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帝國元帥戈林的宴會在這樣的戰爭末期顯得極為可貴,在德國的大部分人都陷入缺衣少食、忍饑挨餓的困境時,在卡琳霍爾莊園依舊有香檳酒、白麵包、奶酪、牛排等等堪稱奢侈的食物。
為了配合這場宴會的規格,希爾維婭找出了一條深紫色天鵝絨裙子,這條魚尾裙的主體是在燈光下泛著光的法國緞子。她戴著那條藍寶石項鏈,耳邊卻是預言家R送給她的那對鑽石耳墜,顯得高貴優雅又得體。
施季裏茨特意請他的司機弗裏茨開車帶他們去——這樣弗裏茨就有機會接受卡琳霍爾莊園的招待。
“還有一點。”施季裏茨對弗裏茨和希爾維婭開玩笑,“所有戈林元帥主辦的招待會,基本都是以在場人員的酩酊大醉而告終的。我希望今天不至於鬧成那樣。”
他們到卡琳霍爾莊園的時間比預計的要早一些,等他們通報完姓名之後,仆人們把他們帶到在圖書館的戈林元帥麵前。施季裏茨向這位帝國元帥敬禮:“元首萬歲。”
戈林正端坐在一張做工頗為考究的椅子上,手上捧著一本燙金字的精裝書。他穿著一件綠色長毛絨的織金錦緞長袍,腰帶是金質的,拖鞋擦得發亮:“元首萬歲。”
希爾維婭行了一個頗為莊重的蹲身禮,戈林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您知道嗎……很少有女士對我行這個禮。不過,我現在發現,這種貴族禮節比納粹禮節優雅得多,尤其是……一位身材纖長的女士做起來的時候。”
希爾維婭抬頭看了他一眼,帝國元帥的頭發燙得很精致,塗了油的紅潤麵容上不斷地飄過來東方化妝品的味道。
他的手上戴著一隻黃金戒指,上麵的綠寶石正是希爾維婭之前“送”給他的那枚翡翠墜子打磨成的。
希爾維婭低下頭,在心裏笑了一下,她還以為這枚墜子會出現在戈林夫人的手中,沒想到帝國元帥對於翡翠的愛好甚至勝過對夫人的愛。
戈林向她走了過來,低頭吻一下她的手,把她拉了起來,在注視著她的麵容時,他頗為驚訝地看著她,連她的手都忘了放開:“我覺得您很熟悉,我們在哪裏見過嗎?巴黎?還是羅馬?”
希爾維婭露出一個禮貌而又得體的笑容:“不,帝國元帥。我和您之前沒有見過,如果您覺得我很眼熟的話,可能因為您見過我的兄長,海因裏希·威廷根施坦因親王少校,他是夜戰飛行員。”
“哦。”戈林回憶了一下,從記憶裏找到了海因裏希的樣子,有那麽一段時間,海因裏希·威廷根施坦因經常到他這裏來開會,“那個俄羅斯親王……是的,你們倆確實長得有些相似。我記得他已經犧牲了是嗎?”
希爾維婭露出一個悲傷的笑容:“是的,今年年初的時候。”施季裏茨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溫暖而有力。希爾維婭瞥到他的麵容,還是平時那樣不動聲色的模樣。
戈林點點頭,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他的女兒埃達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爸爸,爸爸,我的珍珠項鏈斷了,灑了一地板,爸爸,爸爸,你看,我全都找到了。”
戈林伸手把孩子抱進懷裏:“啊,你可愛的項鏈。”他很快替女兒把項鏈串起來,吻了她一下:“來,親親爸爸。”
等到這個插曲過後,戈林好像忘掉了之前這個不高興的話題:“來,施季裏茨夫人,我帶您去看看我的珍藏。”他們往這座圖書館的深處走去,走廊上到處擺放著各種珍貴的家具和雕塑,大部分是精美的法國古董家具,時代可以追溯到拿破侖的時代。書架上擺放的也是各種各樣的古籍。
走到一座漂亮的阿波羅神像前時,戈林揮了揮手,“龐貝的阿波羅神像,這是去年意大利的傘兵部隊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不過,我隻是把它們放在這裏一下,代我們的民族進行保管。”
希爾維婭輕輕笑著,沒有對他說什麽。
他們繼續向前走著,這圖書館至少有二十米長,戈林又停在了一座金製的聖像前:“這個,這個是您篩選過的。”他對施季裏茨說,“我對您和烏赫博士在波蘭的工作很滿意,這些中世紀的偉大作品理應屬於偉大的雅利安人帝國,至於後來那些被斯拉夫人汙染了的東西嘛……不值一提。等我們撤離了克拉科夫,它們就會和那座城市一樣飛上天了。”
希爾維婭察覺到施季裏茨的神色明顯變了,但很快又被他自己掩飾下去:“是的,帝國元帥。”他說,語氣中缺少了那種一貫的遊刃有餘的成分。
希爾維婭知道他是不太願意幹這種事情的,不過,在戈林麵前,她什麽也不敢做,隻能扣住他的手指,聊作一種安慰。
這種自吹自擂式的介紹好不容易結束,戈林又帶著他們回到他剛剛坐的位置上,他從抽屜裏拿出一隻水晶碗,裏麵混裝著翡翠、黑珍珠、蛋白石、石榴石和紅寶石:“來,來。”他對施季裏茨和希爾維婭說道,像是一個孩子在炫耀他心愛的彈珠,“選一顆吧,我喜歡你們這對般配的夫婦,想送一點禮物給你們。”
希爾維婭看了一眼施季裏茨,他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她也就頓住步子,沒有多說。就在場麵即將因為這沉默而變得尷尬的時候,另外一個人闖進了圖書館:“哥哥,您在嗎?”
戈林迅速地把那隻水晶碗放回了抽屜裏。阿爾伯特·戈林從外麵走了進來,語氣頗有點急切:“您怎麽還在這裏?晚宴的時間要到了,希姆萊就要來了。”
施季裏茨和希爾維婭都讓開了一點,避免和這對兄弟產生正麵的對話。阿爾伯特·戈林走過來,仔仔細細地盯著他哥哥的臉看了一會兒,語氣更為嚴肅了:“你又用了嗎啡,是不是?”
戈林看著他,一時之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胡說,我沒有。”
阿爾伯特的臉上明顯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我當然諒解您,哥哥,我知道您的身體不舒服,但我們不是說好了,今天這種日子是不允許用的嗎?!”
他的聲音一開始還很輕,後來越來越大。話音一落,他就意識到不對勁,這圖書館裏除了戈林的仆人之外還有人呢。他奇怪地轉向施季裏茨,神色有點變了:“您在這裏幹什麽?這裏和您有什麽關係?!請您出去!”
施季裏茨沒有和他解釋,他向阿爾伯特·戈林微微點了點頭,就向圖書館外走去。希爾維婭也跟著他向外走——她實在覺得自己對戈林的家事了解得過多了。
不過,阿爾伯特·戈林的目光一碰到她的麵容,他的神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張了張口:“等……等一下。”
施季裏茨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您還有什麽事兒嗎?戈林先生?”
“嗯……”阿爾伯特·戈林猶豫了一下,他對眼前的一切有點不解,“算了,等我把我的哥哥安頓好,再來找您吧。我為剛剛發生的事情向您道歉。”最後一句話他是看著希爾維婭說的。
“沒關係。”施季裏茨感到驚訝,因為他穿著黨衛隊上校的禮服,而阿爾伯特·戈林一向以對黨衛隊不友好而著稱。有一次,阿爾伯特·戈林在捷克的工廠主事,當地的兩個黨衛隊隊員前去拜訪。他一聽到來人的姓名,就立刻把自己的一位有猶太血統的顧問叫過來聊了兩個鍾頭,那位猶太血統的顧問非常不自在,但阿爾伯特·戈林毫不在乎地說:“我就是要這些豬頭多等一會兒。”
他們一路走出圖書館,回到大廳的人群中去,往常聽上去吵吵嚷嚷的人群,在這一刻顯得分外可愛起來。他們相視而笑,又各自歎息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上什麽,外麵傳來齊刷刷的踏步聲,兩位穿著黨衛隊製服的男人拉開了宴會廳的門,黨衛隊全國領袖希姆萊走了進來。
宴會中的人們齊齊地立正,高舉右手喊起了:“元首萬歲。”
在這整齊的聲音中,戈林元帥也走了出來,他換了一身帝國元帥的製服,手上還拿著那根元帥權杖,他大概是洗過臉,臉上那種化妝品的顏色消失了,顯得他更有威嚴了一些。他和希姆萊握了手,輕聲交談了幾句,又一起向大廳的人們致意:“元首萬歲。”
“奇怪。”希爾維婭低聲對施季裏茨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以為他們關係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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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掉馬現場#
#叛逆的阿爾伯特·戈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