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祈求出牢
“丫頭!”月羲哽咽一顫,“你為什麽做這樣的傻事,難道你就這麽在乎紫夜嗎?”
“是,現在我知道我好傻,可是當時我恨那,這個魔鬼憑什麽就可以毀滅一條如此美好鮮活的生命……”藍霽兒唏噓道。
“紫夜是我殺的!”月羲突然打斷她的話,啞聲道。
“是你,真的是你?”藍霽兒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豁然抬頭,死死盯著月羲,似從來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一般。
月羲殺紫夜,這話信陽說過,但是她拒絕相信,現在居然月羲自己也這麽說,實在讓她震驚至極。
“是!”月羲點頭,語聲蒼涼而深重。
“為什麽要殺他,為什麽?”藍霽兒陡然一陣氣血上湧,憤然推開他,嘶聲問道。
“我不想殺他,可是我卻非殺他不可!”一抹澀涼的笑溫婉而現,月羲道。
“你報複他,是不是?”藍霽兒悲哀地輾轉著頭,“月羲哥哥,你怎麽可以變得如此可怕,如此惡毒!”
“原來你竟是如此看我的……咳……咳……”一抹受傷的哀楚盡染明眸,月羲突然俯首顫肩,掩唇輕咳。
“你……你的身體怎麽樣了?”見此情景,藍霽兒心裏一痛,脫口問道。
“沒事,我死不了了的!”月羲帶著自虐的嘲諷,喘息道。
“哥哥!”藍霽兒痛叫了一聲。
“你為了他恨我了是嗎?”月羲低楚問道。
“我隻是不明白……”藍霽兒哀泣。
“不明白?”月羲低低嘶笑,忽然抬頭一字一頓道,“他刺殺信陽,你可曾想過信陽會用什麽法子來逼供於他?”
藍霽兒心兒一顫,陡然滿麵懼色,她是知道信陽的手段的。
“我隻是不想看著他受我一樣的汙辱……”渾身顫栗,血淚盡染,月羲陡然嘶聲道。身遭汙辱,尊嚴淪喪卻不得反抗,這是他一輩子深烙於心的恥辱。
“月羲哥哥!”藍霽兒心裏頓然明了,大慟間猛然抓住他,“對不起……”她哽咽著道著,眼淚撲簌簌而下。
她真傻,她的如白蓮般潔華的月羲哥哥怎麽會因為妒恨而殺人呢?!
“請你相信我,我跟小夜子是清清白白的……”她泣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月羲輕撫她的臉低喃。
“可是那天晚上……”藍霽兒不解道。
“你難道看不出來這是信陽一手策劃的好戲嗎?他早就懷疑子夜對他的企圖了。”月羲道。
“難道他,他同時竟然也懷疑你是同黨……”藍霽兒大為吃驚。
“他一直就在懷疑我……”月羲苦笑。
“可是他,他好像很,很愛你,連我都感……”藍霽兒紅著臉囁喏道。
“不要說這個字眼!”月羲突然渾身失控般地抖顫,“我惡心!”
藍霽兒一驚,咬了咬唇,不敢再言語,隻覺心頭有種冰涼的沁冷。無論信陽多寵愛月羲,對月羲來說都是一種侮辱。
“丫頭……”月羲平複了下,複又柔聲低語,“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記得的,我要送你禮物!”
聽到禮物二字,藍霽兒的淚再也控製不住,滂沱而下。
“你怎麽了?”
“小夜子他臨死前也送我禮物了,是他最寶貴的護身符,可是現在他,他卻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藍霽兒大慟。
極致的痛楚痙攣了月羲的臉,他緩緩地鬆開了藍霽兒,膠注在她臉上的眸光竟有中詭異的空洞,“丫頭,其實每個人來到這世界上都有他們自己的使命,就像紫夜,他的使命就是死……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死……”
“不,不要說死,不要!”藍霽兒大驚失色猛撲向月羲的懷中,緊緊抱住他,子夜的死已深深刺激到了藍霽兒脆弱的心靈,她現在怎麽能再從月羲口中聽到一個死字。
“好,我不說了,再也不說這個字眼了!”月羲托起她的臉,輕拭她的淚,歉然道。
手腕上一涼,藍霽兒低頭,卻見月羲將一隻盈粉晶瑩的芙蓉玉鐲輕輕滑下她的肌膚。
記憶陡然顯現,那個月光柔媚的中元節,月羲也同今晚一樣,將一隻芙蓉玉鐲輕輕戴在了她手腕上,可是很快地它就碎在了千殤的劍氣下。想不到月羲心存此心,在她生日的這晚又送了一隻一模一樣的玉鐲。
“月羲哥哥……”藍霽兒輕伏在他的胸前,語聲呢喃,分外感動。
“丫頭……”月羲語聲如春夜暖風,輕輕環住她,溫柔地吻著她的發。
沐浴溫馨的燭光,傾聽彼此的心跳,兩人親昵廝守,天地洪荒間,似隻有這永恒的相擁。
“哥哥,我,我想求你件事?”許久,藍霽兒輕輕道。
“嗯?”
“你能想辦法讓我出王府嗎?”
“你,你又想離開我了?”月羲身子一顫,霍然抬頭看她。
“不是的!”藍霽兒急忙搖頭否認。
“我明白了,你可是想去救那千殤?”月羲的眸光一下子穿透了她的肺腑,一下子道出了她的心思。
藍霽兒垂下眼瞼,咬了咬唇道:“是!”
她早該去救千殤哥哥了,可是接連出了如此多的事,不得不一日一日耽擱。此時若再不去,她這輩子都愧對千殤。
“你到底還是放不下他!”墨黑的眸子裏有種憂傷的失落,月羲幽幽地道。
“不是的,千殤哥哥被蛇妖所囚,又身中邪惡法術,這樣的危難我,我怎能不救他?何況當初我不打招呼就跑來救你,我已自對不起他了……”藍霽兒急道。
“其實,丫頭,蛇妖是真心待他的……妖與妖的結合才是正道……丫頭,你與他的關係本該在他成婚的當夜便結束了,何苦藕斷絲連到現在,聽我一句話,放手吧,不必再管他的事了……”深邃的眸子閃爍著溫情的光芒,月羲緩緩勸說。
“不,千殤哥哥根本不喜歡蛇妖,他寧死也不會跟蛇妖在一起的。你不知道,被打回原形,被生生屈辱囚禁,眼睜睜看蛇妖逼我成婚,他的心有多痛苦嗎?”
“逼你成婚?可是跟紫夜?”月羲麵色一變。
“是!”藍霽兒點頭。
“怪不得你竟要為他報仇……”月羲傷痛低語。原來如此,他竟不知,可恨信陽紫夜竟隱瞞了他。不管是否被逼,婚姻畢竟於女子來說,是與另一個男子牽係在一起的特殊紐帶。
“哥哥!”
“藍霽兒,你的心真的純善如水呀……”月羲慘笑道。
說什麽相信她與紫夜間是清白的,可說到底他還是心存芥蒂的。其實與另一個男人同床夜眠,為他不要命的報仇雪恨,既使兩人間清明如水,不要說月羲,任誰都會懷疑三分。
“哥哥,你不要這樣!”一時間無法辯解,藍霽兒頓覺委屈萬分,眼淚又下來。
“你真的此生隻陪在我一人身邊嗎?”月羲撫上她的淚痕,幽痛道。
“是,我說過的,我必定要做到的!”藍霽兒用力點頭。千、月二人之間,她放棄了千殤哥哥,自然應該選擇月羲哥哥。
“好,那你答應我再不要去找那千殤了!”
“哥哥,我不能這樣無情無義的!”
“嗬嗬……”月羲忽然痛楚而笑,“丫頭,你對他有情,可知便是對我無義……”
“哥哥,隻要千殤哥哥安全了,我一定會回來的,我發誓!”
“他對你一直未死心,他若再囚禁你,你即便有心想回也回不來了!”
“他若,若再如此做,那麽,我,我便以死明誌!”被逼到這個份上,藍霽兒不得不說此狠話。
“看來你執意要去找他了,若我不幫你這個忙,你定然會恨我的是不是?好……”月羲慘笑,“我去求信陽,他若不答應,那麽我也以死明誌……”
“哥哥……”最後一句說的藍霽兒心內一痛,說好不說死字,誰料還沒過今晚又再次違背,眼淚止不住再次流下,她忽然覺著好心力交瘁,夾在這兩個男人之間,仿佛就陷入了泥沼中,她即使不掙紮,也越陷越深。
“對不起哥哥,這次是最後一次,隻要他平安,我發誓再不會與他有半點瓜葛了!”
“真的嗎?真的不會再與他有瓜葛了?”月羲哀怨的眸子氤氳著淚霧,顫聲相問。
若欺騙這樣的眼神,藍霽兒隻覺自己是在犯罪,她有些窒息地大口喘息,她忽然有一絲錯覺地感受到,原本像月光下極其安靜的一株植物的月羲,此時已生長出了藤蔓,盤盤旋旋地開始纏繞在了她身上。
“是!”藍霽兒咬牙狠狠點頭。
月羲笑了,笑得像孩子般燦爛,有一瞬間,藍霽兒發覺他真的很像紫夜。一想到紫夜,她立即又心傷起來,但隨即她的身子又被月羲抱住了,溫柔旖旎地親吻她。
月羲步出牢獄抬頭見星光寥落,弦月即將西沉,才知已是半夜時分。
“一晌貪歡,戀戀難舍,月羲公子終於肯出來了!”冷冷地一聲嘲諷,黑夜中現出王良頎長的身影。
“月羲多謝王將軍的成全!”月羲斜斜乜了他一眼,忽然心情大好,嘴角牽動一抹笑意,柔媚生豔。
“不用這種笑來勾引我,我不是王爺!”眸光冷寒如刀,王良狠狠咬牙道。
“勾引,嗬嗬,你還不配!”月羲笑得更為燦爛,眸光裏是一種蔑視,一種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