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她是假的
穆安沮喪的垂頭趴下去,果然還是自己在年輕了,跟堂堂攝政王掰手腕,耍心計,人家的後路永遠比自己多。
死了幾個大齊密探或許對於他而言無關緊要。
這麽一想,穆安簡直要崩潰,她將頭發攏成一團亂麻:“螞蟻撼大象。”
“大象”低低的笑了一聲:“所以啊,別騙我。”
穆安沒吱聲,她短暫的收拾了滿腔的愁緒,為愛而不得,愛而不終的感情惋惜。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皇上的?”
“唔”,蕭辭扭頭看了她一眼,顯然有些驚詫:“常慶豐等人謀反作亂開始吧。”
穆安點頭,倒還算是一個意料之內的答案,常慶豐等人謀反作亂一事本就錯漏百出,到現在還存在了許多疑點。
李嵩和閆萬的畏罪自殺一點都不成立,可蕭辭卻沒有繼續往下查,原來那個時候就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皇上應該不是要殺我”,蕭辭用複述的語氣平靜道:“他隻是在試探我,太和殿一戰,本應讓他放鬆警惕的,可後來牽扯的朝中重臣太多,繼續縱容我查下去,怕是會死很多人了。”
穆安:“所以他就一不做二不休,將證據滅了,這樣你就什麽都查不到了,好深的心計啊。”
蕭辭並沒有否認這一點,在別的事情上,他能立刻改頭換麵,渾身上下透著駭然,他沉聲:“是本王小瞧他了。”
初生的狼崽子長大了,就自以為可以霸群稱王,先輩的教訓分明血一樣深刻,可總有人按捺不住刺激的心想要試一試,以為曆史可以在自己這一代得到改變。
其實不會,蕭晟淵的治國之道都是蕭辭教的,盡管他隱藏的再深,裝的再沉,本性還是那樣,根深蒂固的蕭家血統是改變不了的。
他若是覺得《帝王策》讀起來沒勁,想親身實踐一下,蕭辭大可奉陪到底。
幼崽還是太嫩了。
正說著,聽風來報:“主子,大齊公主吵著要見你。”
蕭辭懶洋洋的抬眉,瞥了穆安一眼。
穆安咋舌:“你看我做什麽?”
“煩,不見”。
聽風一喜:“是。”
說不開心是假的,穆安心下偷笑,還沒“咯咯”兩聲,院子裏就傳來薑雪嬌滴滴的呼喚。
一瞬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要是不出去,她能一直鬧。”
捏了捏發皺的眉頭,蕭辭無端的頭疼。
薑雪還在外麵喊:“蕭辭哥哥……”
混合著對聽風等人的不尊重,穆安拳頭緊了緊,心道:總有一天要打的她跪地上叫爸爸!
她這宏偉願望的實現頗有難度,本著兩國友好的前提,她還得陰著來,不能讓齊國君抓住把柄,可謂是難上加難。
她不知道,蕭辭的想法同她不謀而合。
吐了一口濁氣,穆安拉著蕭辭:“出去瞧瞧,不用腦子我都知道她要說什麽?”
任由她拉起來,蕭辭低頭問:“說什麽?”
“告我的狀啊”,穆安嬉笑,回答的理所當然:“揭穿我的真麵目,沒勁。”
薑雪被聽風橫攔在一米之外,臉都氣綠了,看到穆安笑吟吟的出來,還挽著蕭辭的手臂,她差點一口咬到牙齦出血。
可對上心戀已久的臉,立刻化作一朵嬌嫩的白蓮花,哭哭啼啼愣在原地:“妾身給王爺請安。”
蕭辭黑著臉過去,冷聲:“可是九方居讓公主不舒服了,既如此,就給公主換處地如何?”
一上來就聽到如此紮心的話,薑雪的驕縱脾氣哪裏還能忍得了,重重的推開聽風,紅著眼眶:“蕭辭哥哥真當如此絕情,若是不喜歡我,為何還要娶我做王妃,父皇若是知道我在王府受了這等委屈,定然會遷怒於蕭辭哥哥的,難道我做的一切蕭辭哥哥都看不到嗎?”
和女人強詞奪理一向不是蕭辭的強項,婚宴那幾日他壓根不在,是惠太妃以隆重的禮節將薑雪迎進了府。
他沉眸:“本王何曾強求公主進府,況且九方居已經有了王妃,公主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穆安識趣的探頭皮笑肉不笑的對薑雪扯了一個臉,挑釁味十足。
“我憑什麽離開!”薑雪忍著眼淚,怒視著穆安:“就因為她嗎?為什麽蕭辭哥哥就不信她是什麽樣的人呢?殺我大齊侍衛,對母妃大不敬,絲毫不將規矩放在眼裏,一個卑賤之女,如何配的上你?”
蕭辭:“本王覺得配,這世間就她一人配得上。”
這種無奈的挫敗感對於不可一世的薑雪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她怒道:“若她不是穆安安呢?本公主不信一個廢材如何一夜之間性情大變!”
薑雪指著穆安,問:“你到底是誰?千方百計接近蕭辭哥哥有什麽用心?”
穆安一怔,冷眼掃過去:“誰同你胡言亂語的?”
“去,將穆清清帶上來”,薑雪甩了袖子,咬牙切齒,她今日一定要當著蕭辭哥哥的麵扒下穆安的真麵目。
按理說穆安不應該心虛,可能是身體本能反應有點過甚,她不受控製的激靈了一下,抬頭看蕭辭,發現這人除了緊鎖的眉頭,麵無表情。
“不耐煩”三個字已經印在了臉上,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蕭辭垂眸:“煩了?”
這百涼之中的一絲溫柔很快就安定了胸膛裏的心跳,沒一會穆安就平緩下來,她自嘲的想,她怕什麽?
難不成還真有人能把她的魂從穆安安身上剝離出來?
不可能啊。
“不煩,我倒要看看穆清清又要唱什麽戲。”
很快穆清清就垂著頭被人牽了過來,換上王府低等侍女的衣衫,在下人堆裏,竟還有幾分姿色。
看到她穆安毫不掩飾的冷笑一聲,雙手環胸:“二妹妹還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給你臉了吧?”
穆清清木偶一樣被人牽來牽去,無盡的恥辱被人扒皮抽筋暴露在陽光之下,她囁嚅的給薑雪行禮:“公主有何吩咐?”
薑雪對她毫不客氣,將她往前推了一步:“你昨日對本公主說了什麽,給王爺重述一遍,她到底是不是穆安安,你最清楚不過了。”
穆清清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蕭辭一眼掃了個幹淨,她支支吾吾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薑雪:“你快說啊!!”
“對呀”,穆安輕笑:“我就在這,二妹妹盡管說就是。”
在蕭辭眼裏,無疑是一幫小醜難登大雅之堂,他冷聲:“嚴寬!”
無辜中槍的嚴寬被迫進入了火藥味十足的戰場,就聽蕭辭吩咐:“九方居是什麽人都能進的嗎?沒本王的命令,別什麽阿貓阿狗都放進來!”
“是,屬下領命,立刻將無關人等清掃出去。”
這“阿貓阿狗”首當其衝的就是雙腿哆嗦的穆清清,她要是被趕出去,一定會被穆平賣了的。
心下一橫,她“噗通”一聲跪下來:“王爺息怒,民女確實有話要說。”
“王爺身邊這個人確實不是民女的大姐姐穆安安,她是個妖女啊……”。
蕭辭:“一派胡言!”
抬頭瞥了穆安一眼,穆清清眼中厲色加重,她抬聲:“此事並非民女一時興起,而是再三斟酌確定之後才敢說出來的,她確實不是穆安安,不信王爺可以問她,那日她親口向民女承認。”
扭頭看一旁無聊至極,甚至打了一個哈欠的人,蕭辭還沒問就聽穆安道:“唔,她胡說。”
“……”
穆清清激動的站了起來,質問道:“既然你是大姐姐,那你可記得幼時的事情,你可知道穆將軍和夫人從來不看醫書,八年前小年夜夫人大病一場,穆將軍一起之下毀了書房所有無用的醫書,當時大姐姐也在,親眼看著夫人三日後好起來的,穆將軍書房怎麽可能還有什麽醫書孤本!之前的大姐姐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如何學會一身醫術,這些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與你朝夕相處的妹妹!”
她這話有理有據,穆安稍微懷疑了一下,可感受到周圍幾雙探究的目光,她總不能讓人現在去吧五香八角喊來。
她們這個時候應該剛用了藥,在屋裏歇著呢。
穆安一凜,頓了片刻,硬著頭皮裝作不在意道:“八年前的事了,當時父親確實憂心母親燒毀了不少無用的書,可留下的都是疆外所尋的醫術孤本,早就放在丹寧院了,你又如何得知,難不成我往丹寧院放個什麽東西都要通知你一聲不成?”
忽然,穆清清笑了起來,本能的讓穆安有些不舒服,她道:“你笑什麽?”
穆清清彎著腰笑的癲狂,她仿佛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死死的盯著穆安,興奮道:“我就知道,我早就懷疑你是假的,果然你就是假的……八年前,穆將軍從來沒毀過什麽書,夫人也從未大病,都是假的,假的!!”
手心沁出了一層薄汗,使穆安從頭涼到腳,她中計了!
一瞬間心差點從嗓子眼蹦出來,她此時開口說什麽好像都顯得有些辯駁,所以她幹脆什麽都不說,冷悠悠的瞳孔輕微縮了一下,她不能表現出異常的情緒。
蕭辭沒吭聲,穆安有些心慌。
薑雪拍了拍手,笑道:“蕭辭哥哥,你看看,她就是假的!”
“對,你就是假的!”穆清清有些嘶聲力竭:“八年前的小年夜,穆將軍和夫人千裏來信,根本就沒回來,當時大姐姐聽說這個消息,可是哭慘了呢,怎麽?這麽快就忘了?”
後脊背……飛快的竄上了一層涼意。
穆安擰眉!
穆清清——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