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天大的冤枉

  不一會兒，車子就停了。


  我渾渾噩噩地跟著趙廷建進了醫院，心情忐忑又絕望。


  一樓的大廳裏，還站著幾個穿著警服的男人，在見到我們走近之後很明顯地將目光投射過來。


  “你好，我們是莫雲忠的家屬，剛剛接了電話之後，就趕來了。”


  我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了，趙廷建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子，對著那些人從容地說道。


  那幾個警官見我麵無血色，也沒多說什麽，帶著我們乘電梯下了地下室門口，裏麵是太平間。


  領頭一個微胖的警察指了指門口，緩緩說道。


  “拒在場的目擊者稱，死者今天早上在小區裏欲對一個同齡婦女圖謀不軌，那女人也不是好惹的，便和他起了爭執，後來他氣不過，從七樓跳了下來……”


  “別再說了！”


  我幾乎崩潰，爸爸怎麽會對一個婦女圖謀不軌？他可是有家室的人啊，而且他和媽媽那麽多年感情都很好，又怎麽會去做那些傷風敗俗的事！

  我痛苦地捂住了眼睛，有眼淚從指縫間溢了出來，嘩嘩地流淌。


  忽然，我想到了什麽，那個念頭隻是電光火石的一瞬出現在我的腦海裏，便如同刻在腦子裏似的，根深蒂固了。


  “你告訴我，那個婦女，是不是叫李珍秀？！”


  我急紅了雙眼，想撲上去抓住警察的衣服問個清楚，卻被趙廷建攔住了。


  他單手摟著我，不卑不亢地問道，“對不起，我的妻子也是因為悲傷過度而導致情緒太激動了，不過那個女人的名字，是不是叫李珍秀？”


  為首的那個警察擺了擺手，表示沒把這件事放心裏，但是那個女人，確實是叫李珍秀。


  果然……


  我頓時像被人抽了筋一樣，渾身癱軟地倒在了趙廷建的懷裏。


  趙廷建一言不發，表情難看得要死，隻見他抿了抿薄唇，眼神裏散發著森冷的光。


  那群片警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就離開了，留下我跟趙廷建兩個人默默站在太平間門口，像兩尊靜默的雕像。


  那些片警走之前還說，崇陽小區的樓道裏沒有監控，所以根本不能看到當時的情景，隻能根據後來的圍觀群眾和當事人所說的那樣來還原事件，而且那件事因為證據不足，根本不能立案。


  據說我爸當時是從李珍秀家裏被趕出來的，李珍秀抓著我爸的手一直在尖叫，說他耍流氓，我爸氣不過，和她吵了幾句，李珍秀也罵了他兩句，罵他為老不尊，是個老色狼，結果頓時就湧上了一堆圍觀群眾來指責他。


  我想我爸當時的心情一定是異常悲憤的，他老老實實做了大半輩子正派的人，到後來卻被一個女人冤枉成一個老流氓，他肯定是咽不下這口惡氣的！

  據說，當時他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直接就從七樓跳了下去。


  據說，爸爸流了很多血，染紅了整塊地皮，死之前一直沒有閉上眼睛。


  據說……


  我捂住眼睛，胸口的地方如刀割般疼痛。


  爸爸……你是那麽好的一個人，最後竟然被陳紹那兩母子害成這副模樣！


  爸……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會報，我要讓他們為此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哪怕是我死！


  深吸了一口氣，無視掉趙廷建那關切的眼神，我推開了那扇異常沉重的門。


  那具屍體很顯然，就擺在屋子的正中央，斑駁的血跡還染紅了大片雪白的裹屍布。


  近了，更近了。


  我的手伸到了白布上方，顫抖了許久，終於揭開了那扇布。


  爸爸安靜地躺在那裏，就像睡著了一樣，臉上的血跡已經被人擦幹淨了，黑色的胡茬掛在下巴上，還是那副慈祥安然的模樣。


  我忽然就頭痛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襲來，我差點倒地，然而是趙廷建在一旁將我摟住了，我才勉強站住。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對他說，“你看，爸爸還是這個樣子，永遠睡不夠，我們叫醒他好不好？”


  趙廷建沒理我，神色莊重肅穆，像是在參加某個大型的活動一般，不知不覺，他抱著我的手也緊了幾分。


  “珊珊，我們接爸爸回家吧。”


  我這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眼淚滾豆子似的往下掉。


  爸爸死了。


  再也回不來了。


  我張大了嘴無聲地哽咽著，真想此時此刻就睡過去。


  這樣，當我醒來的時候，爸爸還活著，他還會提著給我煲湯的保溫桶過來給我送湯喝。


  趙廷建扶著我，靠近那具屍體輕輕說道。


  “爸，我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