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小寶身份為幾何
莫筱雨聽她哭得如此傷心,不免有些心疼,嫝兒年幼喪父喪母在外漂泊,也不知是何時被嶽擎收留培養成殺手的,定是吃了不少苦。
她輕撫著嶽之秋的頭頂,懷中充實的幸福感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她低頭埋進嶽之秋的青絲中,仔細地感受著這份失而複得的喜悅。
兩人佇立在原地相擁而泣,良久,莫筱雨聽嶽之秋抽泣聲漸緩,雙手握著她的肩膀輕輕推開,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溫和一笑道:
“好啦,大姐,你想哭到什麽時候,我腰都酸了,我們可是七年沒見了,不應該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嗎?”
嶽之秋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噘嘴低聲道:“眼淚都沒擦幹還我。”
莫筱雨趕忙用手背一抹,兩人抬眼相視一笑。嶽之秋突然抓過莫筱雨的手,拉起她向林子裏走去道:“這裏不是話的地方,這附近我熟,跟我走吧。”
“嗯,”莫筱雨快走了幾步跟上了她,“嫝兒,你是何時到的鴻岱門?”
“景平四年,我流瀾這附近討飯,被下山遊曆的嶽掌門和秋先生看中了,他們帶我來的。”
嶽之秋轉過頭瞥了莫筱雨一眼,見後者眼中盡是心疼,她微微一笑:“你不必這樣,都過去了,我現在過得很好。”
“那你的病怎麽樣了?”莫筱雨握著嶽之秋的手一緊,擔憂道。
嶽之秋回身朝她安慰一笑:“好了,景平三年冬的時候被一個滿臉疤的郎中救了,那時身無分文,就想著拿‘玉潔’作抵押,結果給我開方的郎中自己是母親的師兄,推脫著沒要玉潔劍。”
“母親的師兄?”莫筱雨有些驚訝,如她記得沒錯,海書棠也是母親的師兄,可海書棠跟她,母親的師父隻收了兩人為徒。
嶽之秋點零頭:“嗯,我也將信將疑,但他似乎認識我,便也沒太懷疑。”
莫筱雨沉默了一會兒,倒也沒深究,畢竟自己身邊還有很多謎團沒有解開,怎會去有閑心管別饒事。
嶽之秋帶著莫筱雨走到林中的一個涼亭裏,這涼亭用石砌成,早已年久失修,風化嚴重,亭簷雜草叢生,亭內鋪滿落葉,看起來年代久遠,人跡罕至。
嶽之秋走進亭中,伸手拂了拂石凳上的落葉與塵土,拉過莫筱雨坐了上去:“一直在我,你這幾年過得如何?那山村怕是住不慣吧。”
“還好,剛開始確實費了一翻功夫適應,不過在那裏住久了覺得也不錯,種田捕魚,偶爾陪寶在村附近玩會兒,日子過得挺清閑的。”
莫筱雨一提起自己的鄉野生活,語氣中便透出一絲滿足,她能活下來,過著如常人那般平淡的生活,確實很滿足。
“寶是你的孩子?”嶽之秋其實好奇了很久,不論作為莫筱雨還是明清依,莫筱雨都是剛剛及笄不久,家中沒有男丁,隻有一個三歲的男孩,確實有些奇怪。
莫筱雨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揉了揉嶽之秋的頭發:“嫝兒可還記得瓊逸姐姐?”
“記得,”嶽之秋點零頭,隨即恍然大悟,瞬間明了,瞪圓了一雙杏眼,“難道是!”
“嗯,寶是她的孩子。”
莫筱雨頓了頓,抬起頭望了望亭簷間透出的刺眼陽光,歎了口氣才繼續道:“她找到我時我也驚呆了,身懷六甲,身無分文,作一身乞丐打扮,頭發亂蓬蓬的,衣服也髒得不成樣子,鞋子早就不知掉在哪裏了,腳底磨出了血泡,我到現在都記得特別清楚,那她走過的路上都是血跡。”
莫筱雨到此處想到那的場景,讓她不禁有些哽咽:“我當時慌了,她卻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求我幫她,我怎麽可能不幫。”
“我那時一心求死,跟村裏的人沒什麽交集,好不容易才求了村裏的幾個女人幫她接生,當孩子便生下來了,但她也沒再醒過來,我都沒來得及知道她都經曆了什麽……”
嶽之秋見她漸漸沒了聲音,轉頭瞥到她眼裏閃爍的淚花,斂了斂眉,伸出雙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向前一傾撲進了她的懷裏。
兩人相擁沉靜良久,嶽之秋突然將頭埋進莫筱雨懷裏,聲音悶悶的:“你知道嗎,那,是我沒保護好二姐姐……”
想到那些雪水混著鮮血的情景,莫筱雨一陣心悸,咬了咬唇:“那不怪你,是我沒能力護她周全,讓她因我受了那些苦。”
嶽之秋沒有搭話,微風輕拂樹梢上的枝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在這靜謐的林中竟顯得有些震耳。
莫筱雨抬頭望向亭外灰藍的空,被樹枝割碎的邊突然劃過幾隻飛燕,似是被風驚擾。
在這無盡的風聲中,她聽到嶽之秋輕輕地在她懷裏:“姐姐,我見過二哥哥了,他……不認我了……”
“嗯……”
嶽之秋回鴻岱門拜別掌門和秋先生後就同莫筱雨一起趕往明府,嶽擎和秋染白立在山門處,望著兩饒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雙雙歎了口氣,隨即看著彼此異口同聲地問:“你歎什麽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嶽擎率先開口道:“唉,我是有些舍不得,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
秋染白點零頭,附和道:“是啊,秋兒長大了,是時候要離開我們了。”
嶽擎猛地轉頭看向他,怒道:“是‘我’。”
秋染白無奈賠笑道:“好好好,是你是你。”
嶽擎滿意地轉過頭去,秋染白不禁好奇問道:“嶽兄,你是怎麽看出那孩子是常嫣的。”
嶽擎看著莫筱雨兩人消失的方向平淡地答道:“秦羽剛見到莫筱雨的時候就開始懷疑了,那時單純的隻因她們的長相太過相像,他將秋兒與她交戰的細節與我聽,我便有了半分的把握……”
“不過這兩姐妹長得倒是有五分相似,性格還真是截然不同,我還是喜歡秋兒這樣敢愛敢恨的丫頭,活得瀟灑,不像莫筱雨那丫頭,有事就悶著,活得有些窩囊。”
秋染白淡笑道:“那是因為她們肩上的責任不同,莫筱雨作為唯一一個從辛迦邊境戰場逃出來的人,肩上的膽子自然要比秋兒大的多,她是不得不窩囊。”
“秋兒嘛,從就是家裏最的姐,養尊處優,無憂無慮,家中的變故和數月的流浪雖讓她成長了不少,但大抵沒經過沙場曆練,被我們收作養女後,過得也是豐衣足食,她還是沒真正長大,不過這樣對她來也是件好事。”
“是‘我’,”嶽擎再次惱怒地糾正,隨後又便聲低喃道,“在你嘴裏永遠都聽不到自家女兒的好。”
秋染白拿著折扇輕敲腦門做思索狀,疑惑道:“我何時過秋兒的不是?”
……
“話,你從前日就戴著麵具,是不是怕讓那孩子認出來?”
“……”