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章 第一八八章 是我乾的
「這湯的味道……」怎麼這麼酸呢?
而且還有些特別,好像在哪裡嘗到過,或是聞到過。
唐正延端著碗,仔細地審視著面前的湯,總覺得味道有些熟悉,但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東西,和眼前這碗湯的味道如此相像了。
清芷繼續給其他人端湯,看到唐正延盯著那碗湯,面露疑慮,心裡便緊張得七上八下的。
這碗湯可是她親手端給唐正延的,要是唐正延直接就發現了異常,她可就完蛋了!
清芷到底是從小就在唐正延的手下被訓練出來的,在她心裡,唐正延就和神一樣不可冒犯。她心裡害怕著,分了神,將湯端給秀珠的時候,手便不小心地滑了一下。
湯碗瞬間從她手中跌脫下去,眼看碗就要扣過去,倒在秀珠的腿上,還是陸懷眼疾手快,一把將碗托住。但托得住碗,卻攔不住湯,滾燙的湯水衝出碗沿兒,全潑在了陸懷的手和手腕上。
「老爺,奴婢不是有意的!」清芷心裡一慌,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整個人都嚇得瑟瑟發抖。
唐正延狐疑地抬起頭,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清芷,總感覺此刻的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陸懷的手腕上全都是傷,再讓這滾燙的湯水一燙,霎時便是鑽心地疼,但他無暇去顧及這份疼。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不能讓這場面再亂下去,否則唐正延便是不疑心都要疑心了!
而且他的手腕上都是傷,要是被母親和秀珠發現了,今天司百熊也別想好好離開,那後面的安排,就都要被打亂了。
他絕不能讓今天的安排被打亂一絲一毫!
陸懷心念電轉,馬上給司百熊使了個眼色。
司百熊就坐在陸懷的對角,在場別人不知道陸懷傷得如何,可他卻是一清二楚。這要是被唐正延、陸林氏和秀珠發現陸懷傷得那麼慘,那還得了!
司百熊接到陸懷的眼色,嚇得馬上就從椅子里彈了起來,趕緊走到了陸懷的身邊,小心查看,順便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陸賢弟,你沒事吧?燙傷膏在哪裡?你這裡要是沒有,我馬上帶你回城去看!」
司百熊如此緊張,讓唐正延也察覺到了不對。
難道陸懷的傷處,便在手臂上?
唐正延緊盯著陸懷和司百熊看了看,又看了看一旁想要湊前的陸林氏和秀珠。擔心傷處被陸林氏和秀珠看到,讓事情無法收場,畢竟司百熊這個順天府尹還在這裡。
要是陸懷身上有傷,司百熊今天就別想好好走出這個小院兒的大門了!
唐正延也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了陸懷的身邊,和司百熊一左一右地將陸懷圍了起來。
這回陸林氏和秀珠反倒是擠不上去了,只能眼巴巴地在一邊瞧著。
「懷兒,傷得要緊嗎?快讓郎中過來看看吧!」陸林氏擔心陸懷,說著便要讓墨青去叫郎中。
陸懷馬上叫住了她,強忍住鑽心之痛,裝作無事地搖了搖頭:「娘,沒什麼大礙,這湯大概也晾了一會兒了,並不怎麼燙,用涼水泡泡,散了溫就好了。大家難得同席,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壞了興緻。」
說罷,又馬上給司百熊使了個眼色,讓司百熊趕緊把房角防走水的水盆端了過來,連同衣袖,直接泡進了水裡。
「這能行嗎?」陸林氏不放心地看著陸懷的手,還是想要上前看看。
陸懷笑了笑,一手扶住陸林氏,不由陸林氏推脫地將她帶進了座位里坐下。一邊又給墨青使了個眼色,讓墨青馬上搬了個凳子過來,把水盆就放在了他的座位旁邊。
然後,自然而然地道:「娘,大家都各歸各位了,您也坐吧,真的沒事。」
司百熊悄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裡把陸懷謝了個十遍八遍,趕緊順著陸懷的話入座了,以讓陸懷說的「大家都各歸各位了」,看上去能更靠譜一些。
陸林氏已經入座,秀珠雖然擔心,也只有跟著婆婆一樣坐了下去。
唐正延要繞過陸懷,坐到對面去,剛邁一步,卻被陸懷悄悄地用腳在桌下攔住了他的腿。
唐正延不解地轉頭看向陸懷。
陸懷暗暗地給唐正延使眼色,掃了一眼秀珠的那碗湯,又皺了皺眉頭,用口型對唐正延道:「她喜歡酸的。」
唐正延瞬間便瞭然了,原來這湯是故意做成酸的,好讓秀珠喜歡喝。
看來那葯沒有摻在飯里給秀珠吃,而是放在了湯里。
陸懷果然想得周全,這飯吃了這麼久,要是一開始就把葯放進去,這會兒便會現出端倪來。司百熊還在場,萬一發現了什麼破綻,這事兒可就不好辦了。
為了能讓秀珠順利地把湯喝下去,這湯就是再酸,他也得捧場!
唐正延馬上瞭然地微微點了點頭,給陸懷使了個眼色,讓陸懷放心,他已經全都明白了!
陸懷也點了點頭,唐正延於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陸懷掃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清芷,沉聲命令道:「你先下去,這裡不用你伺候了,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是,是!」清芷磕了個頭,趕緊麻利地退了出去。
席間重歸平靜之後,唐正延第一時間舉起碗,把湯吹涼了,而後一飲而盡。喝完之後,還滿意地舔了舔嘴唇,笑著稱讚道:「這湯的味道真是不錯,看來家常的手藝才最能看出功夫來。」
司百熊喝了湯,也跟著附和道:「不錯不錯,正是這個道理。這湯酸酸的,放在最後一道上來,正好可以消食解膩,真是不錯。」
陸懷跟著微笑,心終於能放下一半。
吃過飯後,陸懷進屋換了一身衣賞,出來看到司百熊,馬上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走到司百熊的身邊,壓低了聲音,疑惑地道:「司兄,你剛剛不是和我說衙門裡還有事,得馬上回去了嗎?怎麼還……」
陸懷一邊說,一邊將手悄悄地擺了擺。看起來就好像是,剛剛司百熊悄悄和他提過要離開,這會兒也不太好明說剛才司百熊要走的事,讓司百熊該走便走吧。
司百熊不由愣了一下,他什麼時候和陸懷說過這話了?而且,不是陸懷讓他一定要在庵堂等著嗎?
陸懷讓他等著,難道不是有什麼事或者話,要交代給他嗎?怎麼這會兒又要讓他走了?
司百熊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陸懷。
陸懷悄悄地戳了戳司百熊,給司百熊暗暗使了個眼色。
司百熊馬上明白了,陸懷這是真有事要和他交代,可能是唐正延在這兒,有的話不好明說,這才讓他先走。
司百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馬上自然地接茬道:「我是想著,還是再道個別得好,所以才沒有走。」
「司兄你還和我客氣什麼呢?既然你都等我了,那我還是送送你吧。」陸懷順口道,回頭對唐正延道:「唐兄在此等等我,我去送一送司兄,馬上便回。」
「好。」唐正延應了一聲,莫名感覺有些疲乏,靠在椅子上,便連動也不想動了。
陸懷又看了唐正延一眼,趕緊便引著司百熊,一起出了小院,直接往山外走去。
路上。陸懷低聲問司百熊:「司兄,假若上面的人查起我入獄之事,你打算如何答對?」
「嗯?」司百熊愣了一下,馬上道:「自然是按我們之前商量好的,便說此事是劉德所為。」
「那答對時,你打算用何種態度來面對查問此案的人?」陸懷再問道。
司百熊考慮一瞬,馬上道:「這自然是有一說一,誠懇交代,你我無冤無仇,我並不會無故誣陷於你,說清此事都是劉德蓄意為之。」
「不,你不能這麼說。」陸懷嚴肅了臉色,極為認真地道:「我擔心的便是這件事。你或可令府衙上下的人,都能守住秘密,但是這些細節若是不仔細推敲好了,便極易露出破綻。」
「你不能刻意申辯,更不能態度討好。上面問起我這個人,問起這件案子,你都要用不耐煩的態度來面對。你要記著,你真的受了委屈,受了誣陷,受了下屬的氣,還要被上官查問時,會怎麼表現,這一次面對上官,就要用什麼態度!」
司百熊心中一震,頓覺醍醐灌頂!
「不錯不錯,還真是這個道理!」陸懷說得極對,這種細節上,最能察覺出破綻來。一個不小心,就有前功盡棄的危險。
「我明白了,多謝賢弟提醒!」司百熊慎重地對陸懷拱了拱手。
陸懷點點頭,將司百熊一直送到官道上,目送司百熊坐上車離開,又在道邊負手而立許久,才轉身,準備回庵堂。
剛走出沒幾步,陸懷忽聽有車馬聲遠遠傳來,回身探頭去看,便見是寫意軒的車馬飛速向這邊行來。
入席前他已經讓唐正延打發了唐寬,難道是唐寬去而復返?
陸懷微微皺了皺眉,等到那車停在路口,看到下車的人是安心,這才放下心來,招呼安心快點跟上。
算算時間,他們回去的時候,應該是唐正延剛好藥力開始發作的時候。
回到小院前,陸懷讓安心守在院門口,不管是什麼人,沒有他的允許,一律不許入內,然後將院門反插住,快步進入了屋內。
屋內,陸林氏和秀珠站在堂屋,正嚇得六神無主,一見陸懷回來了,趕緊一左一右迎了上去,指了指趴在地面上,含混地輕聲呻.吟著什麼的唐正延。
「他剛剛不知怎麼了,說頭有些昏沉,起身走了一步,便軟軟地摔倒在地上了!」陸林氏驚慌地道。「快叫個郎中來吧,剛剛嚇死我們了,也不敢去扶他!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陸林氏心慌地按住心口,蹲下去,想看看唐正延怎麼了。
陸懷深吸了一口氣,蹲下去,將唐正延翻了過來,雙手穿過了唐正延的兩腋,將唐正延搬了起來,低聲對陸林氏道:「娘,是我給他下的葯,別怕,先幫我把他抬進屋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