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烏鴉上枝頭
“怎麽樣？”我小心翼翼的看著阿古，柴房內並沒有什麽奢侈的銅鏡，那東西不是我這種地位的人能用的，臉上被阿古擦上了一層水粉，香味傳入鼻腔中很像是雨後月桂花香。“撲哧”阿古笑出聲來，“哈哈哈。”
“怎麽啦？”我氣鼓鼓的看著他，就算是傻子都能從他這幅模樣上看出端倪。“沒，沒有，小憐你快去洗臉吧，等我再學學再給你化妝。”阿古聳動著肩旁，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我白了這家夥一眼，“都說你不行了，浪費東西。”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下次等我學好了再給你化，我一定會給你劃出最漂亮的模樣。”阿古說著，我沒有理會他去吧臉上的東西都清洗幹淨，天色已經開始清明，又要開始一天的工作了。
……
“阿古，幫我端碗水。”
“阿古，你幫我劈會柴吧？我得去前麵看一看。”
“阿古，不是說讓你給我看下火的嘛？這都快熄了。”
“誒誒誒，沒事兒，你們先去忙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啊。”
我在一旁洗著衣服，手上這些花花綠綠的衣服就是我夢想中最好的禮物，但它們不屬於我，看著阿古被一群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被要求幫他們幹活，我心裏不由得生悶氣，“阿古太老實了，他的活早已經幹完了，已經可以領錢回去了，直接走不好嘛偏偏被人使喚著。”
等到後院的人隻剩下我和阿古的時候，我叫他：“你怎麽這麽傻？快點把這些東西弄完然後回家，不然他們還會讓你幹更多活的。”阿古看了我一會，笑道：“沒事，也不累。”
“你真是個笨蛋哦。”我呼了一口氣，看著他說道：“你這樣幫他們，他們也不會記得，隻會讓你幹更多的活，然後自己去偷懶。”阿古聽了我的話沉默下來，默默的在火爐裏添加著柴火，然後劈柴。最後抬起頭，幽幽道：“如果我不留下來，這些活就可能就都是你的了。”
我呆住了，看著那並不高大的身影，趴在火爐前用力的吹著火，被火煙熏得睜不開眼睛不斷咳嗽，“這個笨蛋。”
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堵著，讓我很難受，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將衣服洗幹淨。阿古正在燒水看我走過來蹲下，愣愣的看著我。“看什麽？還不去劈柴啊，水都快被你燒幹了也不知道加。”我嘟囔著給鍋裏加上水，拍了拍阿古的肩膀，“快去劈柴吧，我來燒水。”
“誒。”阿古好一會才笑著說道。
“小憐，別湊太近，你臉上都是灰了。”
我不斷咳出喉嚨裏的煙，看著阿古不由得一笑：“還說我，你都成柳姐養的那隻大花貓了。”
“有嗎？”這傻大個撓著自己的頭。
……
入夜，聚賢樓剛剛關上門，結束了一天奢靡的生活，吳城的老爺們都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搖搖晃晃的坐上轎子，還有幾個姐姐被他們帶了回去。青姐似乎還在，那個總是偷懶的小蝶早就在下人房裏睡去了，恐怕明天早上又要被青姐罵了，悄悄走到大廳之中，看著樓道我猶豫著要不要走上去。青姐會答應我嘛？雖然她很好說話，恐怕她會嘲笑我的吧，我的想法是不是有些不實際？
“阿古。”一想起阿古每天都累成那樣，那個笨蛋。“不行，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哪怕隻有一點希望我要改變現在這種生活，一定要。”給自鼓足勁，我踏上樓梯，不知道花娘睡了沒有，我不敢發出聲響，躡手躡腳的走上樓底像是盜賊一般，二樓都是姐姐們住的，我曾經上來過，裏麵鬆軟的床鋪，香爐，放衣服的櫃子，都讓我很羨慕，比起柴房這裏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青姐的房間是第一間，我猶豫著要不要敲門伸出手，看著有些粗糙和發黃的手，不免的有些自卑。來之間我已經很努力打理了自己，但是還是這麽醜，但這也給我鼓足了勇氣。
輕輕叩門。
“誰呀？怎麽這麽晚？”裏麵傳出了一個慵懶的聲音，隨即房門打開，露出青姐那豐腴的身段和豔麗的麵容。看到我青姐愣了一下，隨即歪著頭響了一下，“你是？哦，想起來了，你是柴房裏的那個小憐。”想不到青姐居然記得我，我是不是該受寵若驚呢？來時便有些惶恐此刻見了青姐，我更加有些慌亂，看著青姐不知道說什麽好。
“怎麽了？小家夥有事嗎？”青姐靠在門邊纖白的手指繞著發梢青絲，鳳目微頜嘴角淡淡揚起。也難怪那些人都會被她迷住，甚至有一次一個老爺開除五百兩的銀錢。
“青，青姐，我、我想。”我不知道說什麽。
青姐笑了一聲，“好吧，進來吧。”她居然讓我進她的房間？
呆呆的走了進去，青姐的房間是聚賢樓最好的，不僅寬大而且什麽都有。香煙嫋嫋香爐的溫度，令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溫暖起來。住在這樣的房間一定不會冷吧？幹淨的地麵，比起柴房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浴桶旁邊還搭著花籃，聽說青姐她們每晚都要泡花瓣澡，看著前方青姐那白嫩的肌膚在燈火紗衣下若隱若現，我不由得羨慕。
青姐在櫃子裏翻找了一下，回頭遞給了我一個小紅包，笑道：“這一兩碎銀，你先用著吧，買點好吃的都瘦成什麽樣子了？”我愣了一下，看著青姐手中的紅包，傻道：“這是？”
“咦？小家夥你不來借錢的嗎？”青姐有些疑惑的看著我。“青姐經常借錢給別人嗎？”我問道。
“嗬，都是苦命人。能幫則幫唄。”青姐拿起茶壺，甚至給我到了一杯茶水，她似乎和其他姐姐不一樣，別人看見我們都隻有嫌惡和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
青姐笑道：“小家夥你來是有什麽事情呢？”我心裏坎坷不停，看著青姐身上的衣服，周圍遍布著我隻能在做夢的時候想想的東西，還有手裏這杯清澈的茶水，我抬起頭看著青姐：“青姐，我，我不要錢。我要賺錢，我要和你一樣，我不想當下人了。我想和青姐一樣，我……”我把頭低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等著青姐的嘲笑。
過了好一會，我瞥見青姐的目光中有些驚訝，還有些呆滯，隨後青姐一笑看著我：“小家夥心不小，怎麽是不是有什麽難處？和青姐說說。”我搖著頭，“沒，沒有。我隻是不想再讓人擺布了，我想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
“你想好了？”青姐淡淡的問道，模樣不似之前那般嫵媚。
“嗯，我想好了。青姐我可以嗎？”我希冀的看著青姐。
“讓姐姐好好看看。”青姐伸出右手挑起我的下巴，帶笑的目光端詳著我讓我不知所措。“嘖嘖，真是個美人胚子。今天一定特地梳洗過了吧？我記得當初見到你的時候像個小泥人一樣。嗯？還有月桂花的味道，阿古從我這裏要了一盒水粉，送給你了？”青姐撤回手嬌笑的看著我，我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今天確實偷抹了一點水粉。
青姐嘴角動了動，最後說道：“小家夥，這條路不是那麽好走的。你認為可以掌控自己，實際上和青姐一樣才是最容易受人擺布，你可以好好的在這裏當個下人，等到十年幾年為自己贖了身，那時候你才是能真正的掌控自己，過自由的生活。”
“為什麽呢？青姐，你們每天都過著好日子，怎麽會說受人擺布呢？連花娘都要聽你的。”我有些不解。
青姐微微一歎，輕笑了一聲：“也罷，既然你來了也不能讓你失望。小蝶這個人啊，實在太懶惰了。小憐是吧？明天我和花娘說，你就來伺候我吧，怎麽樣？”
我有些發愣，伺候青姐，這的確是個好差事，但這不是我的目的。看著青姐的笑容，我想了一下與其就這樣回去，不如先看看青姐為什麽那樣說吧，我點了點頭：“謝謝，青姐。”
“嗯，小憐放心吧。青姐不會讓你受苦的。”
……
“小憐，你的容貌很不錯，但是缺少情緒。而且以後走路的時候不要總是低頭，抬起頭來臉上加一點淡淡的笑，對，就是這樣。”青姐笑著看著我，而我現在已經換下了粗布麻衣，穿上一件粉色的綢緞，這是青姐送我的，我甚至都不敢想象有一天居然能穿上這種衣服，遵循著青姐的話。我告別了以往的自己成為一個全新的我，我所期望的日子似乎要開始了。
“阿古，你去讓人把飯送上來。”青姐對著一旁的阿古說道。
“誒，好的。”阿古笑著對我比了個大拇指。
“讓他們多送點，你也一起吃吧。”青姐如是說道。
“謝謝青姐。”阿古笑著跑了下去。青姐說道：“這小家夥人老實很不錯，小憐你可要把握哦。”
“啊？什麽意思？”
青姐一笑，敲了我的腦門一下：“以後啊，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