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切都變了
風厚搖頭，“若是你不能快些將自己的魂魄修成實體，那麽，卿瑤翾和卿雲薇的身體一旦腐敗，你就會成為孤魂野鬼！”
她活著的時候，卿瑤翾和卿雲薇的身體，有生魂滋養，自然不會腐敗。
可是現在，她在命理上，已經是死了的……
卿瑤翾打了個寒戰，她覺得這事太不靠譜了。
風厚看著卿瑤翾，歎息一聲，從衣袖中拿了一記手劄，遞給她道，“這是玄門劄記，所有的口訣和心法，都在裏麵！膪”
卿瑤翾接過，翻開一看，隻見密密麻麻，都是一些拗口的口訣，她抿唇，不再說話，隻是依次看去。
“小雨，你如今回位雪蓮國，有些事情，師傅不得不提醒你一下……”風厚看著她，眸光依舊溫和。
他見卿瑤翾抬頭看他，隨即低聲道，“這雪蓮國，有朝廷和天道，朝廷就是以女帝卿靜璿為主的朝廷，而天道，是一些自發的民間組織。天道一向以取代朝廷為主要目標，朝廷中很可能混有天道的人，你在這裏，要格外小心了……棘”
“師傅，既然有反朝廷組織，為什麽你們不一舉將天道殲滅了？”卿瑤翾不解，反朝廷的組織，在任何時候都有，但是一般，對付這些組織，朝廷根本不會心慈手軟，怎麽他們會允許天道的存在？
風厚搖頭，“隻不過是一些相互牽製的關係罷了，這個你不懂，總之你在這裏，師傅會盡最大的能力保護你！”
卿瑤翾點頭，看來師傅的意思是，朝廷是默認天道存在的。就好像有兩個執政的組織，一個在暗中潛伏，一個在明處執政，兩個組織存在競爭，也存在矛盾。
想要任何一方滅掉對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似乎想起什麽，啟聲道，“師傅，您究竟是，是要保護小雨，還是要保護卿瑤翾？”
風厚微微一笑，如同看著自家調皮的孩子，他伸手撫摸卿瑤翾的頭發，“傻孩子，不都是一樣的嗎？”
卿瑤翾搖頭，“不一樣，請師傅回答我的問題！”
風厚隻是微笑，收回手，“我保護的，是眼前這個固執的，想做卿瑤翾的徒弟，不管你是卿瑤翾還是小雨，隻要你叫我一聲師傅，你在朝廷的安危，我來負責！”
卿瑤翾微微有些感動，不管如何，眼前這個人，是真實的，想要保護她的。
她點頭，“師傅永遠會是卿瑤翾的師傅，請師傅以後叫我翾兒，我隻做卿瑤翾，不做小雨！”
“翾兒！”風厚順從的叫了一句。
風厚離開之後，卿瑤翾靜靜的坐在那裏，翻看著手劄，默記上麵的口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背著其中一句口訣，竟然默默入定。前塵往事，在眼前依次浮現，她睜開眼睛，眸光已經是一片冷漠。
淩影冥，你還好嗎？半年之後，我會回到西路國，將所有的債，一一找你討要。
西路國，邊城，淩影冥已經很多天不吃不喝，也不說話了。
皓皓站在一邊，拉著他的手，不住搖頭，“爹爹，爹爹……”
淩影冥如塑像一般，沒有動彈，隻是眸光變了變。
皓皓上前，整個瘦小的身子，都抱住了他，哽咽著道，“爹爹，我已經沒有娘親了，我不要失去爹爹，我不要做孤兒！”
淩影冥幹裂的唇瓣，微微一動，他伸手，撫摸皓皓的腦袋，皓皓就將他抱的更緊。
“皓皓，我不相信你娘親，已經死了……”淩影冥終於開口，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似乎每一句話，都撕裂了他的聲帶一般。
皓皓將頭埋在他的胸口，“爹爹，娘親的命燈，已經滅掉了……”
命燈是當年，鬼醫在牛頭村的時候，為皓皓和卿瑤翾各自立了一盞。
屬於皓皓的那盞，在他當年為淩影冥治好雙腿的時候，已經熄滅。
那代表他的陽壽已經終結，現在的他，隻是靠著一塊玄冰玉活著而已。
前不久，他發現娘親失蹤了之後，他就帶著淩影冥回到了牛頭村，在那裏，親眼見證了卿瑤翾命燈的熄滅。
可是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找到卿瑤翾的身體，根據當時守在破廟外麵的人說，沒有看見任何人出來，但是裏麵的卿瑤翾，著著實實不見了。
他也不願意相信，娘親死了，但是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第二塊玄冰玉可以用來為娘親續命……
淩影冥伸手，撫摸皓皓滿是淚痕的臉頰，他起身抱住皓皓，清瘦的臉頰上，已經可以看見凸出的顴骨。
他實在，太瘦了，手背上青筋暴起，骨架崢嶸。
抱著皓皓，他輕聲道，“皓皓，我帶著你，去給你娘親報仇，好不好？”
皓皓搖頭，“爹爹，我不要報仇，娘親已經走了，可是你還在，我不要失去爹爹！”
“乖，你不會失去爹爹，但是娘親的死，不能這麽算了……”淩影冥蹙眉，彎腰抱起皓皓。
皓皓摟著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爹爹，你會死的，你獨自闖入嶺南，會跟娘親一樣，你會死的……”
“乖兒子，爹爹隻會殺死壞人！”淩影冥撫摸皓皓的頭發，抱著他走了出去。
外麵，王雅媛雙眼通紅的站在那裏，神色泫然欲泣，淩影冥似乎沒有看見她一般，隻是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阿風，我隻是想利用她幫你除去季揚，我沒有想過要殺她，真的沒有想過！”王雅媛在後麵嘶吼起來，通紅的眼睛中，滑下淚水。
淩影冥似乎沒有聽見一般，隻是抱著皓皓朝著邊城軍營的方向走去。
他已經查過，當時顏立連抓了翾兒，季揚出麵相救，結果死在嶺南王府。
翾兒被關押在嶺南王府，後來逃出，顏立連幾經搜捕，可是未果。
翾兒二十四歲的生命，就葬送在了破廟之中，甚至連屍體都不曾相見。
顏立連該死，王雅媛也該死，總之這兩個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看著淩影冥決絕的背影，王雅媛上前，展開胳膊攔在了淩影冥的前麵，她哽咽著，“跟我爹沒有關係，不要去找我爹報仇，我爹沒有想要殺卿瑤翾，他隻是想抓了她然後將她還給你！”
“晚了！”淩影冥開口，淡漠的道，他抱著皓皓，微微的眯起眼眸，森寒的殺意，從他狹長的卿眸中乍現。王雅媛哆嗦一下，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淩影冥，這樣的他，讓她害怕……
她不住的搖頭，“不是我，不是我爹，沒有人想要殺她，是她自己，小產弄掉了孩子，結果死在了破廟！”
“翾兒的孩子沒有了，你是如何知道？”淩影冥湊近她，犀利的眸光，恍若一把匕首般，直直的戳進王雅媛的胸口。
王雅媛頓時臉色煞白，站在那裏，瑟瑟發抖，卻依舊展開胳膊，不肯說話。
淩影冥靠近她一尺的距離，伸出了胳膊，狠狠的掐住了王雅媛纖細的頸項，她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她雙手掰著他的手，眼睛中，流下了驚恐的淚水。
她的阿風，是不會殺她的，永遠不會！
阿風怎麽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們之間，為什麽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她曾經記得，她問他，“阿風，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卿瑤翾？”
他告訴她，“沒有！”
當時他的眼神那麽真誠，幾乎騙過了她。
她滿心竊喜，還好，她的阿風，雖然不喜歡她，可是也沒有喜歡上別的女人。
為什麽短短五年的時間，一切都變了？
那個時候的她，可以天真的捧著他的手，無辜的笑著告訴他，“就算你喜歡她，也沒有關係，隻要我能呆在你身邊，一切都好……”
他無奈的看著她，歎息道，“素素，這麽多年，你究竟喜歡我什麽？”
她調皮的告訴他，“我喜歡你不喜歡我，你能改麽？你改了，我就再也不喜歡你了……”
那個時候的他，隻是勾唇一笑，並不說話。
她就搖晃著他的胳膊撒嬌，“改嘛，阿風你改一改好不好？”
他堅決的告訴她，“不改，若是我改了，素素你不喜歡我了，怎麽辦？”
那個時候的她，聽著這些不算情話的話，心裏如蜜裏調油。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在了……不在了……
浮現在眼前的，是他殺氣凜然的眸子，還有他不斷遏緊自己喉嚨的手，他想殺了她。
淩影冥想要殺了她！
“住手！”後麵響起一聲怒斥，淩影冥的手，很快的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掰開。
他一隻手抱著皓皓，根本騰不出手來應付，隻能任由自己的手，被前麵的鬼麵男子快速掰開。
王雅媛不住的咳嗽起來，她捂著自己的喉嚨，大口喘息，眼淚也簌簌落下。
她回頭，看見了陽光下，黑色錦衣的楊默。
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刻下太多的記號，她美麗如故，一如當年，榮寵六宮的淳皇後。
她靜靜的站著，看著淩影冥的神色，有些冷冽。
淩影冥憤怒起來，咬牙看著前麵的女子，“我已經答應了你，幫你籌謀這西路國的江山，為什麽你還是不敢放過翾兒！”
其實，嶺南王府隻是一把刀，王雅媛也隻是一柄利劍，真正的主謀，是眼前這個人。
是這個他喊了很多年的娘親。
是她，親手掐斷了他的幸福，他這一輩子，生命中不會再有陽光。
楊默緩慢上前，一字一頓的道，“若是你聽話，卿瑤翾也不會死！”
淩影冥臉色難看，踉蹌幾步，他放下了皓皓，抿著薄唇，冷厲的看著眼前的鬼醫。
是他作為誘餌，將翾兒騙去了嶺南，他不會放過他。
眼神帶著殺意的同時，淩影冥已經出手，他五指成勾，凶狠的抓向鬼醫的心髒部位。
他想要直接掏出他的心，看看他究竟包藏了怎樣的禍難，潛伏在翾兒身邊這麽久，隻是為了這樣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嗎？
可是他的手還沒有到錢，楊默已經上前，劈手一個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
他白皙的臉，頓時浮出五根指印，他站在那裏，一時竟然神色茫然。
“是我害死了那丫頭，是我處決了你的心上人，你是不是，要連我一起殺？”楊默怒吼起來。
鬼醫淡漠的微笑，上前取下了臉上的麵具，清脆的聲音，宛如華麗的低音，“四哥……”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取下了麵具，露出了那張，完美無瑕的俊臉。
他的五官，和淩影冥有幾分相似，隻是那雙眼眸，更加陰鷙。
淩影冥後退幾步，冷笑連連，“老五，竟然是你，你居然，真的沒死……”
“我沒死，雖然很多人盼著我死，可是暫時，我死不了！”淩影台喃喃的道。
“為什麽這樣對待翾兒？她是無辜的！”淩影冥咬牙切齒，恨恨的看著淩影台，緊握成拳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我很想好好對她，可是……”淩影台扭頭，看了看身邊的楊默，將矛頭和戰火，引向那個黑衣的中年美婦。
楊默終於上前，蹙起了眉頭，平淡的道，“逝者已矣，阿風，淩辰希已經開始動手，想要除了嶺南王府，我們接下來商量，怎麽幫嶺南王府吧！”
淩影冥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的站著，疏離的看著眼前的中年美婦。
“阿風，顏立連已經答應，打著除昏君的旗號，擁你為帝，接下來隻要你振臂一呼，我們有嶺南王府的軍隊，還有湘西軍，再加上你邊城的三萬人馬，我們足足有五十萬人，這五十萬人，勢必踏破京城，將淩辰希拉下帝位……”楊默開口，眼中冒著希望之光。
漠北中，除了季揚，別的都是庸才，這個時候季揚一死，他們勢必如牆頭草一般。
隻要他們這邊占了絕對的優勢，相信季揚的弟弟，季偉很快的就會投靠他們這邊。
那個時候，淩辰希就是一個牢籠中的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西路國的江山，指日可待。
可是她卻沒有注意到淩影冥的臉色，隻是沉浸在她自己，規劃的美好未來之中，淩影冥不住後退，冷漠的看著她。
他走到皓皓身邊，彎腰抱起了皓皓，“兒子，我們走！”
他朝著大門口的方向走去，楊默再次上前攔住了他，“你要走去哪裏？”
“天涯地角，四處為家！”淩影冥茫然的回答，抱著皓皓，隻是闊步離開。楊默著急的大喊，“攔住他，快，攔住他！”
她帶來的隱衛，頓時現身，層層的圍住了淩影冥，淩影冥一隻手抱著皓皓，另外一隻手隨手折了一根木枝在手作為武器。
他每走一步，那隱衛就逼近一些，終於，幾人交上了手。
淩影冥出手毫不客氣，頓時，那些隱衛立刻陷入弱勢，其中兩個，已經被淩影冥打的倒地不起，他染血的樹枝，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殺人飲血，還不含糊。
終於在他的樹枝，在洞穿最後一個隱衛身體的時候，楊默上前，攔在了那隱衛的前麵，用自己的身體，救下了這個隱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