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觀棋不語真君子
夜祁墨眸中閃過一抹陰鬱,心中醋意蓬勃,但百裏蔚說的又是事實,他確實沒有理由反駁。他眸光自蘇雙月麵前掃過,咬牙壓下心頭的不快,悶聲道:“我去騎馬。”
說著,轉身離去。
百裏蔚方才還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眼下見夜祁墨走了,立馬神采飛揚起來,朝夜祁墨揮了揮手,“記得騎我的汗血寶馬。”
夜祁墨的腳步僵了僵,原本還強行壓下的陰鬱,此刻全部掛在麵上,忍住想要回去的衝動,邁步離開。
見夜祁墨走了,百裏蔚這才湊到蘇雙月身旁,朝她露齒一笑,“小月月,既然你沒什麽意見,那咱們就趕緊上馬車吧。”
蘇雙月頗為頭痛的按了按眉心,思量了半晌,才勉強扯出一個理由,“百裏蔚,你應當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百裏蔚眼珠骨碌碌的轉了轉,而後捂著胸口,故作虛弱的輕咳兩聲,“小月月,我身上的鼠疫剛剛好了沒好久,前幾日還害了傷寒,如今身子正虛弱著呢,可能隨時都需要你的救治,所以,我是無論如何也要跟你一同坐在馬車內的。”
“你。”蘇雙月頓時語塞,百裏蔚確實沒有說謊,他前幾日真的害了風寒。實在沒了拒絕的理由,蘇雙月這才艱難的點了點頭,“那上馬車吧。”
說著,滿臉無奈的看了百裏蔚一眼,提起裙擺,跨步上了馬車。
百裏蔚唇邊揚起一抹邪肆的笑,連忙興高采烈的跟上。
兩人上車之後,馬車便開始緩緩前行。
蘇雙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百裏蔚,不動聲色的朝旁邊挪了挪,素手輕支額角,閉目養神,百裏蔚知道她沒有睡著,便嘰嘰喳喳在她旁邊說個不停,時而把她叫起來,同自己一起聊天。
不過,這種氛圍很快就被打破了。
馬車方才趕了一個時辰,突然就停了下來,而後車簾被人從外掀開,夜祁墨麵不改色的彎腰走進,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直接便坐在了蘇雙月與百裏蔚中間,將兩人隔開。
蘇雙月側目,正巧對上夜祁墨的目光,唇角勾了勾,輕聲笑道:“你怎麽進來了。”
夜祁墨麵上眼觀鼻,鼻觀心,一本正經的開口:“馬兒有些疲累,眼下也沒有多餘的馬匹,我便隻能進來與你們湊合了。”
百裏蔚眸中露出狐疑之色,仔細打量了一遍夜祁墨的神色,毫不客氣的拆穿,“怎麽可能,我那馬,可是萬裏挑一的汗血寶馬,即便是跑上三天三夜都不成問題,眼下不過一個時辰,怎麽會累呢!”
夜祁墨眸光閃了閃,仍是一副安然若素的模樣,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扯出一個謊來,“可能你那馬兒今日沒有吃飽。”
蘇雙月看出他是在故意找理由,又看了看一旁,一副吃癟樣子的百裏蔚,不禁掩唇輕笑。
她真是萬萬沒想到,夜祁墨厚顏無恥起來,竟是有這麽深的道行。
百裏蔚暗自咬了咬牙,嫌棄的朝旁邊挪了挪,與夜祁墨稍微拉開一些距離,道:“小月月是姑娘家,你朝這邊坐坐,可莫要碰到她。”
說話間,目光自夜祁墨與蘇雙月緊挨的手臂之上掃過,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醋意。
蘇雙月垂眸看了看自己與夜祁墨的位置,也察覺到幾分不妥,還沒等夜祁墨動,就自顧自的朝旁邊挪了挪,扯著唇角,尷尬的笑了笑,“百裏蔚說的也有些道理。”
夜祁墨看了看與自己足足挪開了有半臂距離的蘇雙月,原本還算好的心情,霎時又垮了下來,斜斜掃了一眼一旁的百裏蔚,道:“方才似乎有某個厚顏無恥的人,單獨與雙月坐在一輛馬車之上。”
厚顏無恥幾個字,若是換在平時,百裏蔚定然歡歡喜喜的應下了。隻是現在,他目光自蘇雙月麵上掃過,心情霎時便不爽起來,不滿的哼哼一聲。
“你個木頭懂什麽,再說,本少爺不過是身子不適而已。”
木頭二字,意外戳到了夜祁墨此時的玻璃心,他不禁暗自想著,難道自己也應該向百裏蔚學學這方麵的事情?
可像他這般沒臉沒皮的做法,以他的性格,若是真的做起來,似乎是……有些困難。
他不答話,百裏蔚因為心情不爽,便也暫時閉口不言。
蘇雙月自兩人的麵上掃過,見兩人都不說話,默默的抿了抿唇,同樣不說話。
夜祁墨在心中掙紮了半晌,終是下了決心,側目望著身旁的蘇雙月,低聲邀請,“長路漫漫,幹坐在這裏也是無聊,雙月,不如你我下一盤棋如何?”
他纖長的眸中,隱隱流轉著一抹緊張之意,心中有些怕蘇雙月會拒絕。
蘇雙月愣怔了片刻,而後反應過來,紅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還未來得及開口,一旁的百裏蔚顯示看出她要說什麽一般,連忙急急出聲打斷,“小月月醫術卓絕,下棋定然有所疏漏,還是我同你下吧。”
說著,連忙把棋盤從旁拿了出來,放在桌上,將一盒黑子抱在懷中。
蘇雙月望著宛若孩童一般的百裏蔚,隻覺他雖是幼稚,卻也有幾分可愛。
事實上,也確實如百裏蔚所說。前世的時候,她隻顧著跟師傅學習醫術,在琴棋書畫這方便,確實未有說的上是精通的。
思及此,她心中便起了推脫之意,“我棋藝不佳,王爺你還是同百裏蔚下吧。”
夜祁墨眸光暗了暗,心中有些鬱鬱,斜斜橫了百裏蔚一眼,滿麵嫌棄之意,“我與你下了不下數百次,你未曾贏過我一次,你沒有輸夠,我卻已經贏夠了。”
百裏蔚麵色頓時如同生吞了一盒棋子一般,黑沉無比,氣呼呼的將黑子放在桌麵上,“不下就不下。”
夜祁墨心情大好,將那盒棋子放在蘇雙月麵前的桌麵之上,輕笑著開口:“既然百裏蔚不願下,那還是你我來吧。”
蘇雙月看了一眼百裏蔚黑沉的麵色,唇角惡劣的彎了彎,點頭應下,“既是如此,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夜祁墨拿出一盒白子擺在自己麵前,唇角也是抑製不住的翹起,心情大好。
百裏蔚心中憤懣,轉過脖子看著車門的方向。
蘇雙月與夜祁墨這邊廂,卻是已經開始布棋,專心下了起來,未曾主意到百裏蔚的動向。
百裏蔚撐著車門看了半晌,耳邊隻餘下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未有其他響動,心中當下便有些按捺不住了,不禁轉頭朝兩人看去。
見兩人皆是一副專心不已的模樣,心中不禁有些吃味。
默默壓下心頭的不快,百裏蔚看向蘇雙月,見她眉心緊鎖,遲遲沒有落子,便朝繞過棋盤,做到蘇雙月身旁,指著棋盤上的一個位置,嚷嚷道:“下在這裏,這樣他方才的一步便是廢了,不不,不是那裏,是這裏。”
蘇雙月用餘光掃了一眼百裏蔚,思索一番,終是將棋子落在了百裏蔚所指的方向,也確實如他所說,將夜祁墨先前走的一步廢掉了。
見此,百裏蔚很是得意抬頭,朝夜祁墨露齒一笑,頗帶著一抹挑釁的意味。
夜祁墨眸光微斂,略一思索,便再次落子,瞬間將局勢扭轉過來。
蘇雙月棋藝不精,看著眼下的局麵,頓時便煩起了難,百裏蔚也看著棋局苦思冥想了許久,方才開口:“這裏這裏,下在這裏,尚且還能救下自己一條老命。”
蘇雙月依言將棋子落在了百裏蔚所說的地方,果真如百裏蔚所言,暫時救下自己。
夜祁墨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中,眸光落在百裏蔚身上,涼涼的瞥著他,“觀棋不語真君子。”頓了頓,像是怕百裏蔚不聽一般,補充道:“若是你在多言一句,我便將你扔出馬車。”
百裏蔚縮了縮脖子,委屈巴巴的乖乖閉口。
夜祁墨一向是說到做到的主兒,而他的武功又不及夜祁墨,若是再多說,可能真的要被他扔出去了。
蘇雙月默默向百裏蔚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便收回目光,繼續專心看著棋盤。
蘇雙月與夜祁墨二人皆是眸色十分專注的看著棋盤,百裏蔚坐在一盤,又不能說話,頓感無趣,以及不說話造成的憋悶感。
他甚至感覺,自己在這般憋悶下去,便要憋出內傷了。
實在忍不住,百裏蔚出聲打斷二人,道:“我肚子餓了,想出去打些野味,你們這棋一會在下吧,咱們一同去,怎麽樣?”
蘇雙月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沉吟片刻,將棋子放回棋盒,笑道:“如此也好,正好我也餓了。”
夜祁墨見蘇雙月同意,也沒有異議,當下便讓人停下馬車。
馬車停下的同時,整個隊伍也都跟著停下,護衛們皆是栓好馬匹,開始準備打獵。
蘇雙月一行人方才下了馬車,一支箭矢便如同破空而來,直直朝著蘇雙月刺去。
夜祁墨眼疾手快,連忙拉著蘇雙月閃開,接著,便是數十支箭矢同時朝著眾人刺去。
隨性的都是夜祁墨在暗衛營中訓練出來的暗衛,很快便反應過來,紛紛抽出佩劍,開始抵擋。
百裏蔚與夜祁墨皆是連忙閃身到了蘇雙月麵前,抵擋著朝自己射來的箭矢的同時,也將蘇雙月牢牢護住。
幾波箭矢下去,也僅有幾人輕傷。
躲在暗處的黑衣人見狀,扔下手中的弓,拔出長劍便朝著隊伍衝殺而去。
暗衛們連忙提劍,與黑衣人搏鬥起來,場麵頓時一片混亂。
由於黑衣人眾多,蘇雙月與夜祁墨,百裏蔚三人被迫分開,夜祁墨與百裏蔚皆是被幾個黑衣人纏住,脫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