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零食助理什麽的, 柴崎源生感歎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職業啊。”
話說這職業是幹什麽的，每天就負責采購零食嗎？聽起來倒是挺輕鬆的, 對於柴崎源生來說, 老實說還挺讓人心動。
隻不過，柴崎源生有些遺憾地想道，這份工作注定與他無緣了。
“你是因為與謝野桑才向我提出這個邀請的吧？”
不然的話, 在明知道他意味著無窮無盡麻煩的情況下, 又是讓他跳槽，又是說要應聘他當助理的……不管從哪方麵講, 柴崎源生都不覺得江戶川亂步有必要為他這個實際上隻見過一次的陌生人做到這個份上。
江戶川亂步歪頭看著他, 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也就是說你要拒絕嘍。”
“嘛, 雖說我是很想答應, ”柴崎源生露出稍微顯得有些苦惱的表情，“但是我也不太想因此欠下人情。”
更何況他也不想給與謝野晶子帶來太多的麻煩，從以前開始, 就一直是他在麻煩對方。現在她好不容易過上了穩定正常的生活, 像自己這種家夥最好還是離她遠一點。
哪怕他後麵跟著的煩心事再多，但他自己一個人的話就怎麽樣也無所謂。
換句話說, 其實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然而江戶川亂步隻是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然後眨了眨眼睛, 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還真是個笨蛋啊。”
柴崎源生：“……欸？”
“雖然但是……不過如果你是拿我跟你自己比的話, ”柴崎源生說道, “那說我是笨蛋也沒什麽問題。”
江戶川亂步很聰明, 但其實用聰明來形容對方都不是非常恰當。
繼江戶川亂步第一次若無其事地說出之前幾乎從未有人發現的事實之後, 柴崎源生就不再對他說出來的任何話感到驚訝了。
這並不是因為他覺得那些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恰恰相反，是因為對江戶川亂步推理能力的恐怖程度有所了解，柴崎源生才會覺得對方隨隨便便道出真相這件事太正常，所以不值得驚訝。
世界上的大部分聰明人在江戶川亂步麵前恐怕都會顯得像個傻子。
“笨蛋。”江戶川亂步搖了搖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塊糖。
他咬著糖果，聲音含糊不清地開口，“別想了，就算在普通人裏麵，你也是十足十的笨蛋。”
明明有著現成躲避風險的辦法，結果卻還要棄之不用，這不是笨蛋是什麽？
但江戶川亂步也沒有多管閑事到硬要柴崎源生接受的程度，或者說，他在提出這個建議之前就大概猜到對方會怎麽回答了。事實上，如果柴崎源生是那種隻要他一提出就坦然接受的性格，江戶川亂步也不會提出這個建議。
人就是這麽奇怪的矛盾生物，哪怕是名偵探也不能完全搞得懂。
他有笨到那種程度嗎？
柴崎源生被江戶川亂步口中接二連三的笨蛋弄得有點懷疑人生，不過和名偵探計較這個問題顯然是沒有意義的，柴崎源生默默地繞開這個話題。
“那麽除了跳槽以外，還有別的辦法嗎？”
話剛說完，柴崎源生忽然有種自己其實是在求神拜佛的既視感。不過算了，神明或是佛祖可不能用甜食收買。
“有哦，”江戶川亂步下意識地眯了眯眼，他覺得嘴裏的這顆糖有點酸過頭了，“比如說早點認命，把自己的命運交給運氣，說不定哪天就要世界毀滅，這樣一來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不，這樣一來要擔心的事才比較多吧？！
柴崎源生：“……我記得你們偵探社社長秉持的原則不是為了正義之類的嗎？身為那裏的偵探，你為什麽可以這麽一臉無所謂說出世界毀滅這種話啊？”
“因為世界毀滅的問題又不用偵探社來解決，”江戶川亂步反而覺得柴崎源生很奇怪，“你這麽在意這個問題，是因為你以前的工作單位都有拯救世界的副職嗎？”
柴崎源生：“……”
如果說的是王權者就算了，畢竟這種東西和世界毀滅什麽的還確實是脫不了幹係。但是彭格列……這年頭黑手黨拯救世界已經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了嗎？！
柴崎源生忍不住想道，那要是按照這個規律，港口Mafia以後少說也得拯救一回橫濱吧？
不對……柴崎源生努力掰回自己越來越歪的思緒。
“果然還是算了，不管跳槽或是認命，這兩個辦法都不太適合我啊。”柴崎源生說道，“不過請放心，名偵探的報酬我絕對不會忘記的。”
江戶川亂步盯著他忽然開口道，“會後悔的。”
“你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江戶川亂步緩慢地開口，語氣難得的有些認真，“不過你事後百分之一百會後悔的。”
“這算是買一贈一的建議嗎？”
柴崎源生看著他，語氣聽起來像是不怎麽在意，但江戶川亂步知道對方已經聽進去了他的忠告。
隻是沒打算回頭而已。
江戶川亂步把那顆他覺得太酸的糖果扔進了垃圾桶。
果然是個笨蛋。
***
“去叫首領的那個人呢，怎麽還沒過來？！”
木村憂心忡忡在原地走來走去，就算是首領有什麽急事，但現在基地一樓都快被拆了，這人也不至於現在都還沒回來。
“你在擔心什麽？”
“我還能擔心什麽，”聽見這話木村頓時氣打不一處來，“我當然是擔心——”
這個聲音……
木村像個機器人一樣扭過腦袋，看見柴崎源生一臉平靜地站在他麵前。
“你不用太擔心，那兩位不會把大樓也拆了的，所以我也不建議你們過去勸架，到時候搞不好容易搭上自己。”柴崎源生說道，“我剛從那邊繞過來，中原先生和雲雀先生打得正盡興，你現在過去隻會打擾他們的興致。”
柴崎源生這一番話說完大概過了七八秒，木村才終於從木頭人的狀態恢複過來。
他抓著柴崎源生的手臂使勁搖晃，“什麽叫‘打得正盡興別去打擾’？這他媽的才是最不妙的情況好嗎？！”
“大概就是好不容易敵逢對手，所以雙方都忍不住出手了。畢竟平時都光是虐菜了，自己家族裏的又不能下手太狠，所以偶爾遇到一個能打的真的不容易。”
哪怕身體被木村搖得晃來晃去，柴崎源生還是情緒穩定地給他解釋道，“這種事情很常見的，前輩你習慣了就好。”
習慣個鬼！木村剛想大喊一聲“你倒是給我習慣看看”，就覺得哪裏有點不太對勁。
“……你剛從那邊繞過來？”
柴崎源生穿的是港口Mafia裏最常見的黑色西服，這種衣服上麵要是落了灰就會特別明顯。但現在看過去，柴崎源生身上除了肩頭的位置上有一些擦灰，外加褲腳部分輕微的磨損之外，其餘地方簡直整潔得不可思議。
而再看看木村自己，在從那裏回來的人裏麵，他已經算是不錯了，頂多就是看著狼狽，至少沒被誤傷。
剩下淒慘一點的，哪個不是像剛從地震現場爬出來的一樣？
柴崎源生點了點頭，“其實像是這種拆遷式的打架，因為雙方攻擊範圍都有限，所以安全落腳點還是很多，隻要避開一點就沒問題。”
他剛才主要是為了避開那兩個人的視線，所以相對比較麻煩一些。
——雖然雲雀先生目前是沉迷戰鬥，但要是看見他，這咬殺對象說不準就得換一個了。而中原先生如果知道一切源頭是自己……
柴崎源生：“……”有點刺激的。
這兩個裏麵他隨便對上哪個都隻是能保證自己可以逃走而已。
不過柴崎源生來之前倒是沒想到這兩個人會打起來，雖然想想其實也不奇怪。性格衝突外加都是武鬥派……講道理，柴崎源生剛才和木村說的全是真的，插手兩個武鬥派之間的戰鬥，那絕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木村並不知道柴崎源生心裏想的這些，他再次心情複雜地對比自己和柴崎源生之間的差距，“……你還真是很習慣了。”
不過習慣也就意味著有經驗。
“既然你還有良心回來，就趕緊給我過去解決問題，”木村咬牙切齒道，“彭格列雲守會突然挑釁絕對和你有關係！”
“這個嘛，”柴崎源生麵不改色地說胡話，“也有可能是他下飛機的時候剛喝了假酒。”
木村：“……”我看是你喝了假酒才能編出這種謊話！
“你知道中原先生是因為什麽和對方打起來的嗎？”到了這份上，木村反而冷靜下來。
柴崎源生：“因為門衛室被砸壞了，中原先生心疼前幾天的裝修費。”
木村：“……”媽的，果然冷靜什麽的還是去見鬼吧！
眼見木村就要瀕臨崩潰，柴崎源生終於不再裝傻，“我知道前輩你的想法，但老實說，你現在讓我過去真的解決不了問題。”
這就像是把油桶扔進大火裏一樣，事情隻會變得更糟。
木村冷哼了一聲，“行，好歹你回來了，我姑且相信你這句話。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問你，你和彭格列到底是什麽關係？”
柴崎源生不奇怪木村會這麽問他，到了現在確實也沒什麽可瞞的。
“其實要具體講會有點複雜，但總結一下也很簡單。前輩你應該猜到了，我以前是彭格列家族的人，不過後來因為我母親……”說到這裏，柴崎源生頓了頓，“因為她的一點曆史遺留問題，我被家族認定是有害的。”
那是在彭格列少數服從多數的高層幹部會議上決定下來的事，其實後來因為新上任的十代目以及雲雀的緣故，他的處境好了很多，但還是完全被限製人身自由。
柴崎源生還不至於等著任人宰割，索性就直接逃了。
“這種事倒也常見。”木村點了點頭，黑手黨裏這些事確實屢見不鮮，別說親緣關係了，上司出錯下屬遭殃都是常態。
“但如果隻是這樣，我看那位雲守的態度不太對啊，你確定隻有這樣？”
不說那位雲守，就是之前來的那位加百羅涅首領也很奇怪。
柴崎源生：“確實不隻是那樣，嘛，其實也很簡單。怎麽說彭格列都是這麽大一個黑手黨家族，所以逃出來的時候費了點勁。”
然後柴崎源生就給木村講起了這個據說是很簡單的逃亡故事。
什麽為了逃追殺所以綁架了前上司的可愛寵物當人質啦，還有什麽炸了學校大門之後拜托上司一直看不順眼的同事用幻術瞞天過海啦——為此還付出了相當糟糕的代價，最後謊稱是現任首領老師的私生子逃出了警戒線……
雖然柴崎源生還沒說完，但木村已經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先不說黑手黨逃亡故事裏為什麽會出現可愛寵物和學校這種亂七八糟的搭配，還有說到“糟糕的代價”時柴崎源生臉上奇奇怪怪的表情，最後的私生子就更加讓人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吐槽！
“停一下，”木村實在聽得頭大，“所以你給我交個底，你以前在彭格列到底是幹嘛的？”
就是家族繼承人大戰失敗的候選者也沒你這麽錯綜複雜的關係和豐富的故事情節！
“就跟現在一樣啊。”
什麽就跟現在一樣，倒是說清——
等等，木村緩慢地轉過頭看向柴崎源生。
過了好半天，等柴崎源生都開始忍不住舉起手在木村麵前揮了揮的時候，木村終於開口了。
“我說啊，柴崎，”木村表情無比糾結，“你不覺得你這個門衛，當得有點叛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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