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殺人鬼車(8)
他們在工商局裏找到汪文的資料,他是青圓景觀建築公司的法人代表,公司的注冊資本為1000萬元,公司在前江大廈1602室,主要承接高速公路的景觀帶設計和建築。
他倆來到汪文的公司找他,他的助理屈香心接待他們。她請他倆坐下喝茶,有什麽找她就可以,她現在是汪文的全權代表。
“對不起,我們不是來談生意的,是來偵查命案的,你做不了主。”
“命案?我們汪董怎麽會和命案有關係呢?”她非常驚訝,皺著眉頭,似乎無法想象的樣子。
“請問他去哪裏了?”
“唉,別提了,我們汪董住院了。”
“住院?什麽病?住在哪個醫院?”
“這是我們公司的秘密,我拒絕回答。”她擺出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本來漂亮的臉孔一下變得麵目可憎,不知道她哪來的膽子和刑警對抗。
“如果你不回答,我們隻好以你妨害公務為由,將你帶到刑警隊接受訊問。”江一明有點生氣,他還沒有見過如此強勢的助理。
“這……”她愣了一下,在猶豫著,完全沒有想到江一明會來這一套。
“不管你說什麽,我們都會為你保密的,這是我們的紀律,你還是配合我們吧,否則,我們隻能將你帶走,先留置你24小時再說,現在天冷了,我怕你這麽薄的身板經不起寒風的侵襲。”
“好吧,我說,汪董得了肝癌和腸癌,住進了省腫瘤醫院。”
“幾號病房?”
“A座住院部1917房。”
“這才是一個好公民。”江一明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他不想給走訪對象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有時候必須給對方壓力,否則,她根本不買賬,調查工作難以迅速展開,因為他個講效率的人。
他倆來到省腫瘤醫院A座19樓。他倆都沒有來過腫瘤醫院,對這裏環境和人事都不熟悉。他倆到護士站查詢誰是汪文的主治醫師,護士長說主治醫生名叫杜子鬆,並帶領他倆來到杜子鬆的辦公室,然後轉身走了。
杜子鬆說汪文得了晚期肝癌,中期直腸癌,住在17號貴賓病房裏。病情已經不可逆轉,估計隻有半年的生命。如果汪文不配合治療,悲觀厭世的話,可能隻有兩個月時間。另外杜鬆的年紀偏大,今年已經57歲。
“杜醫生,汪文的狀態還好嗎?”
“目前還行,頭腦清醒,思維清晰,就是沒有力氣,除了喝粥之類的流食物之外,別的都吃不下。”
“他可以接受我們的詢問嗎?這有關一個殺人案,對我們非常重要。”
“可以,但是不要太久,也不刺激他,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好的,我盡量控製時間。他是哪天來住院的?”
“11月20日,已經進來一星期了。”
汪文的住院時間很重要,如果他是17日之前來住院的,那麽,他的嫌疑會減少,但20日來住院,汪文仍然有嫌疑。
杜子鬆帶他倆來到1907號病房,這是個單間,隻有一個床位,裏麵沒有人,江一明覺得奇怪,他的老婆孩子都去了哪裏呢?難道正在為爭奪遺產而忙著算計嗎?難怪屈香心對汪文的去向諱莫如深。
汪文閉著眼睛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今天是陰雨天,比較昏暗,所以,房間裏開著燈,把四周照得如同晴天。杜子鬆走上前去,輕輕拍著汪文的手,他醒來後看了看杜子鬆,又看看江一明和周挺問:“杜醫生,他們是誰?”
“他倆是市局刑警隊的,來看看你。你如果感到不舒服,就按鈴叫我們嗬。”他的語氣輕柔和氣,像一副安慰劑,說罷就走出房間。
江一明在他身邊坐下,看他的臉色黃得像窗外的梧桐葉,眼白也是橘黃色的,沒有一點精神,人瘦得皮包骨,他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汪董,我們是來查案的,有些情況要向你了解,請問你認識曾春暉嗎?”
汪文一聽,愣了一下,沉默了幾秒之後回答:“認識,他是……是我的朋友,哦,不對,是我的結拜兄弟。”
“你大他整整一輪,怎麽會和他成為結拜兄弟呢?你們之間肯定有故事吧?”江一明不相信他的話,因為他從汪文愣了幾秒的那一刻起,就覺得他和曾春暉的關係非同一般。
“不是每個結拜兄弟都能像桃園結義那樣有故事的。”他的聲音輕細而緩慢,拖著長長的尾音。
“你們是哪年成為結拜兄弟的?”
“你們為什麽這麽感興趣?”他似乎想吐,但是強忍著咽下口水,不讓它吐出來。
“我對平民的生活沒時間感興趣,但是,因為這和一樁命案有關,所以,必須感興趣。”
“命案?”
“對,曾春暉是被人謀殺的,我們負責偵查此案,所以,隻能來難為你了,你不想讓結拜兄弟含冤九泉吧?”
“當然,否則談什麽是兄弟?”
“謝謝你願意配合,請問,你和曾春暉有業務往來嗎?”
“沒,沒有,我們純粹是酒友和兄弟。”
“那你為什麽往他賬戶匯去了三筆錢,一共45萬元。”
“是他向我借的。”他說得很慢,似乎要拿出全身力氣才能把話說出來。
“你明知他還不起,為什麽還要借錢給他?”
“兄弟嘛,都是相互幫忙的,我資產上千萬,45萬元對我來說不算多,也不算大方。”
“可是我了解過,你兒子在你公司上班,他曾經向你借20萬元,結果你不同意,你為什麽對曾春暉那麽大方呢?”
“我,我……咳……”他忽然咳嗽了,渾身在顫抖,一隻去摸床頭的呼救鈴,鈴聲響了,杜子鬆和護士跑進來,趕緊查看汪文的瞳孔,然後摸他的脈搏,發現沒有什麽大礙,便叫護士去拿止咳針。
杜子鬆轉身說:“江隊,要不,你們等他好轉一點再來吧,他可能受到刺激了,所以導致他強烈咳嗽。”
“好吧,你們先忙吧,過兩天我們再來。”江一明說完就和周挺走出病房,去負一樓停車場取車,上車之後,江一明說,“汪文有問題,他是不想我們繼續詢問他,而故意咳嗽的。”
“對,我也是這麽看的,我們一提到曾春暉他就愣了一下,顯然是被我們嚇一跳。”
“如果他是凶手,那麽,即使破了案子,也無法把他送上法庭了。你覺得他為什麽要殺曾春暉?”
“我推斷可能是他的把柄被曾春暉抓住,拿來敲詐他,所以,他會給曾春暉匯去45萬元。通過了解,我們知道他是一個愛財如命的吝嗇鬼,而且公司的經營狀況也不好,怎麽會給曾春暉那麽多錢?”
“可是一個患有絕症的還會絞盡腦汁去謀殺仇人嗎?”
“按理說是不會,但是,汪文的病是11月19號查出來的,以前他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
“癌症是有征兆的。”
“有征兆是不錯,但是很多人不聽醫生的勸告,比如王均瑤和陳曉旭,還有喬布斯……他們為了事業,不顧身體,結果先去天堂報到,留下無數資產,無福享受。”正說著,他倆已經到了刑警隊。
第三天,杜子鬆打電話江一明,他以為杜子鬆要請他們繼續詢問汪文,卻傳來了很不幸的消息:汪文竟然跳樓自殺了,而且留下了遺書,說自己承受不了病魔的折磨,痛不欲生,所以早死早解脫……
江一明忽然明白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沒有派人24小時守著汪文。同時意識到曾春暉被殺案可能沒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想著自己對馮玉信誓旦旦的承諾,他感到無比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