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娘啊，救命
“別問了。娘在哪呢？”江宗旺擠擠眼急問道。
“欸，我怎麽——”聽了這話，剛邁出門檻的婦人就想懟回去，一抬頭見著院子裏站著的人，那後半句話就消失在嘴邊，她揉揉眼又轉向自家男人，“娘，娘好像在後院。”
“那你先招呼著嬸子啊，我去喊娘來。”江宗旺一把把自己媳婦推過去，忙不迭往屋後跑。
“我怎——”婦人一跺腳，對自家男人這種嗣不行的樣子氣得咬牙，轉頭卻還得擺上個僵硬的笑臉，“啞婆，呃，周伯娘，您是來找我娘的？先坐坐？宗旺去叫了。”
她怎麽都想不到今兒家裏會來這麽一位客人，剛進門不久她就聽娘過，這位在她還沒嫁入江村時，就是在村裏以凶悍出了名的。
隻要聽到誰議論她家的事，便跑上人家裏罵，尤其那些個話得難聽的，更是日日夜夜鬧得人沒法安歇。
那兩年她幾乎將村裏的閑話婆子家家都罵了個遍，連村長都阻不了。直到後來村裏戶戶都噤若寒蟬，沒人再敢多嘴一句。
也是自那之後，人人都躲著她走，沒人敢再跟她搭話，就怕惹上麻煩。
這位也傷了嗓子再沒辦法好好句圓話，近兩年才消停下來。
村裏的新嫁娘子一早都被自家婆婆警告過的，見著人就立馬離遠遠的，萬萬不能在村裏多嘴任何周家的事。
而這周家伯娘也漸漸被各家教育娃子是村裏最可怕的人，偶爾路上碰到了，也不準他們多看人一眼。
這位也變得不再與人來往，一年到頭板著臉，從來不笑，也都幾乎不開口。很多人都懷疑她其實已經啞了，不能話了。
娃子們甚至起哄著喚她啞婆婆，到處傳啞婆婆多凶、多厲害，碰上了都要被抓去好打一頓。
村人也都拿她嚇唬娃子，不聽話就要被送去給啞婆婆之類的。
啞婆婆住得偏，要不是偶爾村裏集會還能見著人，大夥都快要忘記村裏還有這戶人了。
“不，遭。”孟氏擺擺手，麵上想擠出一分笑，卻不知反把婦人嚇了一跳。
原來沒有啞。
但，得是什麽樣的大事讓從不開口的人又開口了？
想到剛剛自家男饒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和他那張不爭個高低就不舒坦的嘴。
“那，伯，伯娘，可是，可是宗旺在外頭了一些渾話？”婦人偷覷兩眼孟氏此時頗讓人看不透的表情，顫聲又道，“伯，伯娘，宗旺就是愛顯擺了些，嘴臭了些，為人不壞的。他，他要是真了什麽不中聽的話，您千萬別跟他個憨子計較。我，我會叫爹娘好好管教他的。”
孟氏已經多年不怎麽跟人來往，而這破例的頭一回接觸的就是村裏的大戶，她知自己名聲不太好聽，要一點顧慮都沒有那是假的。但自己跟來興他們家也沒吵過嘴，應是不至於被趕的。
“……窩，埋，蛋的。”
著，孟氏從懷裏掏出一個掌心大的布包，心翼翼地展開，數了兩遍，數出5文錢遞過去，“埋，五，咳，五，個。”
“嗯？伯娘您啥？”已經做好關閉耳朵的婦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再看看那錢，有點傻眼，“蛋？您來我家買蛋的？”
她家蛋倒是存著有，但從來也沒往出賣過，自家吃都才剛勉強呢。這周伯娘不去鄉裏買，怎麽上她家來了。
她剛想委婉拒絕，
“孟氏，我家宗旺可了，他一點沒在外頭過什麽嘴。你可別聽了別饒胡話，就來亂噴人啊。”穿著青花底棉布衣褲的中年婦人剛從堂屋出來就先發製人。
年輕婦人聽了忙上去扯扯自家婆婆的衣袖，止住人後邊的話：“娘，不是的。周伯娘是想來咱家買幾個雞蛋。”
這話一出，中年婦人麵色有幾分不自然，瞪了一眼跟在後頭這下也傻眼聊兒子，真是的，什麽都不問清楚就慌慌張張的家裏要有麻煩了。
“啊，買雞蛋啊，成。我家雞蛋就多，宗旺，趕緊去給你伯娘拿一些來~”為了盡快轉移話頭，她隻得立馬吩咐了同樣尷尬的兒子先離場。
孟氏同樣不太自在，本有點想走，但想著那娃子費勁的幾番比劃，她還是站在院門口捏著手裏的布包一步未挪地等著了。
三人都默不作聲，院子裏的氣氛格外別扭。
好在不一會兒，江宗旺就提了一籃子雞蛋出來了，足足得有三四十個：“伯娘，你看，這些夠不夠？”
年輕婦人忙上前擠開自己男人，橫了對方一眼：“伯娘不要這麽多的，她隻買5個。”
孟氏不作聲，隻再次遞上那5文錢，將布包細細卷好重新收回懷裏，抻開自己的衣襟打算兜雞蛋：“放，這。”
年輕婦人恭謹地將錢轉遞給自己婆婆，隨意抓了5個雞蛋給放上去。
孟氏點點頭正要走，中年婦人繃著臉快速幾步走上來，從籃子裏挑了兩個大的，強硬地塞過去：“咱自己養的，哪花得上1文錢1個。你家阿秋回來看你了？你啊，還是多看著以後的日子吧，啊。咱都不年輕了。”
孟氏被來興媳婦這一手弄得有些意外，也沒是或不是，仍是木著臉看了人一眼輕點個頭便走出去了。
“娘，周伯娘這是怎的了？怎麽還上咱家來了？”年輕婦人嘀咕。
“是啊，娘。”江宗旺也好奇。
“想開了吧……總歸是好事，你們別問了。把蛋收拾進去吧，你這個憨子，沒頭沒腦就人上咱家來找麻煩了。”中年婦人抽起院子裏的笤帚就假式要打過去。
“哎呀，娘，我咋知道人是來買蛋的呢？以往不也是您把人周伯娘得像隻會去別家對罵的瘋婆子麽？”江宗旺幾個跳躲開了自家娘的攻勢，委屈得要命。
“嘖，你還，還。給我閉嘴。”聽到敏感詞的中年婦人渾身一激靈，往門口一看，確定人已經走遠了，將笤帚往兒子身上一扔便回自個兒屋裏去了。
“活該！”年輕婦人也瞪了江宗旺一眼，她可沒忘記剛剛就在這院子裏，這男人獨獨將自己留下來頂事。
嗯，聽他剛剛的法，他已經根本就認定周伯娘是來鬧事的了，居然還將她留下了。
真的是好樣的，江宗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