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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 多有不甘

  行至馬場口,車攆仍舊和來時一樣,靜靜候在門口,後麵跟著清一色的大涼鐵騎,各個身材魁梧,威風凜凜。


  許鄺擦了擦額頭的汗,快步過來:“陛下,該回去了。”


  “嗯”,許博延欣慰的看向許鄺,一如既往的拿他當孩子:“鄺兒,你是塊曾經蒙塵的珠玉,十三部是你展翅翱翔的天際,從這裏到莫幹山下,再到徐州,你該一往無前,該好好走,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陛下……臣”,後麵兩個字,許鄺嚼碎了吞下去,又和著滿心的血沫泛上來,如此反複,卻如何都脫不出口,惡狠狠的看向蕭辭,手腕戰栗,隱隱聽到了劍鳴。


  等許鄺充血的眸子恢複平靜,許博延已經在兩步之外了,他忽地一頓,回頭說:“鄺兒,朕沒有看錯你,你做的很好了。”


  多慈愛的一句話,像個養兒初長成的老父親,親眼一點一滴的看著許鄺從蹣跚學步一直走到今日。


  這是許鄺前半生從未體驗過的,他的印象裏沒有“父親”,沒有“秦王”,什麽都沒有。


  人人皆知秦王妃辛苦,含辛茹苦的拉扯一雙兒女長大,王世子是長成了,卻像個陰狠的“怪物”。


  比如他的鷹,他的巨蟒,沒一個象征著善良。


  就是這樣的王世子,讓人畏懼著,背後卻也有無數人同時詆毀著。


  沒人知道,許鄺同許煙櫻能長成今日這副模樣,都是自己拚出來的,盧韶芳能護著兩人平安長大,沒有半途夭折已經是精疲力盡了,哪裏還有什麽野心。


  自小沒有父親的孩子,到底比別家孩子懂事了很多。


  許姑娘還是那個許姑娘,她心底保存著最後一份善良,可許鄺自認為,他沒有,他是秦王府的男兒,是秦王府的天。


  天能護住妹妹僅存的一份純真,可那份純真對許鄺而言,毫無用處。


  許博延上了車輦,蕭辭策馬伴在一旁,緩緩往回走去,許鄺孑然一身立在清爽無垠的跑馬場上,“遵旨”二字到底沒能說出來,也不會飄進許博延的耳朵裏。


  許鄺想,他不服,不服啊。


  侍衛牽來了馬,許鄺麵若寒霜,策馬瘋了一般的奔馳,十三部跑馬場的風比涼都城最長的街都要烈,卻比不上戰場的血風,那淩冽勁,深深的抓在了許鄺心上。


  新養的馬草被踏的癱倒一片,許鄺大汗淋漓,他仰天嘶吼一聲,劇烈的心仿佛要衝破胸腔飛出來,那裏裝著他多年的不甘,殘留的恨與悲。


  大口喘著氣,憋紅了眼,盤旋頭頂的戾鷹衝撲下來,展翅在許鄺身邊,慢慢的,凶狠的利爪收斂,收翅踩在許鄺肩上,低頭剔著黑羽。


  它堅利的抓縫裏,藏著撕裂的血肉,是求生的戰利品。


  叫了一聲,許鄺看著遠處的鐵騎,狠狠道:“駕——!”


  凶狠的鷹也被驚動了,破翅旋上了雲霄。


  許鄺快馬追上鐵騎,躍過蕭辭,緩緩跟許博延一側,他渾身都濕透來了,脊背酣暢的都是汗水。


  蕭辭看了他一眼:“還以為王世子不來了。”


  “挑了匹好馬,耽擱了一會罷了”,許鄺陰陽怪氣道:“王爺的馬很不錯,叫什麽?”


  蕭辭:“黑鬃。”


  大笑一聲,許鄺說:“王爺真隨意。”


  “隨意便隨意吧,它喜歡就好”,蕭辭輕夾馬腹,便越了許鄺半個身子,許鄺得抬頭同他說話,眼皮未抬,他道:“王世子呢?挑了這麽一會,胯下這匹好馬叫什麽?”


  拍了馬背一掌,想了片刻,許鄺抬首:“還沒想好,王爺給這畜牲賜一個名,如何?”


  蕭辭說:“那就叫常甘吧。”


  “常甘,日子長了,就甘心了不成?”許鄺陰聲:“多謝王爺賜名,本世子記下了。”


  攥緊馬繩,許鄺深吸一口氣,近了許博延的身,道:“陛下,要到地閻城去住幾日嗎?”


  “不去了”,許博延在車輦中睜眼,沉道:“準備準備,朕該回宮了。”


  “可是……沐將軍快要回來了,陛下不見見嗎?”


  “南均,以後見麵的日子還長著呢,這次就不見了,替朕轉告他,記得早些回家。”


  “是,臣知道了”,許鄺靜靜看著車輦裏那張皺了許多的側顏,護送著許博延回了府,日頭西斜,許博延都有些累了。


  青簡在門口看到鐵騎護送的車輦回來,兩步進去,對院中看花的穆安道:“小姐,回來了。”


  “回來了?”囫圇吞下口中的糕點,穆安噎了噎,拍了拍胸口灌了一口溫茶進去,提著裙子跑到府門口去等,剛好車輦停下。


  蕭辭從前邊過來,將落在穆安頭頂的花瓣摘了,低聲:“你怎麽出來了?”


  “等你們呢,一天了,急死我了。”


  “沒事”,蕭辭輕笑。


  許博延從車裏下來,看到穆安一喜:“安郡主,看著消瘦了啊。”


  “給陛下請安”,穆安站到一旁,讓許博延進去,快語道:“陛下慧眼,是比在涼都的時候瘦了點。”


  她這麽一說,又引的許博延多瞅了兩眼:“是瘦了很多,還是朕的涼都城養人,安郡主還是回涼都待著好。”


  “陛下的涼都確實養人,待久了便不想走了。”


  逗的許博延精氣神高了不少,許鄺立刻吩咐人上菜,穆安跟著許博延的意思落了坐,她瘦了些,許博延好像又老了些,或許是一路奔波的緣故。


  看著蕭辭同穆安坐在一起,許博延問穆安:“你娘還好嗎?”


  “好,多謝陛下掛心”,穆安微笑道:“娘一切都好。”


  “你娘不在,皇後宮裏都冷清了不少,日日同朕念叨呢,還有沐府一閉,朕也覺得冷清了不少。”


  “陛下,用膳吧”,許鄺著人將飯菜端到許鄺麵前,一一測過,這才道:“都是些清淡的,十三部特有的,陛下嚐嚐。”


  許博延果斷嚐了一口,不由自主的點頭:“好,不比宮裏的差,鄺兒你費心了。”


  許鄺說:“陛下喜歡就好。”


  “安郡主啊,這次退敵,朕可知道你是立了大功,真不枉朕信任你,果然是個奇女子。”


  穆安起身行禮,斟了一杯酒:“陛下謬讚,臣女敬陛下一杯。”


  蕭辭同敬,許博延便與他兩喝了一杯。


  門外天色漸暗,許博延生了困意,起身讓人扶著下了地,道:“安郡主何時離開十三部?”


  看了蕭辭一眼,穆安說:“明日。”


  “不等你爹回來嗎?”許博延見穆安離心已起,垂聲:“你還真是心急,這十三部也是個好地方,你一刻也不願多待。”


  穆安莞爾:“早去早回,明日離城,便能同爹爹的大軍在途中撞上,正好從莫幹山下的營地離開,比起十三部,臣女還是更喜歡軍營一點。”


  看了她一會,許博延道:“讓你爹早去早回,朕等著同他下棋呢。”


  穆安退後一步,微頷首:“是。”


  許博延去睡了,他漫著漸漸昏沉的夜色,被隨行的人護到了屋內,這次出行,算是遠走了。


  許鄺慢悠悠竟也吃完了盤中的菜,讓人把空盤子撤了,瞧見穆安同蕭辭在一邊拉拉扯扯,低聲說著什麽,蕭辭一笑,穆安比他笑的還要開心。


  心裏一堵,許鄺覺得自己一頓飯吃了塊石頭,仰頭幹了一杯酒,憤然起身:“祝王爺同王妃好夢!本世子先走了。”


  “還早呢,王世子不如坐下,好好喝一杯再走”,蕭辭牽著穆安,抬手示意:“王世子請坐。”


  莫名的尷尬,許鄺臉有些燒,他原地定了會,拒絕道:“陛下的安危更重要,喝酒誤事,本世子還有要事在身,王爺自己慢慢品吧。”


  蕭辭:“可惜了這好酒……”


  許鄺大踏步的離開了,穆安盯著他的背影遠去,低笑:“他又怎麽了?”


  “吃癟了,心下不通”,蕭辭也並非多想喝酒,月下品酒賞美人也得分時候,他笑了笑便拉著穆安往院子裏走,道:“你這般心急,是怕本王見了涼帝,出了什麽事嗎?”


  穆安沒好氣的掐他一下:“你還好意思說,陛下來了都不告訴我一聲,這樣貿然相見,若是彼此生了敵意,該怎麽收場?”


  蕭辭淡然:“本王有把握。”


  “是,咱王爺多厲害,哪次沒把握了,就我自己瞎擔心。”


  狠狠揉了穆安一把,穆安晃晃頭把大掌甩開,張嘴就咬那手背。


  蕭辭輕輕捏住她的鼻尖,將圓鼓鼓的腦袋托掌心裏,笑歎:“屬狗的呀,動不動就咬人,本王這不是好好回來了麽,涼帝是個明君,本王敬重他。”


  “我也敬重他”,穆安沒咬到人,靠著大掌踩在院裏的石子路上,心裏暖暖的,柔聲道:“陛下一直護著沐府呢,我知道,心裏記掛他的好呢。”


  許博延今夜的話,就是叮囑穆安讓穆南均同王楚君早些回涼都城,這明顯是知道他們要一起到雁回去。


  既是家,遲早都要回去的。


  能回去,卻不能常住。


  “明明一切都漸漸歸於平靜了,為什麽心裏還是空落落的”,穆安看著頭頂碎星點點,問蕭辭:“你呢?戰事勝利了,邊境太平了,整頓過後,便能安穩一段時間了,心裏空嗎?”


  蕭辭感受著蓬勃有力的心跳,不知該回答“空”還是“不空”。


  穆安纏著就要問:“你快說。”


  “說什麽?”蕭辭含糊:“夫人想聽什麽?”


  “一天盡知道糊弄我,蕭辭,我們勝利了,從京城一路北上,破千軍萬馬,到現在大齊盡敗,我們勝利了。”


  “不是徹底的勝利就不算勝利,傻瓜,危險一直都在,若是鬆懈,新一波的麻煩還是會尋過來”,蕭辭手臂一抬,就攬著穆安騰空放在了台階上,左手輕推開門,說道:“慢慢走吧。”


  穆安挑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不是大麻煩,就不算麻煩,我們慢慢玩就是。”


  “那不成,夫人就安心歇著吧,本王頂著,天塌不了嘍。”


  “嘻,好哇”,原地轉了一圈,一腳將門關上,穆安心情大好,歡心道:“那我們明日就早點走,我要把你牽著,一直牽到爹娘麵前。”


  蕭辭彈了她一下,寵溺道:“好,本王親自給家中二老請安。”


  “磕頭嗎?”穆安笑問:“是不是磕頭會給紅包啊?”


  “磕,磕個大的,給本王的小財迷磕回一座城,行麽?”


  穆安重重點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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