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再次交鋒
“美人正是因為獨特才賞心悅目，”獨孤陵緩緩凝視著她，似乎很是欣賞蘇雙月在他麵前做困獸之鬥又對他奈何不得的模樣，目光如炬，如吐著信子的蛇，一寸一寸在她的臉上遊移，“你覺得呢，蘇郡主？”
說話間，他的指節處發出輕微的哢哢作響，蘇雙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便瞧見他很是凶殘地碾碎了那朵窗外飛進來落在她耳畔的花。蘇雙月慢慢地抬起頭，獨孤陵唇角依舊盛放著一個假惺惺的笑容，如同一朵邪肆的罌粟，肆無忌憚地，在她的目光裏綻開。
他很欣賞她對他的與眾不同。
這個變.態!!
正當蘇雙月揉好了手腕，手上動作一停，想要把劍暗暗遞給冥九的時候，獨孤陵忽然腳步閃移，迅速地將二人交接的視線擋住。
“看來你的主人還是沒有好好教你，身為一個殺手，在明知對方有所警惕的情況下還貿然動手，這顯然一點都不高明。”
這句話意有所指，顯然是對身後的冥九說的。
玄朝男子尚武，先皇的幾個王爺，再加上一個後來新封的異姓王夜祁墨，在武力方麵，都是可以持平的一等一的高手。因此，聽出來獨孤陵話裏滿滿的火藥味，蘇雙月心裏居然有些隱隱不安。
冥九的脾氣並不好，當場便已經準備好要和他大打出手，蘇雙月見狀，立即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出聲打斷。
“如果這話是對死人而言，那麽怎麽死都是死，還用計較死法嗎？”
這句話倒是新奇，出乎獨孤陵的意料，因此他挑了挑眉，重新看向她，發覺，在她身上的秘密，似乎更讓他感興趣了。
“說得不錯，”獨孤陵親自奪過冥九的劍，往後一飛擲，隻見冥九腳步猛退，眨眼之間，“叮”地一聲，劍光摩生的同時，劍已經入了劍鞘。
清安聞聲擔憂地回頭去看被逼至角落的冥九，發覺他安然無恙，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雙月，看來刀戎相見在我們之間並不適用。不如我們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一談，如何？”
冥九和清安的兩道眼神一齊飛向蘇雙月，蘇雙月卻是對獨孤陵冷冷一掃，麵上無波，顯得無比地平靜。
“你們出去吧。”
屋子裏瞬間安靜了下來，蘇雙月心不甘情不願地泡了壺茶打發時間，畢竟她可不想再聽獨孤陵說什麽肺腑之言。茶水正熱好的時候，房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蘇雙月故意坐近窗戶旁，伸手打開窗子，看到冥九和清安忐忑不安地守在窗外的同時，也看清了房門外一張陌生的男人的臉。
“主子，您要小的們準備的東西，小的們已經備好了。”
“快拿進來。”
看來也是獨孤陵的一個侍衛，蘇雙月轉頭看向正對著她笑吟吟的獨孤陵，有些輕蔑地冷笑了下，繼而關了幾分窗戶，隻留了一個縫兒透氣，免得自己被這屋子裏的氣氛煩死。
房門應聲被打開，侍衛進來的方向正對著蘇雙月，她雖然沒什麽興趣，但隻輕微地一瞥，眼角餘光便瞧見一個侍衛進來，抬了個箱子，穩穩地放在蘇雙月眼前，隨後恭恭敬敬地對獨孤陵行禮，便轉身出了房門。
房門一關，又將外麵的世界與她隔絕，迫使她不得不回應獨孤陵。
“太子是忘了前車之鑒了？在宮裏的時候民女就說過，這些金銀寶物，庸脂俗粉，民女不願沾，免得髒了我的手。”蘇雙月懶洋洋地道，根本不屑於看一眼那個木箱。管他裏麵裝了什麽稀世珍寶，她厭惡就是厭惡，從麵前的人是獨孤陵開始，就由衷地厭惡……
獨孤陵卻並不憤怒，半眯著眼，笑得自以為人畜無害，“你不打開看看，這裏麵是什麽東西麽？”
“我沒興趣。”
她隻想把獨孤陵早點打發走，誰知道對方的目光卻更是在她臉上癡迷地流連，看得蘇雙月心裏一陣惡心反胃，便幹脆俯下頭，事不關己地扇著茶壺裏冒出來的騰騰熱氣。
“你拒絕對真是直接。”獨孤陵眼帶探究，可蘇雙月根本無心和他磨嘰，他也隻能聳聳肩，自己打開了木箱。
一股沁人的清香直通入五髒六腑，迅速占據了胸腔，居然把茶葉的清香也衝淡得一幹二淨。
蘇雙月有些驚訝地抬起頭，那大朵大朵冰玉一般潔白的花，已經呈遞到了她眼前。
“是不是很美？”迅速地捕捉到蘇雙月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獨孤陵心中竊喜。乘機而進。
“芙蓉美人妝，水殿珠翠香。朱顏藏秀氣，冰肌自來瘦。不敷脂粉，卻勝羅衣。這花雖然不是名貴的木芙蓉，此情此景，眼前的美人，卻比木芙蓉要賞心悅目多了。”
“雙月，這花是我親自在山穀裏采摘的，我聽聞這花有一個怪異的名字，叫清夢。雖然不怎麽好聽，但外貌品行高潔，與你極配，便想著你會喜歡。”
他凝視著蘇雙月，露出男子酥骨的笑意，沉沉的音嗓下，隨著他而來的男性氣息籠罩著麵前女子整個身體。
蘇雙月靜靜地盯著他，默然不語。
但，隻有片刻。
容許自己片刻的失神後，她僵硬地把自己從思緒裏扯出來，冷然的笑意從狡黠的眸底擴散開。
獨孤陵明顯地，再一次看見她眼神的變化。隻是，瞬息萬變。他再確認時，她又恢複了生人不可高攀的清冷，甚至盯著這他手裏的潔白花束，也是諷刺的意味。又是莫名其妙翻湧的情緒，他在她眼底看見，已經不止一次。
卻永遠參不透，凝結在她眸底的那一抹恨意和冷意是什麽。
正是這樣，卻更是吸引他靠近她。越是毒藥，他越是不安分，越想要嚐嚐鹹苦。
“怎麽？”獨孤陵被她瞧得莫名其妙，卻很喜歡她將目光注視在自己身上，於是笑著反問她:“雙月，這樣清露欲滴的花，開得最燦爛，你不喜歡？”
蘇雙月平靜而冰冷的吐出三個字：“糟蹋了。”
“太子一大清早就跑去山穀采.花，讓花未盛放便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太子又於心何忍呢？”
“本王以為你會喜歡。”
獨孤陵繼續自我安慰道，“女子怎麽會不喜歡花呢？從明日起，本王讓清安每天都采摘一束，放在你房內。”
獨孤陵難免有些氣餒，眉間浮出了失落的神色，但蘇雙月清楚，這失落的神色，也是他故意讓她看見的，不過是把她當做一般尋常的女子，想要騙得她一絲憐憫而已。
可惜她不是。
“我不喜歡太子，對太子的心意也並沒有什麽感觸。所以，無論太子對我說什麽，做什麽，我都不會感動的。太子有這空閑時間，還是好好準備正事吧。”
獨孤陵勾了勾唇，眼中亮起了一絲希望，“你是在關心我？”
蘇雙月冷然地搖頭，“以前我厭惡太子，不過那都是舊事了。”
“如今呢？”
她冰冷的目光中，帶了些憐憫，“如今，我隻覺得你可憐。”
“好笑。”獨孤陵不解地搖頭，“這樣聽起來，似乎本王之前得罪過你，才與你有了不可逾越的嫌隙，以至於如今你總是冷麵對本王。其實本王早有察覺，隻是說不清道不明罷了。這樣又有什麽辦法呢？”他的眸子暗了幾分，聽起來是溫柔的呢喃，將頭湊近，卻被蘇雙月避開了，“誰叫本王第一眼看到你，就十分喜歡你。”
換做尋常女子，遇到這種時候，遇到他這樣身份的人，不是臉刷地一下紅透，便是扭扭捏捏地答應了，可獨孤陵默默沉進她幽暗的瞳孔裏……依然是一灘死水的冰冷。
不，還是有變化的。蘇雙月的臉頰微微抽.動了下，忽然主動地湊近，，手中默默地搭上了他拿著的花束，在他耳邊嗬氣，她甚至能感覺到獨孤陵對突然的異變有些科學可笑的驚慌嗬熱血沸騰。
落在他耳邊的卻是:“太子問我什麽時候得罪過我。也許，就是在前世呢。太子不會記得，但興許，我卻是從前世一直記仇到現在呢。”
整個殿中的氣氛似是都因蘇雙月的話而凝滯了一般，靜默地詭異。
一個字一個字，如果不聽內容的話，風般拂過他耳畔，氣若遊絲的嫵媚，又有幾分少女獨有的俏皮。
砸得他麵色灰白，盡管房內沒有一絲冷意，渾身卻頓時如置冰窟。
蘇雙月淡淡地從他手裏取出花束，放在鼻子下輕嗅，“這香味挺不錯，就是太子費盡心思地去采.花，太過殘忍。”說著，她居然輕輕地笑了笑，便把花束擺放回獨孤陵的茶盞邊。
原本在她以蠱惑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那些話時，他心裏已經有些發毛，可看到她現在如同一無所知的神情，一瞬間又打消了他的所有疑慮。哪有什麽前世？太荒謬了，他心裏根本不信。
想到這裏，他的視線又落到了蘇雙月身上，“雙月，無論如何，我都會用誠心打動你的。”說完，他狀似無奈地歎了口氣，大概也覺得這花束怎麽看怎麽礙眼，把清夢花的花束放到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