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心累
君弈不知怎麽的,似乎是不願讓影一胡亂揣測,這便解釋道:
“不過是想試驗一下罷了,如今看來,果真離了她骨毒就會發作。”
影一:“……”
這話顯然沒有任何說服力。
若真隻是試驗一下,主上感受到骨毒發作之後應該即刻回去才是,而不是忍受著骨毒之痛趕回王府。
他最初還以為主上回府是有什麽要緊事,可如今看來,是什麽事也沒有。
那這就很是蹊蹺了……
不過心中雖然疑慮,也沒敢再多問。
君弈進了內殿後,影一也跟隨著走了進來。
見主上回到榻上坐下,他開口問道:“那主上接下來幾日有何打算?”
君弈想了想,最近好像也沒什麽要緊事,便動了動眉頭道:“去虞州。”
影一有點驚訝:“那主上……”
主上這奔來趕去,又是何苦啊?還讓自己多承受一日的骨毒之痛……
隻是他話還未問出口,君弈就微微挑眉:“嗯?你還想問什麽……”
他語調陰涼,顯然已是不悅。
影一即刻會意,連忙低頭打住:“沒,那屬下這就去準備。”
君弈算是滿意地點頭:“你今日是有些多嘴了,以後記住,不是你該問的,便不要問。”
影一抱拳:“……是。”
影一離開後,君弈躺回榻上,凝望著屋頂的雕梁畫棟,原本平靜的神情卻是又變得複雜與凝重起來。
隻要有這骨毒在,他好像,還真不能沒有她……
可是他見到她,又總是免不了痛苦又煩躁。
為什麽之前在朝霞殿那會,他全然不在意那麽多呢?
他管她多痛苦多絕望,隻要不弄出動靜吵到他,一切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一舉一動都能影響到他的心緒。
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他變得忍受不了她的冷漠與疏離,也厭煩極了她那副恐懼又絕望的表情呢?
君弈煩悶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想著,要不然接下來去虞州再見她時,用什麽毒藥把她毒傻吧……
傻到不辨是非,沒有情緒,不會恐懼,最好是像一塊木頭。
那樣,她就不會影響到他分毫了。
……
驛站刺殺失敗之後,雲衡受了點小傷,雲秀蓮嚇得不輕。
雲鴻哲便決定讓大家在驛站休息一日再啟程。
這一整日,雲小棠都在睡覺,從淩晨時分一直睡到黃昏,誰也不見。
中途還是春華擔心小姐粒米不進會餓壞,這才勉力拉著她起來喝了些清淡的粥。
睡眠時間雖長,但其實睡得並不大安穩,一直都在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夢。
甚至夢境與現實交疊,不時還會閃現出些血腥可怖的畫麵。
等她再度清醒過來時,已經到了翌日清晨。
這日天光未亮,雲鴻哲和雲衡就已經將一切事宜打理好,就等她起來出發。
雲小棠起來後,直接就上了馬車。
估摸著因為前夜的事情,誰心裏都在不安,所以這一路上,所有人的話都很少,氣氛一度凝重。
春華見小姐之前一直都在睡覺,醒後神情懨懨一直都在發呆。
便以為她是被那晚的事情給嚇傻了,有些緊張地問她:“小姐,你怎麽一直都不說話呀?”
雲小棠聞聲抬頭,見春華一臉擔憂,解釋道:“我沒事,我隻是太累了……”
她是真的累,身體累,心更累。
自從去趟王宮,她遇到了多少糟心事……
就連最後回家的路上,都是一波三折,各種驚險刺激。
她覺得她還是承受能力強的,要是換個承受能力差些的,現在大概就要被那神經病給逼瘋了吧。
想著,雲小棠看了眼臉色比她還差的雲秀蓮。
這會兒雲秀蓮正靠著馬車的牆壁呆坐著,目光呆滯,嘴唇微微泛白。
往日一向話較多的她,這一路卻是一言不發。
見她這幅被嚇得到現在都沒緩過勁來的樣子,雲小棠垂了眼簾。
好在那神經病折磨的不是雲秀蓮,如果被帶去朝霞殿,被踢斷腿,被驚嚇,被逼婚,被無數次恐嚇的是她……
那她現在估計人都沒了。
從驛站出發前往虞州城的這一路,雖然損兵折將,但是卻再沒遭遇什麽可怕的事情了。
期間,他們在一處小鎮停歇時,雲鴻哲叫來了大夫為雲小棠和雲衡看診。
雲衡受的傷都是小傷,不成大礙。
至於雲小棠的腿,那大夫又說是沒什麽事,需要休養巴拉巴拉。
雲小棠也不知道是這大夫醫術平庸,還是她的腿真沒事。
若是真的沒事,那也太不正常了。
按道理來說,她這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這樣折騰,應該是徹底殘廢了才是……
一個正常人,腿骨斷了再接上,半個月之內還遭受幾次三番的摧殘,居然會沒事?
當真骨骼清奇,堅韌到了這般地步嗎?
還是說,她魂穿的這個身體,有什麽她不曾得知的金手指或者異能啊……
雲小棠困惑不已,雲鴻哲覺得回了虞州需要找好一點的大夫再看看。
於是一行人又再度啟程。
舟車勞頓九日後,他們終於在九月初七的傍晚時分抵達了虞州刺史府。
因為在前兩日就收到了雲鴻哲那邊的傳信,所以這一日,王管家和柳氏還有玉氏一大早地就趕到雲府門口等候著。
在雲府,玉氏素來行事低調,若沒什麽大事,幾乎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所以柳氏見到她時,還很是詫異,陰陽怪氣地問了句:“你也知曉老爺今日會回來?”
玉氏見到她,麵色沒有任何波瀾,而是規矩又有禮地福了福身子:“回夫人,正是。”
柳氏眼底滿滿的嘲諷之意:“倒也難為你這幅病弱身子大老遠地跑一趟……”
“隻不過便是如此,老爺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
說完柳氏便在周嬤嬤的攙扶下先行上了台階。
玉氏自始至終垂著眼簾,也並未把柳氏的嘲諷之言放在心上。
這麽多年來,她早就清楚了自己是個什麽身份,也從不奢望什麽。
今日在此等候,等的也不是那個冷落了她這麽多年的男人。
她不過是,在等自己的女兒罷了。
蓮兒這麽多年,還從未離開她過,這次隨著大小姐去離京王宮玩,當是她出過最大的一次遠門了。
雖然聽蓮兒說,大小姐恢複心智之後,是個平易近人的性子……
但蓮兒素來單純,這知人知麵,哪能夠知心。
也不知,這一趟,蓮兒過得如何,有沒有受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