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夢回初見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穆安一跳,她起身去看,一抹熟悉的衣角夾著夜風拂進來。
穆安原地和一身冷氣的蕭辭大眼瞪小眼片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某人已經輕車熟路的坐到桌邊,為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穆安回過神:“你怎麽來了?”
……放著好好的門不走,還翻牆?又是深更半夜?
蕭辭頓了一下,像是在一本正經的組織語言,半天他才道:“夫人定的習俗,本王自然要遵守,不然夫人該生氣了。”
穆安再一次愣住了,半天才明白這人的意思……他莫不是在自己腦子裏裝了監控,如何知道自己想什麽?
輕咳一聲,她冷了臉:“什麽破習俗,逗你玩的,我是問你大晚上來穆府做什麽?”
蕭辭一本正經:“本王來追妻,還有……道歉。”
“……什麽?”
穆安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心還是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蕭辭十二分誠懇:“對不起,本王知道你在生氣,都這麽久了,穆安……氣也該消了。”
“我沒有在生氣”,穆安抬眼:“我隻是想要你一個解釋,想要你哄哄我,可是你沒有。”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愛生悶氣的人,她要的就是一個解釋,簡單不過而已。
其實剛才看到某人利索的翻窗戶進來,那熟悉的場麵仿佛把自己拉回了兩人初見,原來那個時候也是美好的。
夢回當初,穆安發現自己並不後悔遇見蕭辭,反而很慶幸,是他讓自己不孤單。
冷靜了一下,穆安先開口:“我也不對,當初在白府,有人要殺我,是白素素救了我,我答應她會讓她如願以償成為蕭坤的正妃,所以宮宴之上我才會阻止薑雪,我不該利用你。”
蕭辭心口窒了一下,他也有錯,分明知道穆安當初會有危險,還眼睜睜的看著她獨自一人進了白府。
他道:“本王心悅你,大齊公主進府另有緣由,那日婚宴本王沒有現身,一切都是太妃自作主張,所以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他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怪你,你可以怪我,但請不要一聲不響的就離開好不好?”
王府的動靜他一直派人盯著,知道穆安離開他就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的人,他就是拚死也要護著。若是就這般半路丟下了,他後悔了怎麽辦?
被人拉進一個溫暖的懷裏,蕭辭的手掌很薄,可上麵卻有一層厚厚的繭,穆安隻是輕輕摸了一下,就有些情不自禁的熱淚盈眶。
她癟了癟嘴,沒好氣道:“誰一聲不響的離開了,我就是送祖母回來,順便住一晚上而已。”
再說了,她分明遞了消息回去。
蕭辭可見的輕笑一聲,將懷裏的人抱緊,低聲:“是我將你牽扯了進來,現在放不脫了。”
眨了眨眼睛,以穆安的聰明才智,立刻就明白了蕭辭話裏有話,她掙脫,問:“我不怕的,有什麽困難我們可以一起扛,,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她想知道的太多了,第一個就是薑雪為什麽會進府?
穆安慣會見坡下驢,情真意切的兩聲認錯,態度誠懇,感情這種事情,“紙上得來終覺淺”,蕭辭是個暴風雨中磨練出來的“小白蓮”,碰上穆安這個神經大條……看起來除了郎才女貌,穆安實在想不出哪裏般配。
不過命運的齒輪就是這般神奇,他們成為了對方生命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坐在蕭辭腿上晃了一下,穆安打算暫時放低姿態,畢竟心懷秘密的那個人是她,始終不能坦誠相見的那個人也是她。
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乖巧,蕭辭抿唇,沉聲:“京城可能不安全了。”
“啊?”驚了一下,穆安挺直脊背,準備聽甜言蜜語的耳朵換了一個頻道,一時沒反應過來,問:“大齊還是大涼?”
看了她一眼,蕭辭道:“都不是,齊國軍不敢出兵,大涼雖說實力強大,可這幾年明顯在韜光養晦,不會無緣無故的開戰。”
穆安:“是皇上?她要對你動手?”
總算反應過來,穆安也不裝乖巧了,在原地走了兩圈,腦子裏飛快的捋順最近的一些事情……怪不得。
“先皇臨終之前曾給皇上留了兩封遺詔,一封已經用過了,所以大齊公主才會進府”,蕭辭眸色沉了沉:“先皇一直以來所鍾意的明君從來就是蕭晟淵。”
這麽多年,他還一直被蒙在鼓裏,真是可笑至極。
神色陡然凝重起來,她懂了,之前蕭辭是一直怕她有危險,所以對於她的冷漠假裝視而不見。
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穆安倔強的問他:“如果你沒後悔,我們就打算這樣僵著嗎?萬一皇上等不及了,你打算怎麽辦,丟下我一個人衝鋒陷陣嗎?”
蕭辭啞然,他一開始確實是這樣想的,如今朝中局勢不明,與其拉著穆安一起走向深淵,不如早日放手。
可是看到眼淚巴巴的某人,他心一軟,笨拙的謊言脫口而出:“本王不會丟下你的。”
“……騙子”,穆安大聲:“你以為我會信嗎?”
“不信也得信,好了別哭。”
拽著蕭辭寬大的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眼淚,穆安說:“偶爾發泄一下情緒怎麽了?誰讓你什麽都不同我說,讓我擔心。”
無奈的瞥了一眼濕漉漉的袖子,蕭辭搖頭:“不是不同你說,你身體不好,事情本王自會處理,叨擾你做什麽?”
日漸發達得淚腺縮了回去,穆安無辜的原地蹦躂兩下:“誰跟你說我身體不好?”
這京城的所有姑娘加起來恐怕都不是她的對手,拚體力,更是一騎絕塵了。
蕭辭:“府上的醫師說你天生有疾,所以才會昏迷不醒,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本王已經下令,遍尋天下名醫,總會為你醫治好的。”
穆安:“……”
誰tm在這扯淡呢?她哪裏天生有疾了?
都是破係統坑的!
幹巴巴笑了一聲,穆安抬眼,對上鮮有憂色的臉,一時不知道作何解釋,隻好說道:“不用治的。”
蕭辭果斷習慣性的擰眉:“不行。”
“……”穆安爬上去在他嘴角飛快的親了一下,笑魘如花:“你忘了,我自己就是神醫,比你找來的那些強了不少,我有病沒病自己還不清楚?”
換上淺笑的少女溫柔的淤泥一聲,她不知道如何解釋這裏這奇怪的“病”。
而蕭辭被方才陡然逼近的呼吸冰了一下,薄如蟬翼的睫毛閃到了心裏,一陣酥酥的瘙癢,他輕輕抿唇,仿佛牙關已經被柔軟的唇潤透了。
不過很快他就調回正經的神色,無可奈何的垂下眼瞼,定定的看著穆安,道:“醫者不自醫。”
穆安噎了一下,有意無意的把玩這蕭辭修長的手指,這雙人安靜下來,簡直和主人一樣的淡,指尖涼涼的,侵入人心。
“我這不是病,一時半會也跟你解釋不清楚,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穆安彎了眼:“下次昏睡之前我會告訴你的,不會讓你擔心的。”
“還有下次?”蕭辭壓低了聲,沉入了嗓子裏。
“蕭辭……”?
忽然穆安整個人安靜下來,她呆呆的輕喚了一聲,抬眼看著麵前被燭火映照的柔和三分的“美人”:“你知道我這次是如何從昏睡中醒過來的嗎?”
你知道嗎?
……我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蕭辭攏著她,淡淡“嗯”了一聲。
“因為你啊,你一直陪著我,是你將我從懸崖邊拉了回來,所以啊,如果還有下次,你一定要陪著我,舍不得你我就會醒來了。”
半晌,沉默著的蕭辭低低的說:“好。”
幾天的了冷戰之後,兩人在更深露重的夜裏重歸於好,穆安調皮的窩在蕭辭懷裏。
盯著緩緩起伏的胸口看了會,她爬過去側耳聽剛勁有力的心跳聲,第一次覺得,原來心跳真的會給人安全感。
“所以,京城不太平了怎麽辦?”
“無妨”,蕭辭望著黑暗中目光複雜片刻,平靜道:“本王會護著你的。”
“……哦”。
“怎麽,不信?”
翻身坐起來,雙眼放光的盯著他,穆安癟嘴:“信。”
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翹:“如今被齊國君恐嚇,皇上一時半會不會自尋死路,他不敢動我,你放心。”
穆安:“那難道要一直將薑雪留在身邊,來牽製皇上嗎?另一封遺詔是什麽?會有變故嗎?”
蕭辭猶豫片刻,扶了扶穆安額前的碎發,點頭:“會。”
另一份遺詔必然是絕他後路的。
神色一涼,穆安囁嚅:“要不然,就將薑雪留下吧,能拖一時是一時。”
她這話說的酸溜溜的,可謂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蕭辭先是不著痕跡的擰了一下眉頭,隨後“噗嗤”一聲笑了,抬手捏了捏穆安圓鼓鼓的臉:“夫人吃醋了。”
“……”穆安堅決道:“才沒有,海潮閣都精心布置了,留不留下又有何區別。”
臉上的笑容保持著平和的弧度,隻是多了一分疑惑,蕭辭問:“海潮閣?空著那座破樓嗎?”
“你是裝不知道,還是蠢啊?”
“大概……蠢吧”,某人一本正經的思考並回答了這個問題,俯身就壓了上去,輾轉半天,才陡然逼近,右手抵在穆安腰後,氣息有些沉:“什麽海潮閣,本王從未聽過,也從未去過……大概或許可能見到夫人就蠢了吧。”
穆安:“……”
油嘴滑舌!
一個熱烈熾灼的吻落了下來,吻到穆安差點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