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聖女身份
火折子丟在柴房外麵,先是柴房旁邊的枯草被點燃,接著藉由東風,整個火焰席卷了嶺南王府的柴房,她乘著混亂,跑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她要跑去哪裏,總之她看見人就躲,沒人的時候就拚命的往前逃。
逃了三天,她還是沒有出嶺南城,可是她已經疲憊不堪,可能馬上就要死掉了。
前麵是一個破廟,她拖著沉重的雙腿,走了進去,看見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地鋪,她也顧不了許多,躺在上麵,她就睡著了。
外麵傳來打更的聲音,似乎還有整齊的跑步聲,她知道,顏立連帶著人來找她了,可是她實在跑不動,連眼皮抬一下都很困難腙。
外麵帶兵的,確實是顏立連,他已經在整個林南城搜了卿瑤翾三天。
出城的路,被他封的擦翅難飛,所以算算時間,卿瑤翾很可能還躲在嶺南城中。
隻是他帶著兵進入破廟的時候,有些猶豫,傳說中,這個破廟並不太幹淨擢。
凡是帶著武器進入,都會有血光之災。
他站在外麵,停頓了須臾,然後指著一個士兵道,“將武器交出來,進去看看……”
那士兵就將長矛遞了出去,然後走進了破廟。
破廟中,鬼氣森森,正上方那神台上,已經鏽跡斑斑的銅像,正睜著半隻眼睛看著他。
他莫名的,有些害怕。
旁邊的鋪蓋裏麵,蜷縮了一個人,他抱著自己的胳膊走進,發現是昏迷的卿瑤翾。
他大叫一聲,“她在這裏……”
外麵的士兵齊齊闖入,手中的長矛,頓時將破廟掩映的寒光湛湛。
顏立連站在那裏,臉色雪白。
他們走進來,什麽也看不見,看不見卿瑤翾,看不見打頭陣的士兵,甚至看不見,原本應該屹立在那裏的神像。
他有些惶恐,冷聲,“放下武器,然後依次的退出!”
訓練有素的士兵,就放下手中的武器,然後叩拜一下,依次退出去。
退出去之後,他們這才發現,原先打頭陣的士兵,竟然莫名其妙的出來了。
那士兵站在原地,“我怎麽會在這裏?”
“我明明想要綁了那個女人,可是剛剛靠近她,就迷路了……”那士兵不解。
顏立連見此情景,知道卿瑤翾身後,或許有一種未知的力量在保護著她。
這個時候,不易趕盡殺絕。
看著破廟,他眉頭緊皺,“撤兵,退回王府!”
一行人井然有序的撤離,隻留下幾個眼線,暗中監視著破廟。
卿瑤翾覺得自己睡的很沉,她明明可以看見自己的身體,一動不動的蜷縮在那裏,也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睡夢中,痛苦的表情。
她是真的很痛,渾身都痛,特別是小腹的地方,恍若刀絞。
她的孩子,她已經懷孕四個多月,已經成型的孩子……
站在那裏,看著地上蜷縮的自己,她哭了起來。
可是沒有任何眼淚,她隻是悲哀的站著,渾身冰冷。
“小雨……”旁邊有人在叫她,可是,這明明不是她自己的名字。
她緩慢回身,看著身後的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臉色溫潤,唇角帶著一抹神采飛揚的笑意。
“師傅……”不知道為何,她竟然認識這個男子,叫了起來,朝著男子撲去。
男子伸手抱住了她,撫摸她的頭發,“小雨,該跟師傅回去了……”
“師傅,為什麽叫我小雨,我明明是卿瑤翾!”卿瑤翾不明白,蹙著眉頭,看著眼前,近乎於虛擬的白色影子。
“你是卿瑤翾,但是,也是師傅的小雨,跟師傅走吧,這裏,再也沒有你的位置了!”男子推了卿瑤翾一把,卿瑤翾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可是她摔的位置剛剛好,是她的身體,蜷縮的鋪蓋裏麵。
驟然一驚,她睜開了眼睛,旁邊竟然真的坐著一個男子。
男子衣衫破爛,皮膚白皙,那雙眼睛,說不出的溫和。
卿瑤翾坐起身,茫然的看著男子,腦中想著的,是剛剛那個似夢非夢的夢。
“師傅……”她低喃著,叫出聲。
旁邊的男子詫異,“小雨,你恢複記憶了?”
卿瑤翾不明白,隻是茫然的看著他,他忽然興奮起來,伸手一把抱住了卿瑤翾,“小雨……”
卿瑤翾眼眶有些濕潤,一頭撲在男子的懷中,“師傅……”
“小雨,該跟師傅回去了……”男子撫摸卿瑤翾的頭發,歎息道。
卿瑤翾不解,抬起頭,“我明明是卿瑤翾,為什麽叫我小雨?”
忽然,她感覺這一幕很熟悉,明明夢中,她和那個白衣溫潤的男子,有這麽一段對話。
果然,下一刻,男子開口,“你是卿瑤翾,但是,也是師傅的小雨,跟師傅走吧,這裏,再也沒有你的位置了……”
卿瑤翾抿唇,起身看著男子,男子站起身,原先那一身破爛的衣衫,已經變成了白衣翩然,溫潤如玉。
“師傅,我是遇見,神仙了嗎?”卿瑤翾不解,懵懂的站著。
男子淺笑,“師傅還沒有到修煉成仙的地步,但是小雨,你曆經了死劫,以後的成就,必在師傅之上!”
卿瑤翾依舊不動,隻是任由男子拉著她,緩慢的走出了破廟。
身體上的不適,已經全部消除,原先腹部的絞痛,也變成了一股暖意,從丹田之處,緩緩流淌。
“師傅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問,但是小雨,接下來你要接受現實。玄門中的人,無非是孤命,貧命,和夭命。師傅已經窮苦了半輩子,依舊沒有堪破其中玄機,但是小雨你卻堪破了夭命的玄機……”白衣男子,溫和的說道。
兩人從破廟中走出,可以看見外麵守在那裏的嶺南王府的暗衛,卿瑤翾哆嗦了一下,有些害怕的抿唇。
男子回首,溫和一笑,“小雨別怕,他們看不見我們的!”
“他們為什麽看不見我們?”卿瑤翾不解,脫離了男子的手上前,看著對麵的兩個嶺南王府的暗衛,湊上前,用手在兩人眼前輕晃。
果然,這兩人張望著破廟門口的地方,對於她的手,沒有一絲反應。
他們,真的看不見她了……
她有些奇怪,同時也有些惶恐,他們為什麽看不見她,為什麽?
師傅說玄門中的人,無非是貧命,孤命,和夭命。
師傅是貧命,而她……
她不敢想象,隻是回頭看著白衣男子,眸光已經帶著楚楚可憐的怯怯之意。
白衣男子隻是溫潤的笑。
她低著頭,走到男子的身邊,“師傅,我其實,已經死了,是嗎?”
男子溫和的看著她,“在普通人眼裏,你確實已經死了,可是在玄門之中,你隻是涅槃重生了而已!”
“重生?”卿瑤翾不解,隻是低著頭往前走。
男子上前拉住了她,“回去吧,紫麻姑一直等著你,整個雪蓮國的子民,都盼著你回歸!”
“紫麻姑?”卿瑤翾低喃,依舊不解,隻是茫然的看著白衣男子。
男子微微一笑,低聲,“小雨你是雪蓮國聖女,這二十四年來,魂不歸體,一直以卿瑤翾的身份生活著,原因就是要避過你本命年的這個死劫,現在,劫數應完,你該回去了!”
卿瑤翾搖頭,她不懂,他說了這麽多,她真的不懂。
“你不用明白,總之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你!”男子回頭微微一笑,撫摸卿瑤翾的頭發。
他的笑容具有一種魅惑能力,似乎她的魂魄被攝走了一般。
卿瑤翾也懂得攝魂之術,隻是她必須用念力集中,半年勉強能夠用一次攝魂術。可是師傅不同,他隨隨便便,就能操縱這簡單的攝魂術。
再次醒來,是躺在一個寬敞的房間中,屋子裏麵,陽光和煦。
三重珠簾外麵,是一張紅木雕花八仙桌,桌子旁邊配了六把椅子,桌子上麵,瓜果糕點,茶具香爐,一應俱全。
她睜開眼睛,環視四周。
這房子很美,格調高雅,特別是掛在床前的那串風鈴,令人賞心悅目。
她起身下床,發現自己穿了一身淡金色的紗衣,外罩鏤空薄綃,整個人,飄渺的如雲中仙子。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或許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
她慌忙上前,湊近了隔壁房間的梳妝鏡,鏡子裏麵,女子臉色白皙,額前一點漂亮的梅花妝,整個人端莊素雅,依舊是她,沒有錯。
她是卿瑤翾,她沒有變成別人。
伸手撫摸上自己的臉,她忽然發現,這樣重生的感覺,其實很好。
剛剛步行走出,迎麵就走進來了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的行禮,“拜見聖女大人!”
她抬首,不明所以,外麵走進來一個氣勢逼人的女子,女子頭戴官帽,一身男人的衣服,麵容冷素無比。
卿瑤翾看著她,忍不住後退幾步,這女人,實在是,太黑了,那肌膚的顏色,黑的沒有一絲雜質。
可是這樣的女人,卻讓人生畏。
“小雨,見過紫麻姑,紫麻姑是雪蓮國除了女帝之外最有權勢的人,女帝的一切指令,都是通過紫麻姑發出!”風厚看著卿瑤翾,溫和的臉上,帶著一絲淩厲之色。
雖然他年紀比紫麻姑長許多,可是在這雪蓮國,男子的地位,原本就不如女子。
再加上紫麻姑常年跟著女帝,女帝蘇醒之前,就數她最親近女帝。女帝昏迷之後,長長托夢給她,她現在也就成了雪蓮國真正的掌權人。
聖女作為雪蓮國未來的女帝,雖然地位高於紫麻姑很多,但是現在,也必須仰仗著紫麻姑。
紫麻姑上上下下打量著卿瑤翾,卿瑤翾盈盈一禮,“見過紫麻姑!”
“老白你會不會弄錯了?她怎麽可能是小雨的前半生?”紫麻姑不滿卿瑤翾身上,柔弱的氣質,皺起眉頭道。
風厚輕輕一咳,用手遞在唇瓣上,臉色微紅不語。
旁邊一個頭上梳著高高發髻的老嫗上前,“姑娘,不會錯的,就是她!”
卿瑤翾抬眸,朝著老嫗看去,臉色卻驟然一白。
是菊娘,她竟然,竟然是雪蓮國的人。
“你可以確定?”紫麻姑淩厲的視線,掃向了一邊的菊娘,菊娘點頭,“當年女帝昏迷的時候,曾經將聖女的生辰八字給過老奴,老奴查過,是卿瑤翾沒錯!”
當年雪蓮國的女帝,為了避免聖女的夭命,所以將她的魂魄一分為二。
一半在卿瑤翾的身體內,另外一半,則是在聖女卿雲薇的身體內。
前二十四年,卿雲薇一直昏迷,時而清醒,都是在卿瑤翾昏迷的時候。
這些,菊娘可以作證,她聖女的身份,自然是不會有錯。
至於卿瑤翾的性子,風厚也有些無語。
或許是成長環境不同,她這個性子,確實不適合做雪蓮國未來的女帝。
紫麻姑再次掃視卿瑤翾,“將她的魂魄,立刻換過來,讓小雨醒來主持大局!”
“我反對!”卿瑤翾上前,她不喜歡這種任人魚肉的感覺,她確實窩囊的生活了二十四年,可是不代表以後,她也會任人欺淩。
紫麻姑的眸光,冷厲的看著她,她沒有想到,這個柔弱的姑娘,竟然會反對她的話。
“我就是我,我不會做你們的小雨,生死薄上,我已經死了,你們若是不同意,大可以將我的魂魄打散!”卿瑤翾緩慢的,一字一頓的道。
風厚大驚失色,“小雨,休得胡言亂語!”
“師傅,我沒有胡言亂語,莊周小夢迷蝴蝶,你們覺得是莊周自己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可是我覺得,是蝴蝶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莊周!”卿瑤翾雙手緊握在胸前,抿著唇,頗有氣勢的道。
風厚氣結,“荒唐,隻有人才能做夢,蝴蝶哪能做夢?沒有小雨,就沒有卿瑤翾,你懂麽?”
卿瑤翾冷笑,“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沒有卿瑤翾,就不存在什麽小雨!”
“小雨,你……”風厚呐呐的上前,眸光變得深沉。
“哈哈哈——”旁邊,紫麻姑忽然鼓起手掌,掌聲響徹在殿內,她讚賞的點頭,看著卿瑤翾的神色,已經多了一味賞識,“不錯,這才是我們雪蓮國的聖女,做女子,當如是!”
“可是就讓小雨,頂著卿瑤翾這一具已經死掉的身體,生活下去,成為雪蓮國的女帝麽?”風厚為難的道。
“這有何難?”紫麻姑挑眉,“等卿瑤翾了結完了自己的私事,她自然不會願意再做卿瑤翾,是嗎?翾兒!”
她故意將翾兒兩個字,咬的很重,眼眸也綻放出光彩。
卿瑤翾冷笑,果然,人都是犯賤的動物。
她退讓的時候,別人會覺得她軟弱無能,她的善解人意,步步好心,卻被當做了懦弱可欺。
她強硬的時候,竟然莫名的換來別人的敬意。
人,一定要這樣嗎?
她對這個紫麻姑,並沒有什麽好感。
風厚上前,歎息一聲,撫摸卿瑤翾的頭發,“你想要做卿瑤翾,就繼續做吧,但是,前塵往事如過眼雲煙,還希望,你不要介懷在胸,不然對你修道,沒有絲毫好處!”
“如果我不修道,會怎樣?”卿瑤翾回頭,看著風厚。
她對修道一點概念都沒有,甚至連玄門法術,都一知半解,一直處於懵懂的狀態。
鬼醫以前教過她一些,她舉一反三,也就隻會那些,根本不能融會貫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