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一夜間枯敗的蓮池
扉顏一臉茫然,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何意:“我?我做什麽了……”
清揚將牙齒咬得“嘎吱嘎吱”作響,見他這樣不明所以,伸手將他領口奮力一拽,下一刻兩個人閃身來到後山。
當扉顏看見那一池殘荷,整個人仿佛被雷劈過一般,愣在那不知所措,隻不停地搖著頭,不可置信道:“怎麽可能呢……”
清揚將他猛地搡了一把,對跌坐在地的扉顏怒吼道:“你到底做了什麽!!!”
扉顏臉上的血色,頃刻間退了個幹幹淨淨。
他隻是施了肥而已,他走的時候蓮花還好好的。一晚上的時間竟然枯敗至此,扉顏隻覺得一陣寒意湧上,他下意識朝清揚看了一眼,卻看他不知何時,那把“青鸞劍”竟然被他握在手中。
“我沒有做什麽!我隻是施了個肥……”扉顏見此,心中一寒恢複了一絲理智。
他與清揚自小的感情,如今不過枯敗了一池蓮花,他竟然拎著那柄劍咬牙切齒的要說法。
聞言,清揚也是愣了一愣,一身的戾氣淡了幾分,麵帶一縷疑惑的複道:“施肥?”
下一刻,繹軒提著那把大刀朝著兩人中間劈了過來,清揚順勢朝後“蹬蹬蹬”退了三步,轉臉望著繹軒一臉不解。
大刀劈下去的那一下,看得出至少用了五成的功力,大刀深入地麵三寸深,地麵“哢嚓哢嚓”裂出一道鴻溝,一陣塵土飛揚。
頃刻間,扉顏隻是抬手掩在麵前,擋了擋那灰土。
繹軒直起身,將大刀收了起來。側身朝清揚彎腰揖了一禮:“清揚兄,不管扉顏做了什麽,他都不是有意的。若是你執意要算賬,那我們今日便好好算算。”
談及到扉顏,繹軒向來是最護短。
清揚聞言一愣,喃喃道:“好好算算?你要與我算什麽?”
繹軒轉臉,望了一眼地上的扉顏,一臉憂慮的朝他麵前伸出一隻手:“先起來再說。”
兩隻手握在一起,繹軒不過輕輕一拽,扉顏便站了起來。
待他起了身,繹軒伸手為他弾了彈一身的塵土,轉過身回道:“昔日,阿璃姑娘身中“一滴淚”須得借助妖族聖地玄晶棺,是我孤身一人前去引走妖族大隊人馬,險些死在他們手裏。”
扉顏伸手拽了一把繹軒,驚呼道:“別說了!”再說下去,以後他們是打算老死不相往來了麽?
若是將每一筆賬都記得這樣清楚,清揚的確不會怪罪他,但從此以後隻怕是再回不到從前了。
繹軒回首,看見他一臉驚慌的神色,剩下的話在嘴邊,卻沒能繼續說下去,他知道扉顏不想。
聞言,清揚臉色變了一變,垂下眼望了一眼手中的“青鸞劍”,將手中的劍收了回去。
他方才的確是被氣急了,並不是真的要殺扉顏,再說他們之間的關係,即便是打一架,氣過了也就算了。
繹軒回過頭,看清揚收起了劍,剩下的話便不必再說下去了,他再抬手揖了一禮:“多謝清揚兄,若是沒事我們先回去了。”
說完,拽著扉顏下了後山。
清揚轉過臉,望著那一池枯敗的蓮池,心裏酸澀的不成樣子,他不知道這池蓮花還不會不會長出來。
亦不知道,若是再也長不出來,可不可以尋來普通的蓮花種子,又或者要去找那個為他種下一池蓮花的女子?
可他不知那人是誰,即便是天涯海角找到了那個人,如果得知這一池蓮花被這樣怠慢了,不肯再出手相助,又該如何是好?
山腳下,扉顏掙脫了繹軒的拖拽,一臉愧疚的立在那沉默不語,他隻是想幫清揚施個肥,卻將那一池蓮花給糟蹋了。
還讓繹軒將陳年舊事搬出來,這才替他解了圍。
繹軒擰了擰眉,開口勸道:“我們還是回扉宅吧?”畢竟是寄人籬下,再加上扉顏闖的禍,再留下去大家相見,也不知該如何相處。
扉顏緩緩搖了搖頭,輕聲道:“這樣回去我也不能安心,至少得等這一池蓮花活過來,至少……”
至少他要沒了愧疚,不想帶著一身自責離開。
繹軒聞言,略略思考了片刻,提議道:“不如,我們去找找那個女子?”
如果這一池蓮花不能複活,那就隻能去找那個人,求她再出手相助一次,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聽到這句話,扉顏緩緩抬起頭,覺得繹軒這個提議確實不錯,跟著繹軒找來寒雲與孤白,四個人跟宛柔告了辭,另請她告訴清揚一聲,四個人又背著來時的包裹,急匆匆的離開了青丘。
宛柔來到後山時,見到那一池枯敗的蓮池,驚得愣在當場,好半天才緩過來。
將四個人離去的事情告訴清揚後,見他依舊一動不動,不置一詞。
許久後,清揚緩緩抬起手,揮了揮衣袖,言語中透漏出濃濃的疲憊感:“下去吧。”他以為,繹軒同扉顏終究是生了他的氣,說走便走了。
清揚抬起頭,望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暗暗歎了口氣,這些年來他不止一次想過,也許這一池的蓮花隻是個幌子。
隻是為了給他一個希望,以至於不叫他當日便尋死罷了。
隻是當這一池蓮花枯敗時,他整個人險些崩潰,盡管這麽多年毫無喚醒的痕跡,但他總覺得一日一日期盼著,守著這池蓮花。
就像是一日一日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他總覺得阿璃一定會回來,他還能再見到她笑靨如花,再聽見她歡樂的笑聲。
能對著他撒嬌,對著他哭鼻子,對著他耍脾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清揚不知為何,竟一個人獨自發笑,剛開始隻是低聲淺笑,笑到最後竟是仰天大笑。
他隻覺得,他這一世就是個笑話,至親至愛之人,沒有一個留下來,這漫長的歲月裏,最終隻留下了他一個人。
清揚落下一滴熱淚,顫著聲喚道:“阿璃……”可那個人再也不會回應他,再也不能站在他麵前。
想到此,清揚便心口痛的忍無可忍,像是萬箭穿心,又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插入心髒,幾乎痛得他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