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柳門竹巷,野草青苔。
“行巫的巫師分為兩種,一種為曆代相傳,由老巫師傳授經驗知識……促織嶺的巫族後人大都屬於這一類……”這女聲陸離聽著耳熟,但又不確定究竟在何處聽聞。
女子單薄背影擋在徐離麵前,又聽她繼續道:“另一種巫師是所謂神靈在夢中傳授……稱為夢巫。”
“前者師承,後者天成,你是什麽天之驕子,獨得厚愛。”那女子伸手往徐離鼻尖上輕輕一刮。
徐離笑著拿開那女子的纖纖玉手,笑道:“你少編胡話來哄我。禦氣術和巫蠱術隻能擁有一種,你當我沒常識不知道?”
“常識又真是對的嗎?”這女子倒是反問徐離。
“同時兼備禦氣之術和巫蠱之術對於一般人而言,是超負荷了,傷身。但是隻要人足夠強大……”這女子把徐離盯得窘迫,徐離笑著推搡她道:“贏萬裏,你不要給我帶高帽!”
“我是相信你徐離可以,到是你自己,你不會對自己沒有信心吧?”
謙虛之後,徐離收了笑意,她怎麽可能會沒有信心。
“你要做好三種準備……一,皆大歡喜,你如願以償,習得巫術;二,有得有失,你獲得巫術,失去氣力;三,一無所有,不但沒有學會巫術,連氣力都消失了……”贏萬裏盯著徐離,目光灼灼,她知道徐離會做何種選擇。
“既然有可能成功,我便可以嚐試。”徐離的答案正如贏萬裏所料。
“要賭一把嗎?”
“賭,是一種拿有價值的東西做注碼來賭輸贏的遊戲……我不覺得氣力是什麽資本。”徐離說的淡然,滿不在乎。
“那如果是拿你的性命押注呢?”
徐離倒是笑得得意,道:“那真不錯,我有資本了。”
陸離還驚異於徐離與贏萬裏交好關係,眼前場景又經轉變,重新構建。
碧色荷藕,粉色水蓮,風光旖旎。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一隻潔白的異獸……我竟聽得懂它的語言……”陽光正好,使得樹影斑駁,破碎的光影照在躺在草地上的徐離臉上。
徐離正枕在一人腿上,她那頭長發鋪散到了地上,必然會沾染到泥土的芬芳。
“它說了什麽?”答她話的人,供她枕的人,便是聶君。
“它說……它是善良的。”
徐離忽然笑了,她說,“夢裏的我不信,我竟跑去孤行史料館去查看資料……莫名其妙……”
“那你查到什麽了嗎?”
徐離笑容僵住,再笑不出來,“夢裏的我……剛到史料館,卻不知哪裏來的一團惡火把史料館點著了,火燒得好凶……但是那火下一秒就變得好小,隻是一個小小的火苗罷了……”
徐離坐起身來,望著聶君說,“孤行史料館失火,小火,是修葺書目的人大意,倒了燭台,好在火撲滅的及時,沒有損失傷害……”
聶君聽得認真,問,“你的夢到底在講什麽呢?”
“我在夢裏看到史料館有一排書架上存有空隙,窄窄的,倒也不是缺了什麽書……因為沒有書會這麽薄。”
即便徐離這個夢,飄忽晦澀,但聶君仍聽得耐心。
徐離繼續說,“我又看見有三本資料,封麵做的特別厚重。之後,我就看見了給書做封麵的人,就是那個弄倒了燭台的致火者。他所說的並無損傷是謊話……被燒的書是攤著的,所以毀了的是後半部分。他害怕被責怪,又見殘留的書頁上隻剩‘雲綴’二字,毀壞內容並不影響與後麵部分銜接……”
“於是他把那些內容都撕毀,將這本是一冊的厚書分為了上下中三冊,他隻是上報,說資料封麵損壞,已經做了封麵修複。”
“他用厚封麵占據空間,填補那被燒毀的部分,所以書架上會存有一點點空隙。”
徐離望著聶君,聶君若有所思,“被他燒毀的是什麽呢?”
“他燒毀的是孤行的編年史。”
雲綴遷徙二十六年一次,而後孤行內部又發生政變,等孤行一切安定,二十六年時限已到,知曉雲綴遷徙之事的故人都在孤行政變中喪命,於是在這群孤行新人口中,雲綴就成惡獸了,訛傳為雲罪,那雲罪誕生的雲綴嶼就成了百枯島……
雲綴出島,萬獸傾巢,前有現行,後有護送,恭送雲綴傳運福祉,帶回新的生靈。
此等浩大場景被誤以為雲綴在島上製造出恐慌,引得島上生靈奔竄。雲綴遷徙是把島上的靈氣福祉帶到陸地,一番遊走再把陸地的汙穢帶回島嶼淨化。
是汙穢孕育出奇雲綴嶼那些形怪狀的異獸,異獸雖由汙穢邪惡而生,其性情卻是至善。
……
這就是雲罪的秘密。
陸離怔怔的看著虛空境地中的徐離,這個在對抗雲罪戰爭中消失的女人,這個被蔣長明稱作“叛徒”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