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小師妹的計劃
小師妹擦幹了眼淚,眼睛晶瑩剔透帶著天真的笑意,迎了上來,“師兄剛剛是我錯了,我誤以為她是妖孽。”
其他的師弟一愣,不知道為何小師妹的變化會如此大,如此快。慕濯一展衣袖,不著痕跡地推開了小師妹纏上來的柔荑。
清冷的眸子,環顧四周,帶著危險的氣息。師弟們不由打了冷顫,平日裏慕濯師兄看似沒有脾氣,像塊寒冰似得,除了寒氣並無其他。今日來看,才覺得慕濯師兄周身的冷意,可以化為利刃,傷人無形。
“記著任何人都不可以傷害長安。”清貴的聲音一出,對上他墨色沉沉眸子的人都是一怔,慕濯師兄怎麽像是變了一個人,這周身的氣勢教人膽寒畏懼。
小師妹臉色白了白,絞著自己的手指,望著慕濯身後的紅衣美人喃喃道:“長安……長安,這個名字真好聽,取名的人一定是想讓她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這句話清清楚楚地滾進我的耳朵裏,似曾相識的話語,有誰對我說過?慕濯深潭清冷的眸子裏也湧起了瀲灩的波紋,僵硬清俊的臉龐也變得柔和起來。
黃衣的小師妹像隻快樂的鳥兒跑到了我的身邊,“長安你今年芳齡幾何?”我愣住了,算來自己活了幾百年,隻是這皮囊一直年輕罷了。
她看我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嬌俏精致的小臉露出甜美的笑容,天真的墨瞳像水一般清澈,“我就叫你姐姐好不好?”
看著她天真無邪的麵容,我有些羨慕,這樣澄澈的笑容我多少年不曾看過了?戒心放了下來。後來,每每想起今日的場景,才明白黃衣的小師妹從一開始就布好了局,她用無辜天真的麵容藏住了那個不見底的陷阱。我一步步踏入,等明白時一切都晚了。
我點點頭,見慕濯沒有反對,就答應了她,“你以後就叫我姐姐。”有一個得人寵愛的小師妹的傾心信任,日後隨著慕濯待在明鏡堂裏應該會活得輕鬆一些吧!
“姐姐……”她嬌俏的臉蛋湊近,宛若一朵開在朝陽下的鮮花,無比誘人。冷不丁,她的小手抓住了我,隻覺得一痛,像是一根針刺入了身體裏。
還沒等我皺眉,她就鬆開了手,嬌媚的臉蛋一僵,小聲驚恐道:“你自行廢了道行?”
我不喜自己的秘密被別人知曉,但對著她這張無辜又嬌豔的臉蛋沒法生氣。隻是淡淡抽回了手,“正是因為我失了道行,慕濯怕我被別人欺負,才會帶我進入明鏡堂。”
小師妹暗暗鬆了一口氣,心裏嗤笑著不過是慕濯師兄看她可憐。妖鬼都有綿長的壽命,隻要不被捉妖人殺了,他們可以一直行走在人世間,又有什麽能誘惑這個妖孽自己毀了道行,隻剩下一年的期限?
她眯起羽睫,一臉的迷惘與猜測。慕濯似乎發覺了什麽,將我的手拉起藏在身後,“師妹不得胡鬧,她是妖不可能做你的姐姐。”聲音低沉嚴肅,似有幾分訓斥的味道。
鵝黃色的少女嘟起了嘴巴,幾欲哭泣,“我也是想要保護她。既然是慕濯哥哥在意的人,我又怎麽會害她?”
慕濯覺得自己的語氣是重了一點,冷清如水的眼睛牢牢地看了一眼小師妹。對上這雙剔透冰冷的眼睛,鵝黃色的少女往後退了一步,隻覺得自己浸入了冰水裏,所有的陰暗心裏都逃不過慕濯剔透如鏡的雙眼。
“牧之”慕濯往明鏡堂後院走去,薄唇滑出一個名字。持劍的年輕少年一愣,恭敬地走出來。
“慕濯師兄有何吩咐,你去堂中稟告,告訴師叔和師傅,我已經回來了。”
師妹戀戀不舍地盯著慕濯遠去的瀟灑背影,“我為何就沒這麽好的運氣能被他牽著,那個妖孽憑什麽?憑什麽!”
牧之的少年走到了師妹的身邊,聞言臉色沉了沉,以前的師妹單純至極,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在意,嫉妒。
“師妹和我去大堂吧。”潺潺如水的聲音響起。
師妹驚醒,發覺自己失態了。立馬換上了天真可愛的笑容,“牧之哥哥,那個妖孽。不不,我說的是那個長安她會被慕濯師兄帶到哪裏去啊?”
他持劍拜了拜,恭敬道:“牧之不知。”
黃衣的少女,臉色微惱,隻是一瞬就又換上了清澈的笑意,“牧之哥哥不知就算,我們去大堂吧!”繡花的袖口裏白嫩的小手捏緊,不行她一定要沉住氣。
那個妖孽已經廢了道行,又有師兄護著她。就算哪天父親發現她是妖精,也不會殺了她,自己一定要籌劃周全,讓那叫長安的妖精死得幹淨。
沒有人能和她搶慕濯,沒有任何人!
黃衣的少女閉上了眼睛,嫣紅的櫻唇也鬆了下來。記得她還小的時候,一輛華貴的馬車踏過積雪行至到明鏡堂前。那一年雪可真大,漫天落下,不盡地從眼前滑過。她被爹爹的大手牽住,站在明鏡堂的門口。
馬車踏過雪天的寂靜與清冷,鈴鐺聲不絕。那個少年穿著黑色的衣衫從馬車裏走出,明明是慕侯的長子,還未及冠就被送來了明鏡堂。他清冷華美的麵容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她心裏清楚,這張臉被刻入了自己的靈魂裏,歲歲年年隨著她長大都不能忘記。
年關將近,她穿著緋色的裙子,恍若是白雪中的杏花,令人移不開眼睛。而慕濯一身黑衣,冷靜沉沉,與他尚是稚嫩的麵容格格不入。
慕府裏沒有一個親人來送他,隻有那輛華貴的馬車能顯露出他的身份。駕車的車夫上前幾步在明鏡堂的堂主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爹爹沉穩多年,對任何人都是和藹相對。在車夫話音落下,他忍不住變了臉。
這是她第一次見身為堂主的爹爹生氣,沉穩莊嚴的麵容沉了下去,一句話不說也叫人害怕。世人一向敬仰捉妖人,繼承明鏡堂的堂主更是讓世人仰望。
此刻他沉著臉色,隱忍怒氣,“堂堂慕侯竟連自己的枕邊人也不相信,這個孩子清眸冷冽,看慣紅塵。早熟如此,定是吃盡了苦頭,就是因為他的母親可能是妖?”
車夫唯唯諾諾,一句話不敢說,拜在爹爹麵前不住磕頭。
“你回去告訴慕侯,他的長子不是妖孽之後。他的夫人也不是妖孽,叫他好好想一想當年,後院女眷夫人眾多,有幾個會妖術,和異術者交好的人也不乏可能。”
車夫低著臉,無顏再對爹爹,慌忙駕馬車離去。直到人影不見了,他才拉起眼前老成冰冷的少年,“這麽多年,你頂著這個妖孽之子的身份,讓你受苦了。”
那個少年白皙的手指輕輕顫抖,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清貴疏離宛如院中的雪梅。這一次她看癡了。
就是這一笑,讓她決定此生都要跟在這個少年的身邊,讓他快樂,讓他不再受人欺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