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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3 章 第一六三章 互相套路

  陸海源雖然是個庶出的兒子,可是從小到大,都被陸仲德捧在手心裡。

  因著家境好,不論是讀書,還是外出交遊,走到哪裡都是被人捧著,恭維著的,哪曾受過這等粗魯的對待。現在雖然被差役押著,仍然不住地用力掙扎,用眼白狠狠地剜著扳著他臉的領頭差役。

  陸海發雖也惱火差役們的粗魯對待,但聽差役直接叫出他們的名字,又有畫像比對,料想事情不妙,也不敢貿然開口。

  他急忙去看陸懷,不知道陸懷是否有辦法應對眼前之事。

  陸懷已將差役們觀察了一遍。通過差役們腰間所掛的錫牌,可以確定,這些差役都是順天府衙的人。不過,來抓他們的人,除了穿著紅布罩甲的捕快,竟然還有穿青衣的皂隸,這很不尋常。

  正常來講,捕快才管偵緝拿人的事,衙門指派了皂隸跟著,可見事關重大,只派一伙人不能放心。

  難道,陸仲德在牢里招認了什麼?否則,無憑無據的,順天府衙怎麼就敢連陸海發、陸海源都抓了?

  領頭的差役見陸海發、陸海源都不回答,冷笑一聲,臉上的橫肉也跟著抽動了一下,狠狠掐了陸海源的下巴一下,鬆了手,指了指陸海發道:「不肯回答,那就是是了!像你們,尤其是你這樣相貌堂堂的美男子,怕也是再找不出一對兩對來!」

  說罷,命令其他手下道:「綁了!」然後,冷眼掃向陸懷,微微眯起眼袋頗大的眼睛,盯著陸懷,上上下下,仔細掃視了幾遍。

  「看你也生得這般俊秀,你也是姓陸的,也跟他們兩個有親戚吧?你的家,是不是住在城東啊?」領頭的差役問陸懷,眼底透著狡詐與精滑。

  陸懷一聽他問的話,便是心中一沉。陸仲德的那張字條,怕是在傳遞之後,便泄露了。

  陸懷心間飛快思索,如何能夠走脫,正要開口,便聽陸海源高聲叫嚷道:「他是誰與你們無關!你們還沒有說,為什麼要抓我們兄弟二人!光天化日之下,還沒王法了嗎!誰讓你們這麼乾的!」

  「告訴你們,我可是今科應考的舉子,我和我大哥,都有功名在身,你們無權這樣對待我們!今天不說清楚,以後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陸海源趾高氣揚地昂著頭。陸懷無語地抿緊了唇,簡直想找個地縫把陸海源塞進去。

  這個陸海源,真是白長了一副聰明相,半點都不看不清眼前是什麼形勢。人家明擺著就是沖著你們來的,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簡直是自討苦吃!

  果然,領頭的差役「嘿嘿」冷笑兩聲,走到陸海源的面前,掄起手臂,照著陸海源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拳。

  「砰」地一聲下去,陸海源頗為清秀的五官,就跟麻花一樣擰在了一起,疼得叫都叫不出來,半天才痛苦地□□了出來。

  「啊——嘶、嘶——你、你……」

  「老子打的就是你這個舉人老爺,你能把我怎麼樣?想知道你犯了什麼事?進了大牢,自然讓你知道!」

  領頭的差役輕蔑地拍了拍陸海源的臉,回頭瞪了一眼陸懷,對手下道:「不管這個人是誰,先綁了,一塊兒抓進去再說!」

  差役里衝出兩個人,拿著麻繩,將陸懷也雙手反剪地捆了個結實。

  陸海發一見陸懷也被捆了,心裡就慌了神。陸海源不知道陸懷的真實身份,可陸海發知道。

  陸懷曾是內官,如果陸懷能夠走脫,動用些關係,也許還能有辦法救他們。可如果連陸懷都被抓了起來,那別說救人了,怕是連個給家裡通風報信的人都沒有了。

  到時候在牢里,誰知道這些兇狠的差役,會怎麼對他們呢!

  「堂哥!」陸海發低聲急喚陸懷。

  陸懷緊抿雙唇,微微搖了搖頭,示意陸海發不要多言,也不要驚慌。

  陸懷已經考慮過了,他若是想走脫,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他若是走脫了,順天府尹知道抓陸海發、陸海源時,走脫了一個人,怕走漏風聲誤事,必定會抓緊時間,對陸海發和陸海源嚴刑拷打,逼問口供。

  陸海發和陸海源要受皮肉之苦不說,在威逼之下,能招出什麼來,也無法控制。萬一受不住刑,招認了不該招認的,那就完了!

  他也被抓進去,反而對後面的局勢有利。

  陸海發急得想哭,但看陸懷沉穩如山,面不改色,也只有安慰自己,陸懷還有辦法。

  城門內外,圍攏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領頭的差役沖著四周凶了一圈:「看看看,看什麼看!」

  然後,一招手,命令手下們:「押他們走!」

  手下應命。陸懷、陸海源和陸海發三人,便被差役們推搡著,一路押進了順天府衙的大牢之中。

  進入大牢之後,陸懷、陸海發和陸海源便立即被分別關入了不同的刑訊囚室之中。

  囚室四面密封,只有一扇鐵門,門上有個小窗。室內靠門處,擺著一張桌案,上面放著筆墨紙硯和鮮紅的印泥。

  陸懷跌坐在地上,看著滿牆滿室,各式各樣的刑具,不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還沒進詔獄,倒先進了順天府衙的大牢。看來,安心是免不了要去寫意軒跑一趟了。

  也不知道,順天府衙的人,有沒有在城東找到陸仲德的賬房,還有那些與私造海船相關的賬冊。不知道那個賬房都知道些什麼,那些賬冊,又能牽涉到哪些事。

  現在情況對他太不利了,他了解的信息太少,可以周旋之處,也便大大縮減了。

  陸懷在囚室里,不知坐了多久,終於,有獄卒推開了囚室的鐵門。一個頭戴黑色飄巾,身穿青色道袍,雙目有神,蓄著山羊鬍,一副笑面,看起來精明強幹,年齡在四十歲上下的男子,緩步走入,坐到了桌案后的椅子上。

  陸懷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這個男子,心中對此人的身份,大略有了些判斷。

  官府里,不穿吏員衣裝,而做這般打扮,又能自由出入於大牢的人,多半是府衙主官的幕僚師爺。

  「你還敢坐著?見了本府張師爺,還不快跪下!」獄卒看陸懷坐在地上,冷啐一聲,快步踏入,揪起陸懷的后衣領,就要逼陸懷跪在那張師爺的面前。

  陸懷的雙手被反綁了一路,此刻教獄卒這麼狠狠一扯,不由痛得皺眉。

  張師爺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對那獄卒道:「無妨,你就讓他坐在那兒吧。你先出去守著,我沒叫你,你不用進來。」

  「是,張師爺!」獄卒笑著沖張師爺拱了拱手,冷聲呵斥陸懷:「你老實答話!」然後,哈著腰,麻利地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張師爺一進門,就在觀察陸懷。他平日在衙門裡,管著刑名這一塊兒,三教九流,好人壞人,都打過交道,見到陸懷的第一眼,就覺得陸懷不一般。

  陸懷太冷靜了,從神色,到氣場,都太穩了。

  人進了順天府衙的牢房,喊冤叫屈的,怕得尿褲子的,號稱背後有人、家裡有錢而不服不忿的,死豬不怕開水燙、耍混耍橫的,什麼樣的都有,就是難得一見這麼冷靜自持的。

  不過看陸懷的樣子,一副溫和的書卷氣,不像什麼有心計,難對付的人,多半也就是仗著理不虧,所以現在不覺得害怕而已。這種書獃子,都很好糊弄,也好套話。

  張師爺捋了捋山羊鬍,決定先禮後兵,速戰速決,最好一刻鐘內,就把想要的供詞套出來。

  他將雙臂撐在桌案上,身體前壓,沖著陸懷,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和顏悅色地道:「你也聽到獄卒說了,我是府衙的師爺,姓張,平日呢,管著刑名這一塊。聽押你回來的差役說,你是與陸海發、陸海源兄弟倆同乘一輛馬車,在城門口被查到,才會被一齊抓進來的。」

  「他們兄弟兩人犯的事可不小啊。我看你也挺老實的,不像是作姦犯科的人,摸著良心勸你一句,一會兒我問你什麼,你從實招來,或許還能保住自己平平安安地走出這個大牢。」

  「要是不老實,連實話都不肯說,那,恐怕就算我有心做善事,想要護著你,也是幫你不得啊。」

  陸懷錶面上感激地用力點點頭,恭敬地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想問什麼,但問無妨,我一定如實回答。」心裡卻已經涼了一截。

  這個師爺的態度,大有問題。

  如果陸仲德沒招出什麼,順天府衙應該不敢大張旗鼓地在城門處堵截陸海發和陸海源。

  如果順天府衙已經拿到了可以對證陸仲德口供的憑據,找到了相應的人證,這個師爺審問他時,必定也不會這麼客氣。

  現在這個師爺對他這麼客氣,必定是想從他這裡誘出什麼有用的口供來。但看這個師爺接下來問的問題,是與造海船有關,還是想方設法往謀反上面拐,就知道陸仲德已經招出的,是與私造海船有關,還是已經與謀逆之事關聯上了。

  張師爺並沒看出陸懷隱藏起來的心思,微微眯了眯炯炯有神的眼睛,繼續友善地道:「那就先說說你姓甚名誰,家住何處,與陸海發、陸海源兄弟倆是什麼關係,平日里做什麼營生,今日為何與他們二人同乘一輛馬車入城吧。」

  「是。」陸懷平靜地道:「在下姓陸,單名一個『懷』字,家住城西五福衚衕,與陸海發、陸海源是堂兄弟關係,我痴長他們二人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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