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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武曌三七女媧三八諫言三九以疾

  三十七 女媧

  一陣風拂入殿來,媚娘不禁有些感傷——


  “大皞帝包犠氏。風姓也。母曰華胥。燧人之世,有大人跡出於雷澤。華胥履之,而生包犠。……取犠牲以充包廚,故號曰包犠氏。後世音謬,故謂之伏犠,或謂之虙犧。一號皇雄氏。在位一百一十年。包犠氏沒。女媧氏代立為女皇。亦風姓也。(晉 皇甫謐《帝王世紀 自皇古至五帝第一》)”


  “女媧氏。亦風姓也,承庖犠製度。……一號女希,是為女皇。(晉 皇甫謐《帝王世紀 自皇古至五帝第一》)”“《淮南子》曰: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女媧錬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鼇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滔水。(晉 皇甫謐《帝王世紀 自皇古至五帝第一》)”


  “(女)媧,古之神聖女,化萬物者也。(《說文解字 第十二下 女部》)”


  “瓦亭水又西南,出顯親峽,石宕水注之。水出北山,山上有女媧祠。庖羲之後有帝女媧焉,與神農為三皇矣。(《水經注 卷十七 渭水上 △又東過冀縣北》)”


  華胥履大跡生伏羲(包犠,庖羲),伏羲(包犠,庖羲)從母。世所言”天子無父”,約略源於此罷。媚娘獨自於芳文殿內思度著。


  至於天子從母,不從母家兄弟姐妹,原亦不必從。從來天家骨肉難全,六親難靠。若從母家之兄弟姐妹,豈非母家兄弟姐妹俱與母無別,此置母何地也?況天下同母之兄弟姐妹,才情各別,人情各殊,又如何可同而從之?又有天賦睿明,依其本命而來,六親皆不能及者。似此,若從之親,置其自又何地焉?安有睿明者從昏者乎?


  且複世間子女之緣,佛家有報恩求債說。若此,報恩者又豈同求債者也?至於人間帝王,睿明聰達亦鮮矣。若唐帝高麗之敗,何處見其明哉?曆朝昏庸之君,又複何其多也?以居帝王位即自尊者,愚癡甚。所謂睿明聰達在其人,不在其位。如斯而已。


  至乎文德皇後(長孫皇後)——


  三十八 諫言

  貞觀二十年之大興宮若是熙暖著。太子依例理事。且為”方便入侍藥膳故”,唐帝於寢殿側,置一院,令太子居之,絕不遣往東宮了(《唐會要 卷四 雜錄》“(貞觀)二十年。太宗於寢殿側。置一院。令太子居之。絕不遣往東宮”)

  然朝臣見此,皆不以然。以太子久居唐帝寢殿側,上疏諫曰——


  “臣聞周家問安,三至必退。漢儲視膳,五日乃來。禮曰“男子十年出就外傅,出宿於外,學書計。”然則古之達者,豈無私愛?欲使成立。凡人尚猶如此,況君之世子乎?且朋友不可以深交,深交必有怨。父子不可以滯愛,滯愛或生愆。伏願遠覽殷、周,近遵漢、魏,不可頓革,常許旬日半月,遣還宮,專學藝以潤身,布芳聲於天下,則微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唐會要 卷四 雜錄》)

  “才人,便殿宮人們議論說,大家就要著太子歸東宮了。”侍應於芳文殿內書案側之阿菊小心言道。


  “是麽?”聞此言,執卷書之媚娘之手微頓了頓。


  “說是近日大臣諫言,以為大家私愛過重,致太子不離膝下,常居宮中。不得體人間之庶事,識君臣之大道。以古之達者,豈無慈愛?思使成立。凡人尚猶如此,況君之世子乎?自當春誦夏弦,親近師傅,使成立之。且言父子不可以滯愛,滯愛或生愆,以文王問安,三至必退,漢儲視膳,五日乃來;伏願大家遠覽殷、周,近遵漢、魏,但計旬日,半遣還宮,專學藝以潤身,布芳聲於天下,以稱天下瞻望呢。”


  “嗯,此諫言倒確有宜,大家必有所為。阿菊,事涉大家、殿下,不可輕言。似者般樣宮人們議論,平日裏聽過即可,萬勿與他人多語。”


  “唯,才人。”阿菊小心應的聲。


  此諫言倒確是的言了,凡未來君者,不可不深體人間之庶事。若隻居宮中,庶事不能洞明,一旦為君,必生有殆。所謂為君深居宮中,世間事皆賴百官之察,一旦權臣上下其手,為太子時,不先預於文武,恐難至時,猶夢中耳。繼位之先,自需百藝其身,賢德法則,否者憑何於以眾?故此諫言,唐帝縱千般不願,萬般不舍,亦不得不以從。媚娘心下想著。


  果然,唐帝聞此,雖情非所願,亦隻得遣太子時往東宮。然未久,太子又依舊長於唐帝殿了,遂得常與媚娘麵見。太子固謙謙君子,媚娘亦淑靜佳人,皆深自仰抑。故太子雖於媚娘思慕甚重,亦自守禮重持,惟偶交片語而已。


  而唐帝疾久經診治,究不能愈,終於起向佛道問藥之心了。


  大興宮殿前槐樹葉愈發深綠了,熙暖陽光自殿門投射入來,空氣仿佛都彌漫著夏日懶洋洋之氣息。因唐帝疾久經不愈,宮人們皆分外小心,懼恐唐帝一旦動怒——雖然自高麗大敗歸來,唐帝脾性好了很些。宮人們依舊懼恐著,擔心唐帝一旦脾性翻覆。媚娘倒全然無懼,她知唐帝經此一役,早元氣大傷,精氣為損,無複昔時之自負了。譬若猛獸無牙,自垂垂矣。


  三十九 以疾

  太子隨時在侍,唐帝覺著些安慰。他是老了,翻覆的噩夢令他心生懼畏,他常夢兵戈現前,作廝殺狀,或血漬汙衣斑斑在側。每每噩夢驚醒,汗涔涔下,心悸不已。又夢遼東疆場,天寒草枯,戰馬皆亡,軍兵疲損者。一戰功成萬骨枯,然功成骨枯,總可以不大恨。此番禦駕親征數十萬軍戰小夷狄,軍兵折損,含恨敗亡,真生平之奇恥也。一夢此,唐帝真有悠悠忽忽,魂不知何處感。


  唐帝疾亦愈覺愈烈了。每日裏隻沒有神采,雖不多言,宮中上下皆知,唐帝屢發夢魘,一夜間,所睡總不過一個多時辰。白日亦不得好生安息,雖藥膳飲食,依例調養,禦醫在側,日常診治。然病在心,藥石自然罔靈,故幾個月亦不見好。禦醫亦知要在心結,偏是帝王,又不好說得。唐帝隻覺連來噩夢頻頻,精力疲損,日甚於日。太子側觀,知大不祥。為唐帝久不眠安,精力疲損,長此往之,三魂七魄,俱不能養。疲損之過,難不吉矣。宮中上下一時皆憂之甚。


  媚娘每日於側,固明其理,然慎於言。為其深知,唐帝此疾最在心結,多夢之症要在禳解。人命因果循回,所謂一言多不如一言省,故此亦不以言。


  太子側侍日久,覺阿爺日甚日,不免些焦躁。一日忽思及阿娘文德皇後(長孫皇後)當年亦曾病重,後經禮謁禪師,解眾寶名珍,為阿娘供養祈願,方得吉祥。現阿爺久病不愈,或亦可為此,以轉吉祥焉?(《大唐太原交城縣石壁寺鐵彌勒像頌》)“(唐)太宗昔幸北京,文德皇後(長孫皇後)不豫,輦過蘭若,禮謁禪師綽公,便解眾寶名珍,供養啟願。玉衣旋複,金榜遂開,因詔天下名山形勝,皆表刹焉。所以報護力,廣真諦也”)

  遂請玄奘。


  弘福寺。玄奘法師。


  自貞觀十一年,唐帝下”道士女冠在僧尼之上詔”經九年矣,思之寧不痛哉。


  玄奘室內沉思著。窗外暖日熙陽,一隻黃鶯輕掠過樹梢,些許綠的落葉。太子誠意以請,百般言說,誠可感天。自來於佛於家,皆重仁孝,太子此為,或當禳解吉祥,施藥唐帝,解此局耶?

  道士女冠在僧尼之上詔(貞觀十一年二月)

  老君垂範,義在於清虛。釋迦遺文,理存於因果。詳其教也,汲引之跡殊途。永其宗也,馳益之風齊致。然則大道之行,肇於遂古。源出無名之始,事髙有形之外。邁兩儀而運行,包萬物而亭育。故能興邦致泰,反樸還淳。至如佛法之興,基於西域,爰自東漢,方被中華,神變之理多方,報應之緣匪一。洎乎近世,崇信滋深。人翼當年之福,家懼來生之禍。由是滯俗者,聞玄宗而大笑,好異者,望真諦而爭歸。始波湧於閭裏,終風靡於朝廷。遂使殊方之典,欝為眾妙之先。諸華之教,翻居一乗之後。流遁忘反,於茲累代。朕夙夜夤畏,緬惟至道,思革前弊,納諸軌物。況朕之本係,起自柱下,鼎祚克昌。既凴上徳之慶,天下大定。亦賴無為之功,宜有改張。闡茲玄化。自今已後,齋供行法,至於稱謂,道士女冠可在僧尼之前。庶敦本之俗,暢於九有。尊祖之風。貽諸萬葉貞觀十一年二月(《唐大詔令集 卷一百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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