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重獲新生

  “對不起……”藍霽兒哽咽道。


  “你沒有對不起我……”月羲歎息，鬆開了雙臂，用手托起了藍霽兒的下巴，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唇，然後與她額首相抵，吹氣如蘭，“我隻是心痛你心裏的傷，希望你能向從前一樣快樂無憂……”


  “嗯……”藍霽兒噎氣道。


  “傻丫頭，不要哭了……”月羲，側臉吻她頰上的淚，然後複又輕柔輾轉她的唇。


  藍霽兒沉浸在這溺斃的溫柔裏，心靈的創傷緩緩開始收攏。


  “丫頭，告訴你一個秘密！”雙臂輕攬她的腰，月羲燦爛地笑，神情開心地像個孩子。


  “呃……”


  “我們自由了！”


  “自由？”藍霽兒一時間迷糊他的話。


  “小笨蛋！”一戳她的腦門，月羲寵溺地笑道。


  藍霽兒恍然大悟，一直主宰他們生死，鉗製他們自由的魔鬼信陽終於被擺脫了，死而複生的月羲哥哥將可以以一種全新的人生姿態去迎接這美好的世界了！

  “不錯，哥哥，我們自由了！”藍霽兒笑著蹦起來一把摟住月羲的脖子，心肺如饑渴的植物拚命汲取著快樂的養分。


  月羲隨即將她騰空抱起，單臂一托，將她較小的身子背在自己身上，眉目飛揚地笑，“勾住了，掉下來可不負責啊！”


  然後身子像一隻輕盈的鹿，帶著藍霽兒騰越飛跳起來。


  “嗬嗬……嗬嗬……哥哥跳得好高啊……嗬嗬……好玩呀……哥哥再高點……再高點……”銀鈴般的笑聲，脆生生的像酴醾色的月光灑遍了靜寂的夜。


  原來快樂就是這麽簡單，隻要你願意放下心中的負累，那麽快樂永遠都屬於你！


  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劃亮月羲的眸子的時候，他忽然整個人沐浴了聖光，那種新生的強烈感受如瞬間噴發的岩漿，滾燙了身上每一個細胞。


  舉目遠眺，他才發現，他們身處之地竟是離軒城外好幾裏的一座小山上。原來那一戰後，魏碸帶著信陽和自己出了軒城。最後魏碸對自己痛下殺手，活埋在這座小山。


  曾絕望地以為自己一定逃脫不了死的厄運，誰知道，峰回路轉，此刻趴在她背上熟睡的丫頭竟帶了個小妖前來救他。多麽傳奇的救助，多麽神奇的丫頭，這是上天派來的小小精靈，她給自己愛，給自己快樂，更給自己生命。


  艱苦屈辱的複國大業裏，原來他真的不是孤軍奮戰，還有這丫頭不離不棄的守護。


  眯眼最後一次看了看晨曦中遙遠而美麗的軒城。再見了，一生難以忘懷的屈辱之城，我不會再回來了，永遠不會！

  那麽自己要去哪呢？抬頭又迎對晨光，光透過他的頭顱清明他的神誌。信陽出得軒城必定會去穎京召集舊部，即使不謀反也跟義德帝有一場戰役要打。而義德帝絕不會坐以待斃，必定會召回石門關作戰的軍隊，那麽兩虎相爭，即使不一死一傷，也無暇顧忌穎京和望夏了。如此穎京保住，望夏更可以長驅直入大茲。


  多麽好的一個趨向結果！蒼天不負苦心人，自己忍辱負重，周旋經營，終於有了喜人的回報。


  信陽去穎京，那麽自己就與他背道而馳，去望夏。隻要能借的一兵一卒，加上穎京的舊部，那麽大業可成矣！

  想到此間，月羲豁然心胸開闊，躊躇滿誌。情不自禁閉眼，張開雙臂，擁抱那溫暖的晨光，那柔情瀉意的山風，那廣闊的天，那遼遠的地。


  就在這時，撲哧，有人從他肩背上滑了下去，然後像小貓樣委屈的喵了一嗓子，“哥哥……”


  呃，他竟把背上的睡娃娃給忘了，真真該死！忙不迭扶起她，給了她一個也如晨光般燦爛的笑，“丫頭，天亮了，你該醒了！”


  “我屁股摔裂了……”藍霽兒哼哼。


  “我給你揉揉可好？”月羲笑，閃亮的眸子裏有種促狹的曖昧。


  “哥哥壞……”藍霽兒臉色緋紅，卻原來月羲哥哥也會開此燙人耳頰的玩笑。


  “嗬嗬……”月羲低低笑了，笑聲如傾倒的百年醇釀，醺醺然醉人。


  “不許笑，不許……”藍霽兒撲入他懷中，用力戳撚他的胸。


  月羲吃癢不過，急忙捉住她淘氣的手，俯首懲罰似地去吻她，誰知藍霽兒歪頭一偏，一把推開他，起身如旋風般張開雙臂衝下山去，格格大笑，“好燦爛的陽光……新生的一天來臨了……嗚哇……”


  “別跑那麽快，小心腳下……”月羲起身也追了下去，邊追邊擔心地囑咐。


  藍霽兒腳下卻似生了風，越跑越快，很快衝到了山下。


  與此同時，山腳下的大道上，旌旗飄揚，車輪滾滾，馬隊嘶鳴，夾裹著大團大團的黃沙飛塵，快速移動而來轉眼間到了藍霽兒麵前。


  “閃開！”月羲嘶嚦大叫，整個人躍身飛撲過去，抱住藍霽兒翻滾開去。


  “轟隆隆……”馬隊在二人耳際踏過，大地轟鳴起來。


  “什麽人，拿下！”耳邊聽得有人厲叱一聲，有馬匹在二人周圍圍走。


  “刷拉拉……”刀劍出鞘，士兵團團圍了上來。


  吐掉了一口嘴裏的黃沙，月羲抬頭打量起這匹人馬。


  見其滿麵風塵，一副鞍馬勞頓之態，想必了是從很遠之地行軍而來。


  瞥一眼那迎風招展的帥字旗上鬥大的黃字，月羲忽然明白，原來派去抵禦望夏的黃榮班師回朝了。


  原來義德帝果真召回了救兵，且這回京的速度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哥哥……”藍霽兒自知闖禍，怯怯地叫了一聲。


  “丫頭，別怕，沒事的！”月羲輕拍她的背安慰。


  “怎麽回事？”一個重盔重甲的年輕將軍打馬過來。


  “駙馬，有一男一女衝撞了我們的馬隊！”先前喊拿下的那名校尉恭恭敬敬朝他行禮道。


  駙馬二字仿佛一根針刺進了月羲的心膜，他麵色一變，急忙將藍霽兒摟在胸前，自己埋在其肩胛，裝作一副驚魂不定之態。


  “隻是兩個無知百姓，放了，趕路要緊！”駙馬草草瞥了二人一眼，見其怕得瑟瑟發抖，神色一緩，吩咐道。


  “是！”校尉領命，揮手撤退圍住月藍二人的士兵。


  “呼……”藍霽兒長長呼出一口氣，發現自己什麽時候嚇得一身冷汗。一拉月羲袖子，心中是滿是離開這是非之地的急切，“月羲哥哥……我們……”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月羲瞬間變色的臉，在不明所以間，身後還未遠去的駙馬陡然轉身，如刀一樣的眸光直刺向月羲。


  在得到確定後，駙馬眯眼，臉上閃過一絲惡毒的笑意，從口中掉出一個冰與冰碰撞的聲音，“給我拿了！”


  “報……”傳令兵滿頭是汗，氣喘籲籲奔跑至黃榮旗下。


  “何事報來？”帥字旗下的白馬上端坐的正是黃榮老將軍，見傳令兵一臉惶急，連忙問道。


  “三裏外發現有大隊軍馬正朝我軍行來！”


  “千裏眼！”黃榮一驚，忙喝道。


  屬下送上標遠鏡，黃榮打鏡向前而望，果見三裏外旌旗招展，車馬隆集，裹著塵沙，像一片浮動的黃雲，正向此地快速接近。


  “報……”第二個傳令兵到了，“稟報大將軍，前方三裏之外乃是派去平定潁京叛亂的大軍，領兵的是信陽王舊部劉爽。”


  黃榮麵孔驟然失色，自己日夜兼程，為的就是能趕在這支大軍之前勤王，誰知其速度奇快，竟也於此時趕到，看起來這狹路相逢，必有一戰要打了！


  “報……”第三個傳令兵又到，“大將軍，劉爽送上書信一封，邀大將軍在長亭敘舊！”


  黃榮與劉爽之父劉堂年輕時曾一起馳騁沙場，在殘酷的戰爭中惺惺相惜，結為異性兄弟。可惜劉堂英年早逝，遺留下一妻一子。黃榮兄弟情深，對這孤苦伶仃的孤兒寡母很是照顧。不但從小教劉爽習武識字，長大後更是引薦於軍中效力。後因出眾武藝和膽識為信陽看中，帶去沙場磨煉，結果驍勇彪悍，屢建奇功，成了信陽十分信任的左膀右臂。


  打開書信，黃榮立即大喜。信中劉爽痛斥信陽賣國，表明自己一顆熱血愛國之心，願棄明投暗，麵見義德帝，請兵征戰望夏。但隻是怕義德帝不信任於他，想與黃榮一同歸京，作為擔保，麵見聖上。末了，信後特請黃榮去不遠的長亭議談相關事宜。


  今日領兵狹路相逢，本以為必有死戰，誰知道柳暗花明，事情竟然朝了一個最好的方向發展，這真是天佑聖君，大茲有望！


  “大將軍不能去，恐有詐！”身旁駙馬李乾看完信，急忙開口道。


  黃榮搖首道：“駙馬你有所不知，他劉爽乃是老夫子侄，老夫看他長大，知曉他是個明辨是非，以大義為重的有為青年。且我對他有重於泰山之恩，他絕不會如此不仁不義欺騙長者，否者傳將出去他還有何臉麵做人？”


  “那大將軍多加小心吧！”駙馬抱拳，心中卻暗忖這老頭也太過迂腐不通，且還剛愎自用，自己雖是駙馬，於軍中卻是一個小小參將，人微言輕，作不得半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