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那你後來把三輪車停哪去了?”
“停在不占他們四輪車的車位上。”段素絹笑道,“你跟我回去我就能帶你去看看了。”
陸離卻笑而不語。
“段素絹,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要聽嗎?”
“聽。”
陸離終於把玉珠傳說講述給段素絹聽,段素絹知道陸離是被這般玄虛故事幹擾困惑,他笑道,“你要是信這套說辭,你不單單是否定了你自己,連我和何溪都一塊否定了。”
“合著我們都是托你這顆靈珠的福,沾了你的光,本是一塊絹布一池溪水?”
“這要是真的,那我們的名字取得也太省事了,一段絹布就叫段素絹,一池溪水就叫何溪,到你就搞特殊,不跟隊形走,你叫什麽陸離你得叫陸珠!”
陸離被段素絹逗笑,聽段素絹繼續說:“顯然這是糊弄你的,糊弄得還極其敷衍,你不是精明的很嗎?編扯得這樣拙劣的故事你還真被糊弄過去了?”
“是吧,我就說這是編的故事,哄我的……”陸離說的有氣無力,語氣裏帶著疲憊。
再說那何溪所見,是萬畝血紅楓林中心建造的孤零零一棟磚紅別墅。
陸離一定在屋裏等著他,何溪是這樣想的。
踩踏上門前石階,覺得腳底粘黏,何溪抬腳底,斷斷續續拉扯出細長絲線。
何溪沒有敲門,像是回歸自己的家,他推開大門,迎麵撲來的空氣中透著一股黴悶氣息,廳堂燈光昏黃暗淡。
拖地的絳紫窗簾緊閉,使得屋內更加幽暗。
何溪悶得慌,便去拉開窗簾,突然一陣惡風咆哮如猛虎撲食一般迎麵刮來,外頭紅楓葉好若惡鬼纏身一樣貼掃在窗戶上,每一片葉子都是鮮紅顏色,也像極了屈死的幽魂前仆後繼申冤告狀。
冷風放肆呼嘯,紅葉窸窣婆娑,何溪被這陣勢嚇到,不禁往後退一步,腰忽然又被人扶住。
何溪正要轉頭去看,忽然臉上閃過一道銀光,脖上添了一抹冰涼,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尖刀貼到何溪喉嚨前。
“你是誰。”女聲嘶啞但能聽出是陸離的聲音。
“我是何溪。”
“何溪?是誰?”
“陸離的一個朋友。”
“一個?朋友?我怎麽不知道陸離還有那麽多朋友,還不止一個?”這陸離嘻嘻竊笑,又問:“你找陸離?”
何溪微微點頭,那匕首跟著何溪動。
“你找陸離做什麽?”
“想見她。”
這陸離冷笑,那幾乎淒厲的笑聲飄蕩在空曠的廳堂。
這陸離貼近何溪,她說話時候的氣息都在何溪脖子上遊走,“你是喜歡她嗎?”
何溪不語,那脖子上尖刀貼緊,壓迫威脅,“回答我!”
“我不喜歡她。”
那匕首在何溪脖子上刮劃上下遊走,何溪驚出一額頭細細密密的冷汗,那陸離什麽時候把刀刃翻過為刀背的……“真的嗎?你不喜歡她那為什麽要來找她?”
“我隻是想看看一個輸給自己的人是什麽可悲模樣。”
尖刀從何溪脖子上緩緩拿下,這陸離終於出現在何溪視線中,陸離披散一頭幾乎及腰的長發,橘紅柔順,配合昏黃燈光,那像是一塊上好的綢緞。
“你要找的陸離是什麽樣的?”不給何溪回答機會,她自己搶答說,“她不就是我這個模樣?”
陸離忽然靠近何溪,抱住何溪的頭讓二人額頭緊貼,陸離悄悄地說:“我清楚,你喜歡的不是陸離……”
陸離又伏在何溪耳邊,輕輕道:“你喜歡的隻是陸離的顏色。”一陣詭譎怪笑,瘮人。
“你說心裏話,比起你要找的陸離,你更喜歡我這個陸離,對吧。”陸離戳著何溪的心口笑岑岑說。
這個陸離始終帶著一股蠱媚的危險氣息,陰鷙惡毒瘋狂卻不瘋癲,她始終理智。
沒錯,何溪更喜歡這樣陰暗的陸離,詭異險惡好如海妖,一舉一動都是在把人往死亡陷阱引誘。
“我不是來找你這個陸離的。”何溪冷漠說道。
這陸離滿麵失望,故作委屈,“我就是陸離,你怎麽就不是來找我的?”陸離伸手去牽何溪的手,那十指纖纖柔嫩白皙似雪藕,每一個指頭去勾何溪的指頭,直至二人十指相扣。
不知她怎麽把何溪手上的紅繩扯掉了。
陸離得了何溪手腕上的紅繩就鬆開何溪,她道:“你說的對,但不全對,我不僅僅隻是陸離,我還是狐狸。”
陸離撩撥自己的飄逸柔順的長發,空氣中立刻沾染了陸離秀發的香味,悠悠的彌漫著。
這陸離把披散頭發聚攏,高高紮起馬尾,就用何溪手腕上的紅繩。
那橘紅馬尾就真像是赤狐的尾巴。
陸離轉一圈醉酒似的,搖搖晃晃走到廳堂邊的長桌旁,那桌子塗得肅穆黑漆,上頭擺放整齊銀質餐具,其中最屬一把尖刀矚目,晃著淒冷的光亮。
桌上有一盞高腳燭台,陸離隻是手在上麵一揮,那蠟燭自己就燒了起來,陸離走動帶起的風讓燭火搖曳。
這讓陸離映在牆上的影子忽閃忽現,忽明忽暗。
陸離突然踩上桌子,居高臨下睥睨著何溪,頭頂的吊燈散發的光朦朧,把陸離睫毛的影子映在她兩頰上,怪異卻又優美。
這陸離說,“你既然不是來找我的,那就回吧。”
不管何溪去留存在,陸離在桌子上褪去披掛肩上的長袍,那袍子從桌子上滑落到地,輕柔好似流水一樣。
就看她著著墨綠色的絲絨吊帶長裙,誰都沒見過陸離這樣打扮過。
猛然一看還以為這陸離背上紋有紋飾,仔細瞧清楚了,那都是傷痕。
陸離從桌子這頭走到桌子那頭,下了桌子轉身坐到椅子上,看何溪還不走,她又道:“你舍不得我了對吧?”
陸離笑得得意,她翹起椅子前方兩腳,隻用後麵兩腳著地支撐,搖搖擺擺把那當成藤製搖椅一樣安樂。
突然,陸離猛然和椅子一起倒地,那同時刻,壁爐之火燃起,陸離那頭長發甩進火裏,引出火來燒她,就像火點燃燭芯一樣。
何溪趕忙過來想為陸離滅火,可那火是陸離馴養的寵物一般,乖巧而溫順,隻是落在陸離頭發上,並未燒灼。
火光下,陸離長發更添光澤,動人。
這陸離帶著陰鷙乖張的笑問何溪說:“如果陸離死了,她能得到你的淚嗎?哪怕是一滴?”
陸離躺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問何溪。
“我哭她?我恐怕她是不給我這個機會,陸離不是要長命百歲?”
陸離抬起一隻手臂,那是要讓何溪把她扶起。
何溪如她心意,陸離起身過猛,撞進何溪懷裏,她冷笑,她拿冰涼的指尖在何溪眼周圍打圈摩挲,她說:“哪能事事如她心意,她活不了那麽久。”
這陸離半睜著眼,睥睨著何溪說道:“那你能為我流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