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童言無忌
淩影冥有些生氣,這半年來,他第一次對皓皓這種口氣,一把將皓皓放在地上,他冷聲道,“我說你娘親已經死了,你聽不懂嗎?”
“你是壞人,是你欺負我娘親,是你害死了他!”皓皓踢打著淩影冥,哭的淚流滿麵。
淩影冥臉色瞬間慘白,他似乎受到極大的打擊一般,身體搖搖晃晃,後退幾步,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皓皓。
他一直知道,卿瑤翾恨他,連他自己都恨他自己,可是沒有想到,皓皓也這樣想他。
他深吸一口氣,眸光震驚的看著皓皓,然後轉身離去旄。
皓皓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爹爹,爹爹……”
四歲的孩子,並不太懂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話傷害了淩影冥,隻是坐在地上,不停的哭著。
卿瑤翾看著淩影冥的背影,微微抿起了唇瓣,她緩慢上前,抱起地上哭泣的皓皓,“不能這樣跟你爹爹說話,他是這個世上,最疼愛你的人!崮”
皓皓哭著搖頭,聲音哽咽,“我要娘親!娘親……”
他稚嫩的聲音,放聲大哭著,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落下。
他白嫩的小手,不住的揉著自己的眼睛,哭的瘦弱的身子,不斷顫抖。
卿瑤翾安慰了半天,總算將他抱在懷中睡著。
半響,向左和向右來到後院,抱走了皓皓。
是夜,淩影冥靜靜的坐在屋裏,沒有點燈,屋內漆黑一片,安靜的仿佛連屋外風吹草動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他靜靜的坐著,仿佛時光在這一刻,停止流淌,他回想著他和她的點點滴滴。
或許,他不應該怪她,一個女人,究竟要怎樣的心灰意冷,才能做到,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棄之不理。
黑暗中,他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為什麽明明知道,她就在身邊,可是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為什麽看見她現在的這個樣子,他寧願從來都不知道,她還活著。
不,他不能這樣想。
對於他和皓皓來說,她還活著,這個消息,比任何一個消息都值得讓他開心,不是嗎?
他緩慢起身,點燃了蠟燭,然後推開,房門,朝著向左的房間走去。
剛剛他聽見了皓皓的哭聲,他知道,皓皓在向左的屋內。
推開向左的房門,向左正在拿著毛巾幫皓皓擦臉,皓皓睡著了,還在哭泣,小臉上都是淚花。
向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小主子一直嚷嚷著,是淩影冥害死了他娘親,他知道,其實這也是父子兩人之間的心病。
盡管以前誰也沒有說,但是不代表不存在。
他看著淩影冥進門,站起身來迎接,淩影冥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皓皓,走到床邊,接過向左手中的毛巾。
“主子,小主子才四歲,所謂童言無忌……”向左輕聲,想要勸解的說道。
“我知道!”淩影冥拿著毛巾,坐在床邊,幫皓皓擦臉,皓皓時不時的抽噎兩聲,嘴巴裏麵叫著,“娘親!”
淩影冥伸手,撫摸皓皓精致的小臉,這麽小的孩子,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父親。
可是等他終於找到自己的父親之後,又沒有了娘親。
這種感覺,他心裏清楚。
生在皇家,人情冷暖,沒有人比他體會的更多。
但是他失去母後的時候,是十歲,比皓皓大多了,可是皓皓才四歲。
而且他這樣的體質,永遠都會停留在四歲,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傷害吧?
可憐的皓皓……
他眯起眼睛,憐惜的撫摸皓皓蒼白精致的小臉。
“主子,若是皓皓實在想念王妃,其實那個白霜,可以代替王妃照顧小主子!”向左試探性的道。
他算起來,應該是皓皓的姨丈了,私底下他可以叫淩影冥一聲姐夫,所以有時候會直呼皓皓的名字。
淩影冥微微一笑,“是嗎?”
他反問的道。
向左點頭,“是啊,我們私底下都在猜,主子會不會和白霜姑娘有點什麽,畢竟,白露都成了皇上的人!”
“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原安鎮了!”淩影冥繼續幫皓皓擦拭小手,溫和的道。
“所以主子你要努力,那個白霜姑娘,似乎比白露姑娘難搞定的多!”向左舉起拳頭,做了一個努力的姿勢。
淩影冥隻是淡漠的笑,他站起身,“好,我就如你們所願,去努力一把!”
他放下毛巾,走了出去,向左則是咧開嘴巴笑了。
其實認識卿瑤翾的人都知道,那個白霜,絕對不可能是卿瑤翾。
雖然長的幾乎是一模一樣,但是卿瑤翾冰清玉潔,就宛如天空中一輪皎潔的月亮,恍若仙子一般。
而那個白霜,實在是太媚太妖,舉手投足,都會奪走人的魂魄。
這樣的一個女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似乎是千年的妖精,修煉而成。
不過隻要主子能夠走出以前的陰陽,白霜究竟是人是妖,已經不重要了。
他總不能看著主子,一輩子憑欄賞月,孤獨度日。
還有可憐的小皓皓,每日每夜鬧著要娘親,讓他這個做姨丈的,聽著傷心。
雖然,他已經被卿瑤琪休掉,不再算是他的姨丈了。
想起卿瑤琪,向左歎息一聲。
這個霸道無理取鬧的女人,他究竟要怎麽辦才好?
淩影冥走出三裏客棧的主樓,再一次來到後院。
後院中,秦掌櫃和丁彪,還有卿瑤翾,正在打牌。
三個人玩的是葉子牌,丁彪打出了黑鬼,秦掌櫃打出月亮,然後卿瑤翾用太陽壓死。
秦掌櫃尖叫起來,表示兩人作弊,這一次的結局不算。
丁彪看著眼前的銀子,表示他已經輸了,這一次必須得算。
秦掌櫃和丁彪嚷嚷起來,卿瑤翾乘亂趕緊換牌,然後公平的道,“這把還有結束呢,誰輸誰贏都不知道,算不算等結果出來再說……”
兩人於是又撿起牌,繼續開始出牌。
結果卿瑤翾一個人大殺四方,兩人輸的淒慘。
丁彪數著自己的銀子,瞪著秦掌櫃,秦掌櫃則是拿著牌,憤憤不平的道,“讓白霜贏,也比讓你贏的好!”
卿瑤翾漫不經心的理著葉子牌,伸手討要她贏來的銀子,於是兩人隻好乖乖的掏腰包。、
最後還是秦掌櫃眼尖,看見了陰影處站著的淩影冥,站起身搓著手道,“淩公子,這個時候,您還不睡,是不是我們吵著你了?”
卿瑤翾則是猶如沒有看見一般,隻是重新洗牌。
其實他來後院的第一時間,她就看見他了。
淩影冥站在那裏,眼神落在卿瑤翾的身上,“我能跟你單獨談談嗎?”
卿瑤翾站起身,“公子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免得汙了我的清譽!”
淩影冥冷笑,他很想反駁她,半夜三更不睡覺,跟兩個男人在一起玩牌,她還有清譽嗎?
可是忍了忍,他終究沒有說,隻是臉色難看的環視了秦掌櫃和丁彪一眼,“你們下去吧!”
“哦,好!”秦掌櫃和丁彪,自然慌忙收拾葉子牌,然後灰溜溜的回房。
卿瑤翾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神色有些不耐。
終於,她坐不住,冷睨了他一眼,口氣帶著嘲諷的道,“淩公子,您有什麽話最好快些說,我沒有那麽多耐心!”
“跟我回西路國,我給你想要的生活!”淩影冥緩慢開口,一字一頓的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卿瑤翾瞟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道。
“你不是,想要我陪著你和皓皓,回到牛頭村,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嗎?”淩影冥上前,迷茫的問道。
他也不知道,他現在對她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但是至少,他要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思。
卿瑤翾白了他一眼,不耐煩的站起身,“公子你喝多了吧?”
“別裝了,我知道你就是卿瑤翾!”淩影冥上前,一把抓住了卿瑤翾的手,冷冷的道。
“我看公子你需要一壺醒酒茶!”卿瑤翾冷漠的掰開他的手,臉上的神色充滿鄙夷。
可是他的手握著她的手腕,穩若泰山,她根本就掰不動。
她有些生氣,抿唇冷冷的看著他,那眸光,帶著森寒之氣。
他不甘示弱的看回去,澄澈狹長的眸子,如一泓幽深的潭水,將她整個人都吸引在裏麵。
可是她渾然不懼,隻是咬牙冷漠的道,“別逼我動手!”
“你要是敢動手,我就把你劫走青龍珠的事情說出去!”淩影冥眯眼,冷漠的回應道。
卿瑤翾氣極,她咬了咬牙,點頭,“算你狠!”
她劫持青龍珠的時候,已經用了法陣加持,所以那些黑衣人都隻能看見一個朦朧的影子,根本看不清她是誰。
而淩影冥這個混蛋,從頭到尾一直監視著她,自然知道,破廟裏的人是誰。
這一回,自己算是一時大意,落下了把柄在他手中。
她冷眸看著他,“你究竟想怎樣?”
“跟我回去,不要做什麽白霜,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的過日子!”淩影冥輕聲,一字一頓的道。
卿瑤翾冷笑著搖頭,“不可能,第一,我根本不是你的妻子,第二,你身上沒有我需要的東西!”
“別否認你就是我的翾兒!”淩影冥忽然鬆開了她的手,曖昧的撫弄著她的唇瓣,從上往下,狹長的卿眸染上一絲曖昧色色彩,緩慢的道,“我的對你的身體,熟悉的你難以想象,翾兒,你究竟拿什麽否認?”
他的手,竟然穿過她的衣衫,來到她滑膩的腰間。
這裏是她十分敏-感的一處地方,她沒有意料到他會這麽下流,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她的身體瑟縮一下,然後條件反射的想要脫離他的手。
他修長的大手就用力的一把鉗固住她纖細的腰肢,一字一頓的道,“還敢否認你是卿瑤翾?”
“這個話題,我跟你之間實在沒有什麽好爭論的,淩公子,回去看好你的皓皓吧,雪蓮國這個地方,實在不是你這種笨蛋可以來的地方!”說完,卿瑤翾冷冷一笑,狠狠的朝著他身下最私密的地方撞去。
他臉色一白,伸手去擋,也就不得不放開了卿瑤翾。
卿瑤翾退後幾步,冷漠的看著淩影冥。
淩影冥沒有想到,她竟然用這種下流的招式,她果然,變的已經不像她了。
乘著他躲開的空隙,她立刻轉身,跑回自己的房間,然後將房門緊緊關閉。
淩影冥看著她利落的樣子,皺起眉頭,一把年紀了,竟然跟他玩起了小姑娘愛玩的你追我躲的遊戲。
他走到門口,斯文的敲門,“卿瑤翾,趕緊開門!”
“公子你認錯人了!”卿瑤翾冷笑的道。
淩影冥歎息,半響再次開口道,“好吧,白霜姑娘,請問你要怎樣才肯跟我回西路國?”
卿瑤翾沉默,繼而道,“你有沒有聽過火烈鳥的故事?其實火烈鳥的原名叫做鳳凰,它燃燒之後會重生,所以存在的,一直都不是火烈鳥,而是鳳凰!”
這一回輪到淩影冥沉默了,他背靠在門上,仰頭看著天空中那一輪皎潔的明月,半響才繼續道,“但是若是沒有那些劫難,火烈鳥,永遠都隻是火烈鳥,翾兒,能告訴我,你現在究竟要的是什麽嗎?”
卿瑤翾站在那裏,唇角浮起一抹淺淺的冷笑,她閉上眼睛。
是啊,她要的究竟是什麽?
她要的隻是強大而已,強大到不需要仰仗任何人的鼻息,一個人隻有讓自己變得強大,才有資格擁有自己喜歡的東西。
包括皓皓,包括自己的愛人。
想起愛人,她勾唇苦笑,這一輩子,她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吧?
從火烈鳥死亡的那一刻開始,它的眼中,就隻剩下燃燒的自己。
“明天我就要帶著皓皓離開原安鎮,翾兒,我們後會有期!”淩影冥說完,轉身離去。
卿瑤翾卻靠著門扉,久久不能平靜。
大部隊帶著白露離開了原安鎮,白露走的時候,對著卿瑤翾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不得不說,她用一個苦肉計,獲得了她想要的生活,不管這種生活,是不是水月鏡花。
卿瑤翾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
他們走了,她的任務也完成了,下一個匯合等著她的,也不知道是什麽。
但是不管前路多麽艱辛,她都會笑著走下去。
因為她不再是火烈鳥,她是涅槃的鳳凰。這一路,佛擋殺佛,她會將他們所有人,淩影台,楊默,還有王雅媛,包括西路國的江山,全部踩在腳底下。
他們苦心經營,珍愛的一切,都會在她的手中,化為一捧飛灰,祭奠死去的卿瑤翾。
回到四合院,媚娘已經站在門口等她,見她走來,她上前幫她接過肩頭的包裹,輕聲道,“一路辛苦了!”
“媚娘,白露的事情,怎麽樣了?”卿瑤翾輕聲問道。
“已經處理好了,白露作為組織的臥底,潛伏在西路國內部。當然,這些都是說辭,隻要白露自己不自掘墳墓,沒有人會知曉她的身份!”媚娘微笑,柔聲說道。
卿瑤翾頓住腳步,始終覺得這事不妥,可是若不這樣解決,白露是別想活著離開組織的。
罷了,以後再製造個她死掉的假象,騙過組織,應該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