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疼
她覺得心裏的某個地方像是被人用刀剜了一般，很疼。
宋妍妍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麵前到處都是白色，自己從懸崖上被人推下去再醒過來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滿眼的白，看的她害怕。她想到了霍尚寧，躺在裏麵生死未卜的霍尚寧。他會不會在醒來的瞬間也會像自己這樣恐慌，不安？
想到這，宋妍妍狠狠吸了吸鼻子，她抬頭看著那扇緊閉的門，似乎能透過這扇門看到裏麵的情況，看到霍尚寧安然無恙的躺在裏麵，等自己走過去親他一口，他就會醒過來。
不知道為什麽，她潛意識裏覺得霍尚寧不會死。霍尚寧這三個字早在不知不覺中被自己刻上了“無堅不摧”的標簽。那種感覺就像是哪怕有一天世界末日，霍尚寧也會踩著七彩雲來救自己。卻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會為他在那張單子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霍尚寧，你說，當年我在裏麵的時候，你是什麽樣的心情站在門外?現在的我是否和當時的你一樣，有著同樣的心情?
不知過了多久，腿已經麻木，小寶也在她的懷裏換了好幾個姿勢。手術室的燈滅了。有那麽一瞬間，宋妍妍感覺自己心跳停止了，甚至希望那扇門永遠不要被推開，恐懼在心中蔓延。她害怕醫生摘下口罩，聳著肩膀對自己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然而，門終究還是開了。第一個走出來的是那個醫生，直接朝她走過來。
宋妍妍將小寶放下，站了起來。
他摘下口罩，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留下來，金屬邊框的眼鏡在頭頂白熾燈的照射下泛著白光。他推了推鏡框，張開嘴剛要說點什麽，就被宋妍妍粗魯的打斷，“不要，不要說，求你……”
她心裏慌亂的厲害，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這般膽小。其實她真的沒有那麽堅強。
她仰著頭，漂亮的大眼睛裏寫滿了不安與痛苦。眼淚絮在眼眶，不肯落下。
這次回來她都想好了，她要跟他生一個寶寶，她要把那個家重新裝修一下，在哪個位置要掛上他們的結婚照，嬰兒房裏要添置哪些東西……對了，陽台的那盆水仙開花了。霍尚寧，你看到沒，那盆快被你養死的水仙被我救活了，你說它要是活了就答應我一個要求的，你別裝死，你起來看看……
“不是我說你，你是怎麽回事?”醫生冷冷的開口，神色凝重，“你知道病人……”
“別說了，”她咬著嘴唇，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求你了，別說了，我不想聽……”
醫生絲毫沒理會麵前這個哭的花容失色，情緒處於崩潰邊緣的女孩子，冷言冷語接著說道，“好好養著他的胃，若是再進來一次，我就不敢肯定他還能下的了手術台了！”
醫生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留下在原地帶著滿臉眼淚霍亂的某個人。
霍尚寧醒過來已經是兩天之後。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從這個角度看，剛好可以看到陽光打在霍尚寧白皙的臉上衍射出細小的絨毛。宋妍妍愛撫地伸手揉揉他的臉，慘白的臉頰這才有了些許的血色。
“霍尚寧，怎麽以前沒發現你這麽貪睡啊！”宋妍妍戳了戳他的嘴角，又捏了捏他的鼻子。幫他細細的掖好被角，長舒一口氣，苦笑道，”霍尚寧，起來吧，我想你。”說完，拉住他的手，下巴枕在他的手掌上。
他瘦了，顴骨更加明顯，這張臉不論什麽時候看都能讓人一見傾心。霍尚寧，你說，你怎麽這麽妖孽？怎麽這麽帥？宋妍妍看著他的睡顏出神，側眼看到他微微顫抖的睫毛。
霍尚寧醒了？這個念頭一瞬而過，宋妍妍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霍尚寧的睫毛抖動的劇烈。她緊緊的盯著霍尚寧，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什麽細節。心髒跳動的劇烈，自己似乎也喪失了呼吸的功能，肺部傳來灼熱的痛感。
眼睛慢慢地睜開，露出了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帶著剛睡醒的朦朧，蒼白的嘴唇微微嘟起，一副勾人犯罪的模樣。
四目相對，他笑了。嘴角掛著清淺的笑，目光恢複了一貫的清明，沒有戾氣，精明的算計，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那裏清澈明亮，如一汪清泉。
薄唇輕啟，聲音顫抖卻語氣堅定，“妍妍，我愛你.”
這句話直抵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那裏住了一個叫霍尚寧的人。
宋妍妍看著他，說不出來話。眼淚在眼框裏打轉，她伸手胡亂的抹掉，可是無論怎麽擦，總會擦不光。
“別哭，我還沒死。”霍尚寧側著頭輕輕地對她說，嗓音有些沙啞，目光柔情似水。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用沾濕的棉簽塗在他的嘴唇上。
“咳。”背後不合時宜的響起清嗓的聲音，接著程元恒意味深長地說道，“喲，你說我這個點子趕的，怎麽一來就能看到你倆秀恩愛？”程元恒邊說邊咂吧嘴，朝宋妍妍背後的沙發走過去。
從他進來的一瞬間，她就注意到霍尚寧的目光又恢複了往日的清冷，沒有一絲病弱。宋妍妍看穿自家男人的小心思，心裏覺得好笑，又不舍得拆穿他。
“起來，”看到霍尚寧張開嘴，宋妍妍搶先一步脫口而出，“程少爺，難道你不知道醫院有規定禁止寵物進入嗎？”她還沒說完，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李蓉善看到霍尚寧已經醒了心中一喜，笑意還沒達眼底，就注意到站在沙發旁邊的程元恒，當下皺起眉頭。
宋妍妍看見李蓉善一臉的嫌棄，暗暗高興，知道他倆有戲，便決定推波助瀾，接著說，“尤其是像我們尚寧這種剛做完手術的，更是不能跟異類接觸！”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注視著程元恒，但是話卻是說給李蓉善聽的。
那李蓉善不愧是心腹，當即就明白了宋妍妍的意思，還沒等程元恒開口反駁，大步走到程元恒身邊，將他上下打量一番，一臉戲謔的看著他，嘲諷的說道，“走吧，程少爺，自己要有點自知之明，還非要讓人家拿棍子把你趕出去你才好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