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臥床靜養
打發走了夜祁墨後,一夜好眠無夢。直到翌日清晨,雷打不動的生物鍾將她喚醒,蘇雙月這才打著嗬欠從床上爬起來。
“姑娘,夫人喚您去大少爺那兒一趟。”白薇匆忙進來稟告。
蘇雙月聞言喜上眉梢,急切道:“可是大哥他醒來了?”
自那日迪桑巧施妙計將蠱蟲引出,已經過了三日有餘,而蘇淩風也已昏睡了三日。
雖說她對夜祁墨以及他找到的巫醫迪桑有足夠的信心,可蘇淩風一日沉睡不醒,她那顆高懸的心便一日無法放下。
“姑娘前去一看便知。”白薇麵露難色地搖頭,使得蘇雙月原本滿懷激動驚喜的心,刹那間沉入穀底。
有了這樣的插曲,她哪還有心思細細品味早膳,隻匆忙喝了幾口粥,便撂下碗直奔蘇淩風的院落而去。
甫一步入淩風院,便覺察出與以往的不同之處。
昔日因曲氏精心打理而花開滿園,姹紫嫣紅的盛景,如今可謂一去不複返。男主人長睡不醒,女主人又遭失寵流產連番打擊,院中的花草無人侍弄,滿眼枯敗凋落的淒涼景象。
蘇雙月在心中暗暗歎息,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又是誰呢?
蘇淩風乃是受人暗算,而那魅惑的禍水瑪索也不過是旁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真正想要害得蘇家土崩瓦解的幕後黑手,還不知是何方勢力……
她眼底冷意一閃,無論是誰,膽敢傷她親人,都必定要付出代價。眼下這筆賬,就先從瑪索那裏算起!
此刻蘇淩風房外已圍了一圈人,她的便宜爹蘇瑞年、麗姨娘、蘇家二房以朱氏為首的一眾女眷擠在門口,熙熙攘攘,吵得人頭昏腦脹。
蘇雙月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在旁作壁上觀的夜祁墨,這家夥可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不過比起他來,那群扯著尖細的嗓音談笑風生的女人們,才更需要她插手處理。
“安靜。”她轉過頭去對著一幫女眷時,已然換了一副冷肅麵孔,“這裏麵是昏迷的大少爺和身子虛弱的少夫人,你們在這裏嘰嘰喳喳,成何體統?”
如今她被何氏認作嫡女,又是皇上親封的郡主,自帶一股端莊氣度,再加之與夜祁墨相處久了後,周身竟也隱隱縈繞著一股逼人的威懾。
隻寥寥數語,其中暗含不悅,便讓一群嗡嗡作響的女人們乖乖閉嘴。
其中朱氏自是不服,眼神一閃便要上前理論,憑什麽她個黃毛丫頭竟敢以下犯上,教訓她們這幫長輩,卻被身畔不知何時回來的丈夫低聲嗬斥道:“夠了,你還嫌你這個嬸娘不夠丟人現眼嗎!”
朱氏聽見身後傳來幸災樂禍的竊笑聲,直氣得她滿頭釵環連連抖動,卻又懾於丈夫的威嚴不敢開口,一股鬱憤之氣堵在胸口,讓她咽不下也吐不出。
蘇雙月卻無心看她這個跳梁小醜如何蹦躂,一顆心緊緊牽係在大哥身上,推開房門快步朝內走去。
床榻上的蘇淩風依舊雙眼緊閉,麵色蒼白如紙,除了心髒的搏動外幾乎看不出其他活著的跡象。
蘇雙月記憶中的哥哥,一直是爽朗英武的保護神形象,麵對冥王都敢揮拳命他離自己遠一點,可如今卻這般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如此巨大的反差,讓她心裏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月兒,你可算來了,快幫我勸勸你家嫂子,她這脾氣怎麽就這麽倔呢。”何氏一聲長歎,如逢救星般拉著蘇雙月的手不放。
這個兒媳既孝順又體貼,原先那些因為家室和嫁妝而生的芥蒂,也在曲氏的一片真心下化為烏有。眼下她視曲氏如親生女兒一般,卻因為這個半女的倔強執拗倍感無奈。
蘇雙月這才發覺床邊伏著一道嬌小瘦弱的身影,用自己的小手牢牢地握住蘇淩風的手,大有地老天荒也不放開的意味。
在娘家時便倍受苛待的趨勢,嫁入蘇家後好不容易享了幾天清福,在這短短半月來連番遭受巨大的打擊,一張初顯圓潤的小臉又迅速清減下去,尖尖的下頜惹人生憐。
“大嫂,你這又是何苦?”蘇雙月上前一步扶住曲氏,不動聲色地在她腕上滑過,指尖下的脈象,讓她不由暗暗皺眉。
身寒體虛,脈象不穩,流產後未靜養導致身體格外虛弱。加之憂慮成疾,再這樣下去,隻怕沒等大哥醒來,大嫂便要先倒下了。
蘇雙月麵色一肅,朝何氏輕輕搖頭,眼底滿是憂慮。
何氏對她的醫術自是信服,當即便拉著曲氏苦口婆心道:“風兒這裏有下人守著便是,你貴為少夫人,又剛剛落胎,還是應當回去靜養著才是。”
“妾身要親眼看著夫君醒來,才能放心得下。”曲氏抿著毫無血色的唇瓣,一張煞白小臉上透出決然,“母親和妹妹不必再勸,我心意已決。”
“大嫂,你可知道你如今的身子,已不能再硬撐下去了。”蘇雙月再也忍不住,兩步衝上前去,滿臉肅穆。
曲氏身子晃了晃,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含淚搖了搖頭。
她流產以來傷心欲絕,後來得知夫君是中了蠱毒,才得以重新振作起來。如今想來,她唯一愧對的,便是腹中的孩子。
蘇雙月睜著一雙美目,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字一頓道:“大嫂,你本就是宮寒之體,若是再不靜養,落下了病根,日後恐怕再難孕育孩子。”
她所言字字句句,並非危言聳聽。
從古至今,無論何時,子嗣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
聞言何氏也急了,再次苦苦勸道:“滑胎對咱們女人來說最是傷身體,不如先回去坐小月子吧。”
在婆婆與小姑子的連番夾擊之下,曲氏眼中現出動搖之色。
見狀蘇雙月再接再厲,步步緊逼:“大哥體內的蠱蟲已被逼出,他如今不過是在調養生息,終有一天會蘇醒的,難道大哥希望醒來後見到的便是這樣傷心欲絕的嫂嫂嗎?”
眼看著曲氏的心理防線幾近崩潰,蘇雙月又話鋒一轉,柔聲道:“我知嫂嫂心係大哥,即使回房也會憂思成疾,不如就讓嫂嫂和大哥同臥一床,這樣嫂嫂既能休息,又能照料大哥,嫂嫂覺得如何?”
“這般便是最好。”曲氏唇邊終於露出一抹久違的淡笑。
何氏連忙吩咐婢女,府裏那些燕窩野參,不必吝惜,統統都熬成湯送到淩風院來,每日必須親眼看著曲氏服下。
屋內一時間又恢複了其樂融融的氣氛,曲氏同何氏拉著手推心置腹地交談,蘇雙月便趁著此時悄悄退下。
離開房間後,她眸中的暖意,逐漸被森冷所取代。
嫂嫂積鬱成疾,哥哥昏迷不醒,她既然找不到罪魁禍首,那就先從瑪索這個禍害開刀!
她大步來到夜祁墨身前,下巴微抬,直視著對方的雙眸,傲氣地問:“瑪索現在在何處?”
“在王府的地牢裏,我已派了冥九親自行刑,冥九的手段,你不必懷疑。”夜祁墨微微眯眸,玩味地注視著她眼中的煞氣。
蘇雙月眼眸微動,不置可否。
這時一道黑影閃現,冥九單膝跪地,一臉慚愧:“屬下辦事不力,鹽鞭、割肉、斷指、絕經脈,大獄裏的刑罰幾乎都在那瑪索身上實施了一遍,可那瑪索還是咬緊牙關死不開口。”
夜祁墨眼瞳一縮,倒是他大意了,沒想到那瑪索倒是塊硬骨頭,他冥王府的刑罰號稱閻羅地獄,幾乎無往不利,這次竟在個細皮嫩肉的外邦女人身上失手了。
“看來你們冥王府的刑罰,並沒有那麽管用啊。”蘇雙月涼涼地抱起手臂嘲諷。
她麵上嘲笑,心中卻並不輕鬆。究竟是何方勢力,才能訓練出這樣意誌堅強的死士,在那麽多可怖的酷刑麵前都不鬆口。
“繼續熬著她。”夜祁墨冷哼一聲,黑眸幽沉,“到時候她自然慢慢就會鬆口了。”
嚴刑拷打之道,便如同熬鷹一般,比得就是誰更有耐心,誰才能笑到最後。
而瑪索那隻桀驁的鷹,顯然會比其他更難馴服一些,不過到最後也是殊途同歸,終究會忍受不了那些嚴酷的折磨而屈服。
“哦?冥九,你倒是可以試試從威脅她的容貌上下手。”蘇雙月笑容燦爛若春曉之花,可口中吐出的話卻是令人渾身發寒,“像她這般的美人,更會格外注重自己的外貌。毀了她的臉,比殺了她更令她絕望。”
憑借瑪索以往每次現身時的盛裝打扮,和她眼裏的傲慢自得,便能看出這女人對自己的容顏格外自傲。毀容這一招,絕對會令瑪索痛不欲生。
夜祁墨勾起唇角,他果然沒有看錯。這丫頭雖然長了一張小兔子般柔弱的臉,可內裏卻是隻不服輸的小狼崽。
“對了,我新煉出的幾味毒藥,也可以在她身上好好試驗一遍。”蘇雙月麵帶惡魔般的微笑,讓見慣風浪的冥九,在接過那小小的藥瓶時都忍不住抖了抖。
敢將手伸向她的親人,就要作好付出代價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