的盲線，和寬大的衣袖將一錠元寶塞到了仵作的手裏。
仵作看不到手中的東西，但隻摸形也能知道是個什麽物件，是金也好，銀也罷，個頭上來說，都不是個小數目了。
他們這些做仵作的，光靠在府衙驗屍是得不到多少錢的，最大的收益，就是替大戶人家處理一些“意外”。
當然也不是每次他們都會全接的，這得看主人的脾性，和事態的嚴重性。
仵作走到洛清塵的麵前，行了個禮，然後又偷偷打量了一番洛清塵，心裏有了計較。
這麽年輕的王妃，還沒自己孫女歲數大，能懂什麽阿，出事的又是丫鬟而已，相必王妃自己也急著想趕快處理好。
“去吧，看仔細了，手別抖。”洛清清吩咐道。
“王妃請放心，草民十歲起就隨著師傅和屍體打交道了，定然不會出一點兒偏差。”仵作說的極為肯定，他們這個行業靠的就是經驗積攢。
仵作提著箱子走到阿香的身邊，他走路雖然不敏捷，但做起自己的本行倒是十分幹淨利落。
一頓摸骨探尋後，還不等開箱用上工具，阿香的事就已經有了結果。
“稟王妃，草民已經檢查結束了，此女子的致命傷乃是額頭。”
“就那麽小塊兒也行？”洛清塵指了指那顆沾血的石頭。
仵作用手在空中對著阿香的頭部進行起了解說：“回王妃，人體經脈共有十二，這十二經脈皆匯於頭部，除此外，人的頭部還有眾多穴位，這些穴位與經脈相互交接，幫人運氣行血，濡養全身，溝通著表裏上下，因此…”
“因此阿香就很不巧的撞到了其中一處？”洛清塵仿佛起了極大的興趣，將仵作的話打斷了。
“王妃聰慧，正是如此。”仵作看著洛清塵感興趣的模樣，麵有得意。
“你那工具箱裝的都是些什麽？大老遠帶來了不用？”洛清塵再問道。
“回王妃，當外觀無法分辨死因時，這裏麵的東西才用得上。”仵作習慣性地拍了拍他的工具箱。
“是麽？那你也給阿香好好查查，萬一死因另有其它呢。”洛清塵說著話，人已經走到了屍體麵前，那樣子瞧著不像是要給阿香尋死因，倒像是遇到個感興趣的事了。
仵作有些不知所措，洛清塵雖然是個小姑娘，但他一個平頭百姓在一個王妃麵前，能不聽話麽？
他觀阿香眼底的一層淡青，猜到了些許阿香真正的死因，現在洛清塵讓他繼續驗，若是真查出來其他的話，不就推翻了自己之前說的話？
他可以狡辯說自己年紀大了，一時驗錯了，但萬一王妃怒了，處罰他怎麽辦。
就算沒有處罰，他以後的名聲可就毀了，這個行當裏麵，到他這個歲數了，一錯可就算是到頭了。
不等仵作開口，洛清塵已是讓人抬了張桌子，把阿香放了上去。
她堂堂一個王妃，總不能蹲著看吧。
“男子全部轉過身。”洛清塵一聲令下，王府的男子們集體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