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探案
衛瑩琅將樹枝上的那點泥巴在太陽下照著，她微微眯著眼睛，黑漆漆的泥土裏似乎參雜著一些紅色的東西，她將泥巴刮在地上，拿樹枝一點點扒開。
拿濕漉漉黏糊糊的黑泥裏麵，參雜著紅色的泥巴，她盯著地上那小團泥巴，有些走神，好半晌，旁邊的李捕頭看見她一語不發，拿手肘輕輕推了推她。
“衛姑娘，你可是看出什麽來了？”
衛瑩琅將思緒拉了回來，然後丟下手裏的樹枝，直接在地上抓了一小搓泥巴，拿在手裏搓了兩下，然後低著頭仔細分辨什麽。
“這土是黑色的？”衛瑩琅拿手指在手掌裏丟丟撿撿的，最後掌心裏細小的石頭和沙粒都被丟到一邊，最後隻剩下一灘細沙，但無一例外都是黑色的。
“咱們這裏的土一般都是黑色的，黑色的土拿來種糧食，最是好的，哎喲，衛姑娘，我怎麽跟著你說了，你到底有沒有查出來什麽？”
李捕頭看著衛瑩琅慢悠悠地玩沙子，不由斂了斂心神，心裏生出一股懊惱情緒，忍不住抱怨這丫頭怎麽有心思玩泥巴？可是嘴上又不好直說，隻能撤悶著起身往張師爺那邊走去。
衛瑩琅把手裏的細沙倒地上，又使勁拍幹淨手套，起身招手叫來一個捕快，三言兩語囑咐他可以斂屍了，這才慢吞吞的往水井走去。
院子裏的水井不大，將將可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的身體，她走到井邊，伸長脖子往井下麵張望，地下水汽涼颼颼的往地麵上蒸發，細細密密的水汽撲在她的臉上，陰涼陰涼的。
井底下的水黝黑黝黑的，蕩蕩漾漾的波瀾，被井口疏漏下來的陽光，折射出絲絲縷縷的亮光。
衛瑩琅站在井口往下張望片刻，然後手指在井口處剜了一塊泥塊，她慢騰騰的轉身，手裏使勁搓著那塊泥土，然後掰開一看，仍然是黑土。
衛瑩琅有些奇怪，丟下泥塊，轉身看見神情呆滯，眼眶濕潤，一雙眼睛沒有一絲神采，就這麽定定地望著地上的屍體。
衛瑩琅心裏不忍，走過去挨著她坐下，心裏生出的那些疑問，在心裏憋了半天，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夫人，死者……你是如何發現你相公投井的？”衛瑩琅聲音輕輕緩緩，雖然是在問她，語氣卻是安撫性地輕柔，盡量不要刺激劉翠婷。
劉翠婷似是沒聽見她說話，仍然一派死氣沉沉地盯著不遠處的屍體，衛瑩琅微微歎了口氣，她雖然做了很多年的法醫，可是每每看見這些死者親屬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她一顆心還是忍不住顫抖著。
“夫人？”
“啊！他不是溺水，他是被人謀殺的，”劉翠婷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木愣的轉頭看向衛瑩琅，盯著她的臉看了好半天，那雙失了神采的眼睛，才終於有了一絲亮光，頃刻間，她痛哭著回應。
衛瑩琅歎了口氣，伸手輕輕地伸到劉翠婷的身後，一下一下安撫著她的情緒，聲音柔和，引導性的繼續詢問。
“夫人，你隻顧著哭，是沒有任何用的，你要告訴我們，你為什麽咬定你相公是被人謀殺的，方才我驗屍時，發現並不如同你所說的。”
衛瑩琅故意同她說反話，劉翠婷情緒波動太大，被李藝之死打擊，神誌似乎有些錯亂，看著衛瑩琅隻會不停重複這一句，但聽見衛瑩琅的話時，臉上痛苦的表情頓了頓。
“姑娘你聽我說，我相公真的是被人謀殺的，昨晚，昨晚他還同我說，想要早點要個孩子，有了孩子，他就可以開始做木馬秋千，他那麽喜歡孩子，怎麽可能突然跑去投井自殺？”
衛瑩琅聞言一振，側過臉看向旁邊的其他人，果不其然張師爺同李捕頭，以及賀立凡，都停止了交談，轉頭齊齊看向她們二人。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他投……被人殺死在井裏的？”衛瑩琅伸手攬住劉翠婷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營造出一個能讓她安心的環境。
劉翠婷雙手捂臉，說話聲斷斷續續。
“我昨夜睡得晚了一些……醒來的時候也晚了……我……我是剛來賀府……相公……相公還沒來得及給我找好活計，所以……就睡了懶覺……都怪我，要是我提早發現……。”
衛瑩琅心裏歎了口氣，心說就算你提前發現，也隻會多添一條性命而已，她抽出錦帕，小心地拿下她的雙手，低頭看了看她的手指細長如青蔥，雙手白皙，指甲幹淨，一看就是沒做過重活的女子。
“夫人，節哀，”衛瑩琅無法想象這麽一個瘦弱的女子，一下子沒了丈夫，該如何在這個森森院子裏存活，可能，她會回娘家，或是改嫁吧？
衛瑩琅朝錦雀點頭示意，錦雀趕緊小跑過去，很有默契的將劉翠婷從她肩頭接過，一邊低聲安慰她，一邊拿帕子細細給她擦眼淚。
衛瑩琅默不作聲起身，轉身看見站在身後的封鎏，這家夥一臉冷漠生人勿近的模樣，見衛瑩琅在看他，隻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往錦雀身後挪了一步。
衛瑩琅心裏感歎這燕王殿下，哪裏是給她派了一個護衛，這明顯是給錦雀找了個夫婿嘛。
衛瑩琅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朝李捕頭走去，她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將目光落在李捕頭嚴肅的臉上，頓了頓，又轉向張師爺的臉上。
她沉吟片刻，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滿臉憂愁的賀立凡，“賀家主公，你是何時發現李藝死在井中的？”
賀立凡看了看張師爺，然後轉過頭看著衛瑩琅，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頗有些愁悶的說：“我一早起床，正要用飯，就聽見下人來報，說是李藝投井，他的妻子伏在井口哭叫著。
我急忙趕來花貳院，隻看見李劉氏爬上井邊，作勢要往下麵甜，我急忙讓人去將她抱住，拖下了水井，李劉氏哭聲震天，神情悲慟至極，隻能讓人先把屍體撈上來。”
衛瑩琅腦袋裏快速旋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一時間又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