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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愛情也分貴賤

  泊車小弟把車開到門口,將鑰匙送到牧尊手上,詢問要不要幫忙。


  葉清歡醉的厲害,說的話顛三倒四語無倫次,反反複複沒個邏輯,隻要牧尊一靠近就瘋了一樣的推搡,他沒轍,隻得讓泊車的人幫忙把她攙扶起來送到車裏。


  等把她安置在後車廂後,牧尊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的肩膀上,她忽的痛苦呢喃起來,“我不是這種人……”


  牧尊麵色一沉,在自己來之前,蕭遠到底逼著她做過什麽,不言而喻了。


  會所距離晉西大道的別墅很遠,路上停了幾次紅燈,走走停停的一陣顛簸,隻聽見身後一陣幹嘔聲傳來,車廂裏便泛濫著揮之不去的酸味。


  牧尊轉過身,皺著眉看了葉清歡一眼,把車停靠到了路邊。


  拉開後車門,他將一整包抽紙抽出來丟在葉清歡腳邊那一灘嘔吐物上麵,幹完這些,他提了提西裝衣角,重新蓋到葉清歡的肩膀上。


  她卻不領情,胡亂的推搡了兩下,那款意大利手工製作的西裝就掉在了那團嘔吐物裏。


  牧尊攥著西裝衣角,拿起來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的,半晌,索性將衣服丟在葉清歡的腳下,隔開了那團嘔吐物,然後下車轉到後備箱,拿了一方灰色的小毛毯回來,重新蓋在她的身上。


  來來回回冷風一吹,葉清歡的腦子裏多少有些清晰,怔怔的望著牧尊失神。


  見她睜著眼,似乎是能認出自己了,牧尊便站在車門前問道,“為什麽跑到阿遠的會所去了?”


  毛毯下麵,葉清歡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卻不覺得疼痛,“公司簽合約,約在會所裏。”


  “阿遠為什麽讓你喝酒?”


  印象中,蕭遠不是個會為難女人的人,何況還是自己的女人,牧尊總覺得這件事是有起因的。


  葉清歡原本平靜的心情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起了一絲波瀾,她盯著牧尊,自嘲一般扯了扯嘴角,


  “你說呢?你的兄弟,你的朋友,為難我需要什麽理由嗎?在你們眼裏,我這種人不就是陪人喝酒的麽?”


  牧尊眼神一沉,泛起一絲不悅,冷聲打斷道,“葉清歡,說這種話作踐自己有意思嗎?”


  其實他最想問的那句,隻是她出了事為什麽不知道給自己打電話。


  可是話到嘴邊,總是變了滋味。


  五年的別扭,讓他們都成了口是心非的人。


  ‘作踐’兩個字,好像是在心髒上挖了一個大口子一樣,血流不止。


  “我作踐我自己?我被你的兄弟逼著喝酒,被你的兄弟說成是三陪,被人揩油,你卻來質問我為什麽?你還說是我在作踐我自己?”


  她紅了眼眶,眼神越發的癲狂,扯了身上的毛毯丟在地上,推搡著上前阻止她的牧尊,掙紮著要下車。


  遠處是夜晚在路邊散步的行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牧尊不耐煩的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推到車裏,低吼道,“你鬧夠了沒有?發什麽瘋?”


  “我發瘋?”她的眼中蓄滿了淚水,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五官精致,麵容俊朗,曾經是她的英雄,可是他也高高在上,家世背景強大,能力優秀,身上沒有一點的汙點,所以他的眼睛裏揉不得一點沙子,所以毀了她的人生。


  多麽令人癡迷卻又令人恐懼的存在。


  她心一橫,狠狠地推開了他,掙紮著下了車,牧尊沉著臉拽住她的胳膊,卻隻換來她漠然的一句話,“別碰我,除非你希望我現在衝到馬路上撞死在你麵前。”


  手腕上的力道收緊,攥的她鑽心的疼痛,“你威脅我?”


  她沉著臉,深吸了一口氣,“就當是。”


  人命在他眼中重要嗎?她不過是賭他餘情未了,對自己或者是自己肚子裏這個孩子還有些許的憐憫,又或者報複的快感還沒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他留著自己還可以繼續折磨。


  牧尊終究是放開了手,怒意滔天的轉過身離去。


  葉清歡的身後傳來一道幹淨利落的關門聲。


  高跟鞋在腳下走的歪歪扭扭,她索性脫了鞋,光著腳踩在地上,盛夏的柏油路麵還殘留著下午的餘溫,算不上冰涼,但晚風吹在濕透了的襯衫上,卻讓人瑟瑟發抖。


  更涼的是她的心。


  她自認配不上牧尊,當初剛開始談戀愛的時候也沒想過能跟他走到最後,隻是年少天真,她和所有的女孩兒一樣,曾經暗暗期待著一份愛情的到來。


  隻屬於她一個人的王子,騎著白馬,帶著鮮花和她一起浪跡天涯。


  當愛情到來的時候,心髒砰砰直跳,她就衝昏了頭腦,遺忘了從小到大心中的那份不為人知的悲痛。


  她母親葉蘭是個妓女,從她很小的時候就是,她沒有父親,但家裏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男人常來常往,每次她都被反鎖在家門外,一直到後半夜,母親打開門,拉著她的手把她拉進家門,給她熱一份剩下的飯菜。


  母女倆相顧無言,誰也不提男人的事情。


  葉清歡心智早熟,比一般的孩子更懂賺錢不易,葉蘭沒什麽文化,幹的也是下三濫的活兒,但是也含辛茹苦把她供養長大了,從不缺衣少食,街坊四鄰看不過的有不少閑言碎語。


  有一次葉清歡放學回家又被鎖在門外,聽著屋裏男人吭哧吭哧的耕耘聲,她深吸了一口氣,僵著臉走到一旁的胡同裏麵,來來回回的踢石子。


  隔壁張嬸拎著菜回來,見到她的時候陰陽怪氣的問道,

  “又進不去家門了吧?你媽也真是的,你也大了,什麽都懂,何必再避著你呢,我看啊,早點兒教會你點兒事情也挺好,雖說教女兒這種事有點難堪……”


  那年葉清歡十三歲,剛上初中,張嬸說的話她聽得懵懵懂懂,心裏卻有個大概的清明。


  難堪麽?

  十三歲的葉清歡還沒明白這種工作為什麽難堪,都是自食其力,她的母親對她也很好,為什麽要難堪。


  可是張嬸話音剛落,葉清歡就聽到自己家裏響起男人急促的喊聲,“哎你幹什麽還沒完事兒呢……”


  緊接著一陣稀裏嘩啦的開門聲,她母親葉蘭身上裹著一件半舊的浴袍,幾乎是袒胸露乳,不管不顧的抄起門邊早就枯死了的巴掌大盆栽朝著張嬸砸了過去。


  “姓張的,你跟我女兒說什麽呢,老娘撕爛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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