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怨恨在心
邱嬤嬤退後,行了一禮,說道:“太夫人說您舒服的日子過的久了,忘記了自己今日能有這樣的榮華富貴,靠的是侯爺的恩典和憐憫,你膽敢去詆毀三姑奶奶,那就是在詆毀老侯爺,這是太夫人給老侯爺的一個交代,叫您從此往後,要謹言慎行,否則,就不會是四個耳光這樣簡單能善了得了。”
這是言辭警告,如果她以後再敢犯這樣錯誤,太夫人就敢更狠的收拾了她。
梁氏捂著臉,久久沒有出聲。
邱嬤嬤並不在意,她轉回身,看向忐忑驚恐看著她的兩位姑娘,三姑娘鍾靜怡和四姑娘鍾靜如。
鍾靜怡有些慌張,為什麽,為什麽母親受了委屈,太夫人不光不替她們做主,還反過來打了母親,為什麽。
鍾靜如眼珠子轉了轉,心裏卻已經明白了,垂頭不語。
邱嬤嬤略帶讚賞的目光看了看鍾靜如,才對鍾靜怡和鍾靜如二人說道:“太夫人說,兩位姑娘年紀也大了,規矩確實學的不大好,她這段時間已經在外頭打聽了到了幾位宮裏出來的老嬤嬤,規矩是一等一的好,七日後,便會接到府裏頭來,重新再教導兩位姑娘的禮儀,等禮數周到了,兩位姑娘的終身,再從長計議。”
鍾靜怡還可,鍾靜如卻下意識目光看向梁氏,就見梁氏眼神有些慌,可是很快的,眼裏的這點光,很快又消散了,重歸死寂。
邱嬤嬤走了,梁氏自覺地丟臉,打發了女兒們出去,才去婆婆那裏了。
三房老太太張氏,最近貪吃多吃點涼性的東西,半夜如廁時候受了涼個,病了幾日,就這樣,也沒有逃過太夫人的管教,暈沉沉間,被邱嬤嬤傳達了她管理三房規矩疏漏的話,一頓言辭,說的她羞臊的無地自容。
梁氏到婆婆那裏的時候,張氏就正在心口痛,見著梁氏剛想罵兩句,就看到她一張臉,兩邊紅腫,眼圈通紅,就知道已經是挨過耳刮子了。
想起了,這個兒媳婦這些年服侍她這個婆婆也算用心,便不由得軟下心腸:“今日怎麽了,怎麽鬧到這種地步?”
剛才她就問了身邊的人,奴才們說的恍惚是因為鍾瑜看自家兩個孫女兒不順眼故意找事,她卻覺得不對,鍾瑜她也是自小看到大的,你不去招惹她,她也不會招惹你,定人是中間真出了什麽事。
梁氏一時心痛難忍,將今日的事說了一遍,張氏捶胸頓足起來:“咱家兩個丫頭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了,你以為鍾瑜是好惹的,當年她深受寵愛,就是宮裏的太後和皇上都寵她,我們誰都不敢惹她,如今呢,寵愛沒了,可她是光腳不怕穿鞋的,所以她越發沒有顧忌了,你還敢跟她對著幹?”
張氏這些年,跟著二房的人掙,掙太夫人的憐愛,掙侯府的這點得手的利益,吃了不少教訓,已經知道,不探清虛實動手,那就是自取滅亡的道理了。
梁氏在婆婆這裏說了一回話,婆媳二人感情為何這樣好,不是因為梁氏市井小商戶出身,能說會道,而是她與婆婆一樣,對認為太夫人對三房一家子太過涼薄了,二房無依無靠的可憐,需要她幫扶,三房就不需要了嗎?
有好處沒有三房的份,有難處卻要三房和二房一起扛,張氏當年身為年輕兒媳婦的時候心裏就有氣,老了,身為太夫人了的婆婆還不肯放權,對一把年紀的她都指手畫腳,她怎麽受得了這個老不死的老妖婆。
她竟是要折磨她閉上眼進棺材了,才能放過她?
二房那邊,太夫人已經做出了處理,二房老太太江氏更是順著太夫人的心意,將二房上下人等的嘴都管嚴了,從此以後,不準有人議論今日之事,違者就要挨上二十大板,賣到煤窯子裏去。
二房被管束嚴了。
三房二奶奶挨了嘴巴子,下人更是在看到鍾靜怡和鍾靜如兩位姑娘身邊的丫頭們全都被拉出去賣了,個個的戰戰兢兢,啞巴似的,更不敢有人提白日裏的事。
平西侯府裏,敢說這件事的人,自然就隻有大房的人了。
自從鍾瑜帶著女兒元鍾靈回到平西侯府以後,母女二人的晚膳總是和老侯爺、老夫人一起吃的。
鍾瑜已經帶著元鍾靈去了,鍾靜姝正要一起去,明芳園的門口,就和劉氏院裏來的丫頭秋月迎麵遇上了。
京裏頭世家勳貴的規矩,服侍長輩的丫頭,年輕的主子總是要多給幾分體麵的。
鍾靜姝就笑了笑:“秋月姐姐,我娘還好嗎,你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秋月隱隱看了明芳園門口一眼,就見秋雨探出頭對她使一個眼色才縮回頭,她便對鍾靜姝露出憂心忡忡的神情來:“姑娘,夫人,夫人還是覺得頭昏目眩,還心口疼,想著姑娘昨日也沒去看看她,就想念的緊,請姑娘過去坐坐呢。”
鍾靜姝聽到劉氏病情依然很重,她茫然的眨眨眼,母親回來的時候,她是去見過的,除了臉色蒼白,神情不自在以外,沒什麽不妥的,怎麽今天就病重了似的,頓時心焦起來:“那還等什麽,我們這就去看看。”
秋月連連點頭,在前邊帶路,鍾靜姝帶著丫頭們飛快的去了劉氏的院子。
金雀跟隨著鍾靜姝急匆匆的走,目光卻往秋月臉上看了一下,就看到秋月眼底的得意之色,她跟著心一沉。
她是老夫人給了姑娘的人,自是一心替姑娘著想,她也清楚老夫人的為人,斷然不肯覺得給了孫女一個丫頭,就是給自己在這裏按了個耳報神,所以,她輕易不敢把姑娘和夫人的事情往老夫人那裏說。
一是怕老夫人忌諱,二是怕姑娘知道了,覺得自己與她不是一條心,會從此不再重用她,那她不就是兩頭落不到好了?
她就一直忍著,結果,她發現她忍得實在辛苦,夫人劉氏糊塗,姑娘心軟純善,偏偏夫人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頭們一個比一個心眼多,譬如這個秋月,屢次都在夫人麵前挑撥她與姑娘之間的母女感情。
比如剛才她說的那話,昨天沒去看,夫人就想念姑娘了?
她這話什麽意思,是在對別人說姑娘不孝順病中的母親嗎?還是在對別人說,夫人本就是個糊塗人?還是兩個意思都有,這秋月就是一個攪家精。
鍾靜姝急匆匆到了劉氏住的海棠苑,進了裏屋,就是一愣。
隻見劉氏被奴婢們伺候著,正在用飯,按著大房主子的閨閣,二涼四熱六道菜,葷素都有,色香味俱全,有幾道肉菜還是重油重鹽的那種鹵味,吃的是胭脂米,她神態自若,還在品評今日的菜色。
“這道醬燒豬蹄燉的不夠爛,切塊太大了,叫廚子改進改進。”
“這冬筍火腿湯,火腿是不是壞了,怎麽吃著不夠鮮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