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那個黑影踩踏著陵苕軍隊而來，好如海麵上升起一陣疾風。那本就是一團黑影她又迅敏，觀者看來那便成了一絲拉長的黑線。


  陵苕軍團對戰雲罪殘餘，一片灰一片白在海上廝打，嚴冬的海風不止是刺骨，更像是剔骨。


  那黑影已經跳到黃笙船艦，影子手無寸鐵，卻帶著殺氣直取黃笙。


  黃笙並不出招隻是防擋，他怔怔的不敢相信，眼前黑影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黑影不顧旁人隻是針對黃笙，黃笙禦氣防擋被黑影趕至死角，黃笙不知道隻這一個虛渺黑影如何有這般氣力。


  那黑影揮臂劈來，黃笙別身閃過，轟鳴一聲尖銳刺耳，牆麵被劃開一道大口，鋼筋水泥顯露。


  黑影一次失手即刻調整狀態又奔黃笙而來。一番交手，黃笙愈發感受到那黑影的親切，甚至恍惚能嗅見熟悉的氣味。黃笙分心，速度也漸慢下來，不提防被黑影一個橫掃而跌倒在地。


  黑影接連揮砍，黃笙地上翻滾躲避，又一次被逼到死角而無處可躲，黃笙眼看著黑影直刺自己心髒而來，他不知怎的竟平靜安心，好像即將迎來的不是死亡，是母親的懷抱。


  黃笙就等待著黑影刺中自己。陶潛明看黃笙一臉鎮靜凜然赴死模樣，不知那是陵苕在黑影身上施加的巫術使然。情況緊急，陶潛明來不及思考，隻是本能的擋在黃笙身前，他不要讓黃笙受傷。


  猛然一陣風掃來，擾醒迷離黃笙，黃笙撕心裂肺喊陶潛明之名，可那倒下的人不是陶潛明。


  一抹橘紅晃眼，那被黑影刺穿而倒地的人，是陸離。


  眾人驚奇陸離突然現身之外，也驚奇黑影，黑影刺穿陸離之後就不見了蹤跡。


  陵苕何溪都不知道陸離是什麽時候醒來，也不知道陸離是如何渡海登船，他們隻看見陸離倒地……他們還不知道黑影已經把陸離帶入了屬於徐離的虛空之境。


  於是陸離或聽或看，她知道了關乎徐離的往事以及關乎雲罪的秘密。


  “等姑娘曆練完了，就全身心投入家……”不等這婦人完，徐離似笑非笑“哼”出一聲，那雙眼睛迷離深邃，看得那婦權怯，婦人隻好閉了嘴，連連後退，低頭也不敢言語。


  都是聽聞，陸離終於見到傳中的徐離，眼前徐離的確是俊美女子，她又有著瀟灑的英氣，雖知道徐離看不見自己，但陸離還是不敢直視徐離那雙威嚴的眼睛。


  恍然又有一男聲哽咽道，“你嫁給黃良……也許不會後悔一輩子，但是必然要後悔一陣子。”男人搖晃著旗幡，帶著醉意，那張瘦長的臉醺紅，他是冷漠蔑著徐離也是深情凝視著徐離。


  “我不會後悔的，隻要他活著……我就不會後悔。”


  “你讓他醒來怎麽麵對這一切？她不是你有一顆好狠的心……你還不如就讓他在你懷裏死了！”男人紅著眼睛嘶吼質問徐離。


  徐離深深呼一口氣，她極力控製著情緒，她，“齊茗……我不想讓他就這樣死……”


  “我想聶君也不想這樣活……”


  聶君？這名字陸離熟悉，她師父也叫聶君……


  聽幾遍，徐離呼喚的名字確實是聶君，陸離不知道是重名巧合？還是徐離的這個聶君就是陸離想的那個聶君……


  那話題好沉重，叫齊茗的男人一直悶頭喝酒，陸離忽然又記起這齊茗是誰——是齊老頭！是那個瘋癲又清醒的算命的齊老頭！


  陸離還沒來得及捋清人物關係就又聽見徐離發怒，她喊道：“怎麽就是我依附於黃家？”


  “我怎麽就要在黃良光環之下？黃良夫人？黃夫人？我是嫁過來了，可我還姓我本來的姓，我姓徐。”


  徐離的聲音好清脆，陸離想起陶潛明跟自己過，徐離能歌善舞，她果然有一副好嗓子，連罵人吼人都那麽動聽。


  “您想好給孩子起什麽名字了嗎？”不知是醉了還是那齊茗就是懶散的不睜眼，徐離冷冷的回答，：“為了生而生，就叫黃笙。”


  齊茗望著身懷六甲的徐離，從酒葫蘆裏呷一口酒，又道：“我覺得孩子隨你好看。”


  徐離生黃笙為了生而生，黃笙誕生九月之後，徐離就回歸了孤行，比起做黃笙的母親，徐離更想做南行的主將。


  黃家人抱起哭泣的黃笙，誰不心疼，他們都徐離是個薄涼無情的女子。


  徐離自知自己冷酷，她臨走時對著繈褓中的黃笙，“我能給他們討要的後代，但我沒有辦法給你母愛。”徐離輕輕掰開那個嬰孩緊抓自己頭發不放的手，她頭也不回隻留給黃笙一個模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