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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方斬紅出的一招一式皆無章法,招招式式都是破綻。


  何溪不解也不滿,喝道:“方斬紅你在放什麽水?這可不是你的本事啊。”


  方斬紅失智癲狂,隻是揮劍。


  那五人看何溪對上了方斬紅,陸離癱坐一旁傷著,人頭此時不拿更待何時?五人轉向陸離,就來。


  陸離吃力爬起,看一人大刀劈來,就禦氣做防,等著刀落下。


  身前忽然擋過一人,瘦高個頭,是展鴻湄。


  展鴻湄禦氣之勢渾如仙人架霧,飄飄渺渺無痕跡,卻又紮紮實實可栓鬼怪。


  以一敵五,仍是勉強,陸離不顧傷痛血流,禦氣給展鴻湄擋刀劍。


  陸離看何方兩人打得起勁,莫名其妙,一個組的怎麽分外眼紅?這個時候又鬧什麽內訌?

  “你倆是有什麽毛病嗎?看不見這裏要死人了嗎?”陸離喊,隻是那兩人一個迷失藥物之中正混亂,一個正借此時結舊賬,都聽不進去。


  “老話說的好,兄弟鬩於牆,外禦其辱。有什麽恩怨情仇解決了外人再算賬啊。”


  陸離這剛說完外人,就想來自己也是外人,他們一組的都還這時候鬧內訌,一個盟友說的話又有什麽分量。


  陸離不管這兩個任性的少爺,心裏想去找段素絹他們,畢竟那才是自己人。


  但展鴻湄這邊為自己擋刀惹得陸離意外感動,總不能棄了展鴻湄,丟他一人對五個吧。


  忍著疼痛繼續給展鴻湄做防。


  方斬紅刺過來的劍上沾有陸離的血,那已經冰涼的血甩濺到了何溪衣上,濺出花形來,何溪被那滴血作的畫分了神,他回想起來那株死掉的紅梅。


  一陣刺痛把他扯出回憶,被方斬紅的劍紮到手臂,頓時也湧出血來。


  看到自己衣裳被血染紅,何溪竟麵無痛楚,呆楞楞的去看方斬紅劍上新沾的,自己滾熱的血,那血新鮮,紅豔,與之前陸離那已暗紅,近乎幹成漬跡的血交疊,重合。


  自己的血完全覆蓋了陸離的血,何溪看著看著就笑了。


  方斬紅揮劍又砍來,何溪隻顧去看劍上之血,沒來及閃躲,再被刺上一劍,又中左臂。


  血流到手腕,沿著掌心流到指腹,滴在指尖,落到地上。


  何溪笑得詭譎,不知笑什麽,對誰笑。


  他一個邁步,飛衝上前,來到方斬紅背後。


  方斬紅一時沒法察覺出何溪所在位置,瞎砍幾下,怎料手裏劍竟被奪去。


  何溪道:“看你使得樣子實在是醜,我來教你幾招漂亮的!”


  劍到他手,揮耍幾個花樣,看劍被血塗的均勻,甚是滿意。


  瞄準了方斬紅的心口就要刺去。


  陸離見狀,側身飛撲上前,一手推開方斬紅,一手打歪何溪刺來的劍,吼:“你幹什麽?”


  方斬紅本來就紅眼看不清事物,這被陸離一推,失了重心,腳下踉蹌,成了崴傷。


  他能清楚感到腳上傳來的疼,這會手上又沒了劍,再陷入慌怕,跌倒在地亂抓亂摸地尋劍。


  看的陸離心疼,不過也好,省的他再起身發瘋。


  展鴻湄這沒了陸離幫忙,也不戀戰,賣個破綻,跳出五人的包圍圈,來到何溪這邊。


  那五個漢子見局勢扭轉,不如郭令之前說的那般,什麽方何對戰要麽兩敗俱傷,要麽一傷一敗,五人合力拿陸離人頭不在話下,加把力連展鴻湄的也納入囊中。


  郭令,太低估陸離這個角色了。


  眼看當下,冒險不值,五人罵咧,退回林中。


  何溪冷眼看陸離束縛住分明力竭卻仍要掙紮起身的方斬紅,看陸離狠狠施力抱住方斬紅不讓他亂來,看她柔聲細語去安撫他,自己那還在流血傷猛地傳來格外刺痛。


  方斬紅逐漸在陸離懷裏安靜,不動。


  陸離漸鬆開他,任他慢慢往地上仰麵躺去。


  陸離看他閉上血染似的雙眼,看他眼角泛著水珠,不知是淚還是汗,也不往下落。


  “他是不是生病了?”陸離扭抬起頭去問站在自己身後的何溪,看何溪一臉陰沉,雙手抱臂,氣氛怪異。


  陸離又道:“難不成是他體內封印著什麽怪力?”


  何溪看陸離怪睜圓眼,裝神弄鬼,憋著不笑,也不理她。


  陸離又轉頭去問拿來繃帶和藥的展鴻湄,問他見沒見過妖怪,展鴻湄雖不語卻笑了,遞來繃帶和藥給陸離。


  傷的位置有點微妙,陸離背過這二人,解懷看到近乎一拃的血口,鮮血還在外滲,皮肉看的清楚,陸離一個寒顫,看不下去,閉眼上藥。


  草草包紮,陸離轉回身來,看何溪手臂也纏好,一時找不到話說。餘光瞥到地上躺的方斬紅,剛想開口說他的事,就聽何溪搶先,道:“與其來掛念這個還喘氣的,不如去擔心上邊那個沒頭的。”


  陸離聽得一怔,不解,忽然記起段素絹跟肖昌上山捉魚了,追問,“什麽情況?”


  何溪背過臉,不去看陸離,慢悠悠道:“被耍了唄。”


  陸離心頭一痛,從裏到外,連皮帶肉。拽起地上背包就往山上跑去。


  跑了幾步又聽她喊,“你可別發瘋,不能動方斬紅啊!”


  何溪耳裏聽著,眼上去瞄地上躺著發虛汗的方斬紅,嘖了聲,低沉一句,“你管他。”帶著脾氣,性子。


  陸離三步並一步,伸手去掏包裏的定位儀,翻來覆去,卻摸不到。


  陸離急的一頭汗,她開始扯嗓子喊,叫喚段素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除了空洞的回聲,再無人語回應。


  如果,隻是做個假設,如果說,段素絹被拿去了人頭,雖不是上次險些死別之悲,但這可能生離的傷,讓陸離鼻尖一酸,視線忽然模糊,被滾在眼眶打轉的淚糊住眼,陸離堅持告訴自己說那是汗。


  不能說是感應,就是直覺,她在岔路前沒有猶豫的做了選擇,沒有想對錯,是非,僅僅就是要跑過去。


  遠遠,陸離看見了段素絹。


  他歪頭靠坐在樹邊,周邊泥土上混著血。


  陸離跑近,看他唇色失了血色,兩眼半閉。陸離皺著眉頭苦笑,罵他,道:“我看你傷口這輩子都不打算好了。”


  段素絹吃力的抬眼看她,眼神還沒對視幾秒,忽然沉沉閉上,倒頭要栽地。


  陸離忙扶住他失了平衡的身子,看他這模樣,雖不落淚,但也幾乎帶著哭腔,聽陸離說:“你這人怎麽回事?看到我連眼都不願意睜了?怎麽著?看我你能害針眼是嗎?”


  段素絹勉強去笑,緩緩再睜開眼,喑啞著嗓子道:“陸離,我……”


  陸離不在乎他丟沒丟掉人頭,脖子上的那顆還在就夠了,陸離摸到段素絹的手,冰涼,臉又是一番將死之相。


  段素絹發聲吐字都能帶動傷口之痛,可還要說:“誇我。”


  陸離看他攤開手心,是緊緊攥了兩個沾了血的銘牌。


  陸離不去碰他手裏不知是誰的銘牌,扯開他夾克,摸到了段素絹還結實安好的銘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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