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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自投羅網

  陸錢氏這一昏倒,也就沒人顧得上陸懷的回答了。陸海發立即命自家僕婦將她抬到了西廂房裡,陸懷也馬上派人去請了郎中。

  郎中很快便到了,號了脈,狠狠地掐了把人中,陸錢氏的眼睛就睜開了。

  她沒什麼大礙,就是情緒太過激動才會昏了過去,只不過在摔倒之後,後腦磕到青石板,鼓起了一個大包。郎中寫了寧神靜氣的藥方,又留了些活血化瘀的外敷藥,便領了診金告辭了。

  陸錢氏一醒過來,陸海發立即上前關切。但陸錢氏一看到他,血氣就直往腦袋上涌,哆嗦著嘴唇將他攆到了屋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對策。

  她向丫頭查問了自己昏倒之後的情形,得知陸懷沒能繼續回答,此刻還在明間等候自己醒來,而陸林氏已經去堂屋歇下了。想了又想之後,趕緊命丫頭將陸懷喚了過來,把多餘的下人都打發了出去。

  陸懷才進屋,還離得遠遠的,陸錢氏就朝他伸出了手。

  她可記得小時候的陸懷對她是多麼言聽計從、信任有加,雖說已過去了這麼多年,但陸懷看著也不像是長出了什麼心眼的樣子,對她也還是和當年一樣恭敬有禮。陸錢氏覺得,她應該還是能夠拿捏住陸懷的。

  陸懷看到她顫巍巍地朝自己伸出手,心知是她特意裝出的可憐,但還是三步並作了兩步,趕緊走到了她旁邊,穩穩地接住了她的手,好言勸慰道:「嬸娘,郎中說您沒有大礙,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便無事了。」

  見他對自己這般關切,陸錢氏便覺心中的底氣更足了一分。

  「唉,好不了!」她重重地嘆了口氣,示意陸懷在床邊坐下,擺出了一付苦口婆心的樣子來:「大侄子,你當嬸娘為什麼會昏倒,嬸娘可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嬸娘是為了你娘憂心才會昏倒啊。」

  見陸懷不開口,只是默默地垂了眸,陸錢氏以為自己說中了他顧忌的要害,心中暗暗得意,嘴上更加言之鑿鑿,極力想要煽動起他心中的自卑和恐懼來:「你知道么,你娘就在來時的路上還和我說呢,等在京城安頓下來之後,頭一件事就是要把你的終身大事定下來,讓你趕緊娶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傳承香火。

  她可是把所有傳承香火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你要是剛一見面就和她明說你的情況,這讓她怎麼能受得了呢。

  你也應該有印象,你娘的身體一向柔弱。近些年你二叔的生意越做越好,家裡有了些余錢,我就和你二叔遍請名醫為你娘調理身體,好不容易才讓她將養得不常生病了。你若是孝順你娘,就該將自己的情況永遠瞞下去,萬不能向她提起才是!」

  陸懷聽著她的話,心底泛起一陣陣惡寒。他合上眼睛,靜默了兩秒,再度睜開的時候,眼裡分毫看不出異樣的情緒來。

  他看向陸錢氏,對她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嬸娘說得是,小侄明白,小侄也並未打算將那件事告訴娘親,也希望嬸娘能永遠為小侄保密。」

  這下陸錢氏不明白了,瞪大了眼睛看他:「那你之前說,一家人……什麼貴乎知心,有些事不能再瞞下去是什麼意思?」

  陸懷「驚訝」了一下,隨即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嬸娘您會錯意了。小侄這些日子裡也想了想,覺得將軍幕僚的身份維護起來太過麻煩,已有了換一個商人身份的打算。今天正巧瑾良堂弟提出了疑惑,小侄覺得就不如趁此機會說出來。事發倉促,沒能和您商量,讓您擔心了,真是太過意不去了。」

  陸錢氏因為這事被嚇了個半死,此刻聽陸懷這樣說,心頭不禁硬生生地悶出了一口惡氣來。

  可是陸懷說的情真意切,那問題是陸海發問的,意思是她自己理解錯的,她又打著關心陸懷和陸林氏的旗號,還怎能責怪於陸懷呢,只能強忍著心頭的氣,硬擠出了几絲笑容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道,大侄子打算怎麼將兩個的身份圓過去?」

  「嗯,小侄已經想好了怎麼跟娘親說,只是心裡也沒有什麼底。此刻您來了可真是太好了,小侄先說給您聽聽,您覺得合適,小侄再去和娘親說。」

  陸錢氏見陸懷這般信任她,心情立即大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對他道:「你說!」

  「小侄想,就說早幾年自己的確是在前朝的一位將軍府中,給將軍的貴子做伴讀的書童。後來將軍戰死,前朝也亡了,府中的下人都害怕受到牽連各自跑了,小侄便也逃離了將軍府。

  離開之後,小侄自覺沒有出息,無顏就那般回家,便在京中尋了一分營生,托您與叔父暫且向娘親瞞住情況,等小侄來日衣錦還鄉再親自與娘親解釋。如今經過多年的打拚,小侄終於拼出了些樣子,這才敢去信回家,準備將娘親風風光光地接到京中團圓。您看這麼說行么?」

  陸錢氏想了想,覺得這番說辭比原來陸仲德編出來的要好得太多。

  前朝的將軍,殺人如麻,是跟本朝作對最深的一類人,便是他的兒子再傲氣,也不會自找麻煩去和陸懷刨根究底。商人的身份也好做掩護,實在不行她出點錢,給陸懷支個生意將這身份圓過去都行。

  且此前陸林氏一直不理解的就是,軍隊也有不打仗的時候,陸懷這般孝順的孩子,怎麼就能十幾年都不回家看看。若陸懷是因為血氣方剛,不肯在落魄時回家,那就沒什麼奇怪,也怨不得他們了,男兒的志向與孝順常常是衝突的。她與陸仲德為了幫他掩飾,話編的不圓,也就是正常的了。

  這番話簡直不知是一箭多少雕,她這般分析好處容易,可陸懷能想出來這麼說可就不容易了。

  陸錢氏不禁重新打量了一下陸懷,心中隱隱對他生出了幾分忌憚,面上卻是一派為他驕傲的神情,嘴上也是對他讚許連連:「大侄這麼多年真是沒有白白在外歷練啊,想得可比你叔父還要周全長遠啊!」

  「嬸娘過譽了,小侄這十幾日來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又與最好的朋友商量了很多次,才能商量出這麼一套說辭。」陸懷嘆了口氣,滿臉無奈憂愁:「要瞞著娘親一輩子的事,真是出半點紕漏都會怕啊,您都說好,那應該就是沒有漏洞了!」

  他自不會說,這是他看到他娘也對他的身份心有懷疑,一轉眼就想好的。

  陸錢氏對陸懷的表現不疑有他,一聽到他是與人一起想了這麼多日子才想出來的主意,又對自己的看法這般推崇,心裡對他的那點忌憚之意就立即煙消雲散了。

  在她眼裡,陸懷又變成了當年那個任她拿捏的蠢小孩。也只有這樣,她才能放心地向陸懷交託有關於陸海發的事。

  陸錢氏假作強撐地從床上坐起,幾次欲言又止,直到陸懷主動對她說,不管何事她都但說無妨,他一定會盡心竭力地幫她,才對陸懷開口。

  「大侄子,嬸娘確實是有一件事想求你,只是又怕會讓你為難,真的不知該怎樣開口才好。」

  陸懷微笑著看著她,頗為耐心地安慰:「嬸娘對小侄不必有任何顧慮,任何事都但說無妨。」

  「那……那好吧。」陸錢氏嘆了口氣,又表現得猶豫再三,才壓低了聲音對陸懷道:「嬸娘想求你,幫你的堂弟發兒引薦引薦,你在……在那裡肯定也認識一些朝中的顯貴,比如管禮部的大人……」

  陸錢氏指著天,沒有繼續說下去。

  陸懷明白她的意思,她那是說他在宮裡的時候。

  陸海發乃今科舉子,開考在即。陸錢氏在這個時候想要他為陸海發引薦禮部的官員,難道也是想在約定門生上面打什麼主意?

  陸懷心頭轉過許多想法和主意,但是他沒有在面上表露出一分一毫。他只是不動聲色地沉默,因為他知道,他此時的沉默能夠讓他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從陸錢氏的口中換得更多的消息。

  而他知道的越多,對他接下來的報復便越有利。

  陸錢氏等了一會兒,見陸懷一個字也不說,心裡就越發摸不到底。

  「大侄不會不認識禮部的大人吧。」陸錢氏小心翼翼地試探,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陸懷的神情。

  王景可是同她說過,陸懷有不少徒弟,有的還在宮裡當了大官,那些重臣要員見了都要客客氣氣的。陸懷認識個把禮部官員,應該沒問題吧。

  「不管小侄是否認識禮部的大人,幫堂弟引薦一下,總是能夠做到的。只是……」陸懷看著陸錢氏,欲言又止,等到她心急地催促,才繼續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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