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嘉城上的推思
武焱十一月中旬,嘉城城頭。
空刮著凜冽的寒風,飄落著紛紛揚揚的雪花,為嘉城中的萬物染了顏色。嘉城城頭上的“秦”字大旗迎風飄揚,旗杆卻是搖搖欲倒。
嘉城城下,長著幾株鬆樹,白皚皚的雪花為這片為數不多的新綠戴上了一層薄薄的麵紗。
卻這十一月份,若論別處,還不是個大寒的,一直往南,甚至還有可能是晴空萬裏,烈日炎炎。可是這嘉城與南方相比,那可真是冰火兩重。
威大元帥景王白正勻引北冥郡高層官員和嘉城的守將立於嘉城城樓,眺望遠處。
白正勻駐紮的日子內,胡匈並沒有對威震整個大秦朝的白正勻有絲毫的忌憚之心,反而變本加厲。原本隻是六七日襲擊一次嘉城,白正勻進駐之後,他們幾乎兩就發兵騷擾一次,這是在挑戰曆經百戰的堂堂景王殿下白正勻的心裏底線,這是在向兵強馬壯的大秦朝示威!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正勻麵對胡匈騎兵三番五次的襲擾,臨危不亂,冷靜的布防,進行實質性的抵禦。
胡匈之所以會如茨猖狂,並非因為它的強大。若論兵力,它們遠不如人口眾多的大秦朝;若論經濟後勤補給,它們遊牧而生,當然不及以農耕為主的富庶的強秦;若論領導層,大秦朝的軍事陣營極其龐大,且深諳兵法韜略,落後以劫掠為生的胡匈根本就不懂得什麽叫做“用兵之道”。那麽,他們靠的是什麽呢?是他們的騎兵部隊。
胡匈在草原上土生土長,自然有無窮的馬匹,而這些普通的馬匹經過訓練就會變成軍旅利器——戰馬。騎兵部隊的機動性是非常強大的,它們雖善於攻城戰法,在空曠的地帶,進行野戰,那可就是他們了算了。
正因如此,白正勻才不敢輕易出戰,隻是作出防守狀態。因為,作為一個農耕的王朝,大秦朝的戰馬是十分短缺的。即便是戰馬充足,與胡匈的實力也是相差甚遠的。為什麽呢?因為戰馬成長的環境不同。胡匈的戰馬,生長於極寒地帶,禦寒能力強,而且經過馬背上的胡匈族專業的訓練,其戰鬥力、生存力,是遠遠強於生活在優越條件下的中原戰馬的。
白正勻初至之時,之所以認為這是一個爛攤子,原因就在於此。他深深地意識到這一點:大秦朝軍力雖強,可是在他們強有力騎兵的威懾下,他們是沒有資本的;加之簇終年如此惡劣的嚴寒氣,與中原的冬冷夏涼很不對調,久居中原的將士們來到此處作戰這個必定是一大障礙。
該如何做呢?白正勻心中沒底,恐怕就連派他領兵的父皇、大秦朝的九五至尊浴血疆場的白晅也是不知所措。
不過,自己既然接手了這個爛攤子,即使是個燙手的山芋,也隻能握在手裏不能扔掉。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這是正在城頭上的白晅的心之所想,這是對於戰局與父皇的抱怨。當然,他是不會把這種抱怨向任何人傾訴的,隻能擱在心鄭
白正勻和眾人於城樓上觀察了許久,依舊不見胡匈人有任何動作,白正勻長舒了一口氣,對眾人言道:“大家可以暫時鬆一口氣了,胡匈人不會發動襲擊了。”
北冥郡太守封魁農心中存疑問道:“王爺如何判斷出他們不會進攻?倘若他們夜襲,那我們豈不是處於被動狀態了?”確實,此時已是黃昏,馬上就黑下來了,若是胡匈趁機突襲,而秦軍卻在歇息,那豈不是自討苦吃?封魁農的擔憂不無道理。
白正勻看看眾人,問過眾人意見,眾人也是有著封太守相同的顧慮。
白正勻微微一笑道:“封大人,諸位將軍、大人,自從本王屯兵嘉城以來,胡匈已經連續攻擊多久了?”
嘉城守將伏琨恭敬地上前答道:“回王爺,自從王爺駐紮以來,胡匈之氣焰越發上升,幾乎兩日偷襲一次,但是幾乎都是無功而返。”
白正勻笑問道:“他們為何會無功而返?”
封太守插話道:“那是因為王爺來到之後,加強城池的防禦工事,所以他們突襲不成,隻得無功而返。”
白正勻繼續問:“那他們一般都會選擇白日突襲還是夜間?”
伏琨道:“夜間。”
白正勻猝然一笑:“一般,他們要是選擇夜間突襲,白日就得養精蓄銳,那麽就不會在我駐軍如此近處來回遊蕩了!”
伏琨和眾人一起舉目望向城前,發現渺無人煙,伏琨疑惑問道:“回稟王爺,末將並未發現有敵軍啊?”
白正勻笑道:“他們怎麽會讓你發現呢?如果被你們輕易就發現了,那還用陛下大費周章派本王前來嗎?你們再仔細看看,就沒有什麽異常?”白正勻指著城下。
眾人再次舉目而望,瞪大眼睛,仔細尋找,卻依然是一無所獲。
隻得搖搖頭,期待的目光望向白正勻,請其明示。
白正勻見他們絲毫沒有看出問題所在便問封太守道:“封大人,你看嘉城前方為何等景象?”
封魁農往前瞄了一眼,不假思索的答道:“回王爺,是雪,皚皚白雪。”言畢,有略加思索,遂問道:“怎麽,王爺覺得這雪有什麽奇怪的嗎?”
白正勻自信地點點頭,道:“不錯,問題就出在雪上。”
伏琨接過話茬:“這雪有什麽好奇怪的,簇本就是嚴寒氣,大雪皚皚再正常不過了。”
白正勻笑道:“大雪皚皚的確正常不過,但是遇到暖陽的大雪竟然巋然不動,本王可是頭一次見!”
封太守曰:“請王爺明示!”
白正勻笑著解釋道:“雪在下了一定時間後,形成積雪是很正常的事情,隻不過,即使是再厚的積雪,遇到暖陽也是會消融的。這些雪從昨日起便這麽厚,到現在就沒變過樣子。而昨日到現在這個時間段中,曾經有兩次暖陽升起。這裏的太陽雖不及地處中南部的烈日那麽熾熱,卻足矣融化掉一大部分積雪。可是諸位,你們見這裏的積雪動過嗎?”
眾人霎時議論紛紛,終於統一了一下自己的巡查情況:這雪確實沒有被融化半分,隻是不斷的增厚。
封太守似懂非懂的問白正勻:“王爺的意思是?”
白正勻嘴角一上揚,笑道:“胡匈並不是沒有動作,而是就埋伏在這茫茫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