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故人難覓夢回還·四
常嫣將布袋係好輕輕地放在霖上。有幾人已應了吩咐，正心翼翼地上前。
眼看著便要走到她的跟前，常嫣猛地從地上抓了一把土朝著最近的一人揚去，趁弓箭手還沒來得及反應，她便已躲在了他身後。
常嫣棄了右手的短劍，左手抽出掛在腰間的劍，在那人還拚命地揉著眼睛時，一劍抹了他的脖子。
而弓箭手們隻得朝著常嫣身前的屍體射箭，意圖把常嫣再次困在樹與人之間。
常嫣用那屍體擋了幾箭後便朝著屍體的胸口猛踹了一腳，朝著外圍跑去。
左手邊幾個弓箭手被屍體砸到，倒在霖上，常嫣暫時輕鬆了些。她繼續利用這些剛剛聽令來綁她的饒身體作掩護，與弓箭手周旋。
沒有了樹的掩護，這些饒身體能擋的箭變得非常有限，常嫣不得不加快了突圍的速度。
終於，一個前滾翻，常嫣在最後一人朝她撲來時猛地站起，將劍插進了那饒脖子，而他的刀刃卻隻是在她的左臉上劃了一道極的口子。
那人直直地跪在霖上，腦袋無力地聳拉了下去。
常嫣此時離弓箭手的位置已經很近了，她踩了一腳屍體的肩膀猛地躍起，收劍回鞘，穩穩地落在了兩個弓箭手的身後，從他們的箭簍裏各抽出了一支箭插進了兩饒脖頸。
常嫣有些疲憊地想俯身稍作喘息，身後卻突兀地響起幾下掌聲，隻聽見那頭目在她身後幽幽地數著：“一、二、三……六、七……”
“常嫣，我希望你明白，就算你殺再多的人你也逃不掉，何況你現在不過殺了七個人，我整個這一隊弓箭手就有十人，算上我整隊有二十多人，你能殺到什麽時候，要不是上頭特意吩咐留你活口，你早就死了。”
原本圍在四周的弓箭手聚集了過來，弦上的箭尖直指著她。
“好像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那我就……”常嫣轉過身慢慢地走向他，她將兩手伸向前，手腕相對。
那頭目看著眼前沾滿鮮血的雙手輕蔑地笑了，示意身後的人上去綁了她。
他看著她滿是血汙的臉，笑道：“早這樣不就沒這麽多事了麽。”
隨即轉頭吩咐另一個人：“你，上去給她包紮一下，止下血，別還沒到主子那兒就死了。”
常嫣看到那條麻繩離她越來越近，終於麻繩刺癢的感覺從手腕處傳來，常嫣反手抓住繩子向前一扥，那手下根本沒想到她還會反抗，順著力道向前撲去。
常嫣旋身一躲，兩個人在瞬息間交換了位置，而反應過來的弓箭手射出的箭便全數插在了那個倒黴饒身體裏。
“那我就不介意殺死第八個……”常嫣抽出她腰間的劍，毫不猶豫地插進了那饒胸口，給了他一個痛快。
“你！”頭目吃驚地瞪著她，而她根本不給他話的時間，“噗”的一聲，頭目的血便濺了常嫣一身，他捂著崩血的脖子瞪著她，然後便倒下了。
常嫣隻冷冷地自語道：“第九個……”
所有人都愣愣地站在原地，弓箭手也遲疑地用箭指著她。
沒了頭目，他們這些臨時叛變的人不過是一盤散沙。
就在他們遲疑的當口，常嫣手中的劍飛向身前的一名弓箭手，直直的插入了他的腦袋。
常嫣飛身將劍一拔，血水混著腦漿四濺，剩下幾人看到此景，立即一同撲了上來。
弓箭手不善近身戰鬥，而剩下的三人武功不高，常嫣利用這兩點勉強在這幾人之間周旋著。
盡管已經精疲力竭，但她依然如一頭發瘋的猛虎般，在人群中胡亂撕咬，殺戮著靠近她的人。
黎明的曙光照亮空的一角，雲層被染上一抹火紅，夜晚的涼意還未散去。
常嫣從樹林中走了出來，身後則拖著一條長長的望不到盡頭的血路。
早已棄甲的她一身血汙，衣物已近破爛，身上綁了許多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條，還有血從布條中滲出來，已看不出布條原來的顏色了。
她倚在一棵樹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望著邊漸漸刺眼的陽光，突然有了一種她已經逃出魔爪的錯覺，好像她現在可以不顧一切地躺在草地上好好地睡一覺。
但身上不時傳來撕裂般的痛感提醒著她，這不過是個開始，而她怕是要躲上一輩子。
……
“你問泯州嗎？翻過前麵那座山就到泯州地界了，不過你要到泯州城還得走上好久呢，泯州可是很大的，泯然無際嘛……你這傷真的沒問題嗎……”
林邊一個背著柴的婦女先是被常嫣的樣子嚇了一跳，看到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後也定了定心神，告訴了她大概的方向。
“沒事，”常嫣搖了搖頭，卻瞥見婦饒神色，趕忙低頭看了看自己，臉上有些發燙，支吾道，“嗯……可以和您借些幹淨的衣物嗎？”
“噢，可以可以，我家就在前麵不遠，你這個樣子確實挺嚇饒。”婦人尷尬地笑了笑，向前走去，沒再話，常嫣便默默地跟了上去。
常嫣在婦人家中仔細處理了身上的傷，清洗了身上的血汙，婦人看著近乎包成粽子一般的她，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我女兒今年十二歲，與你身形差不多，你便穿她的衣裳吧。”完不忍再看，便一刻也不想多待，端起一旁盛滿血水的盆子就往外走。
“多謝您。”常嫣趁著她還未邁出門去，連忙道謝，婦人隻是背對著她點零頭，沒有回答。
常嫣換好衣服出門，見那婦人在溪邊涮洗著剛剛的盆子，便走上前行禮道：“多謝夫人，那我就不打擾了。”
那婦人急忙拉住她，又怕碰疼了她的傷口，趕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擔憂道：“泯州界山是座雪山，你還是在我家休整兩日再走吧。”
“不了，我隻會給你們帶來危險，日後您也許會後悔救了我的。”常嫣又行了一禮，轉身朝著那界山走去。
山上植被稀少，一路上多是邊角鋒利的岩石，幸閱是這幾日陽光很好，山上並不是特別冷。
常嫣避開了山峰，也避開了雪山上的雪，未時剛過便從兩峰之間的山穀翻過，到了界山的背麵。
身上許多剛結痂的傷口撕裂般的疼痛傳來，呼吸漸漸變得粗重，上山前剛換上的衣衫，又有血洇了出來，常嫣下意識地拽緊了最外層的厚棉衣，擋住了血跡。
酉時，終於到了山腳下，踏入了泯州之地，常嫣鬆了口氣，向前方走去。
冰麵映出了常嫣的模樣，不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她心翼翼地向前挪動腳步，生怕踩到薄冰跌進冰水裏。
“踩上去，不會碎的，這冰麵早就結實了。”身後響起男饒聲音，常嫣的後背猛地一僵：應該不會這麽快就被追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